“不是。。。那啥。。。”這男子說的有些着急,楊餘氏睨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轉而又對京書棠溫和笑道:“恕我冒昧,京大夫,你先前說,你家相公,不在家裡?”
“對呀!”京書棠茫然地點點頭。
只見村長和他兒子兩相對視一眼,眼中盡是一種無言的煩悶,村長像是避着瘟疫一般,雙手負在身後走了兩圈,對楊餘氏擺擺手,道:“老大家的,你把話給她說清楚,我們先走了。”
話畢,也沒離回去其他人,便率先出了安婆婆家裡,他兒子也是摸摸鼻子,看了一眼京書棠和自家媳婦兒,也跟着就走了。那楊餘氏行了行禮,目送他倆遠去。
京書棠看着有點摸不着頭腦,又怕自己亂說話犯了這村裡人的忌諱,便對楊餘氏含蓄道:“餘姐姐,這。。。是發生了什麼?”
楊餘氏見京書棠眼裡的迷惑不像是故意裝出來的,抿嘴一笑,道:“京大夫是剛來不久吧?”
京書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有幾分嬌憨和天真道:“我。。。我人年輕不懂事,餘姐姐你別見怪。”
楊餘氏見着京書棠面善,雖然不同於花香雪一般七巧玲瓏心,又長袖善舞的,可那眼睛裡的真誠是無法騙人的,於是,也溫和的笑道:“看你這樣子,也是個新媳婦,還不瞭解我們這裡的夫家規矩。”
京書棠疑惑地眨眨眼。
“唉,我們這個村兒裡啊,男人就是我們女人的天,但凡有家裡有大事,都要過問家裡的男人的。由他們來做主,而我們女人呢,都是在屋子裡做事的,沒事一般不要外出。”
“啊?那我們怎麼做生意呢?”京書棠快嘴道。
“你這小妮子。”楊餘氏睨了她一眼,用對自家妹妹一樣的語氣道,“自古重農抑商,做生意有什麼好?你看哪個做生意的是給人瞧得起的,只有那種生活已經過不下去了的人,纔會去做生意,再說了,這做生意,也是男人做,女人只需要把家裡的內事,以及種好家裡的地就行了,哪還需要過問這些?”
京書棠越聽越是苦瓜臉,這麼多年了,安婆婆一個人,還真是不容易啊。。。當然,她家裡扛把子的也不在了,她也是不容易,外加上家裡又是一堆的老的少的年輕的妹紙,怪不得先前村長像是避瘟疫一樣地避開,但這避嫌也不是這種避法,對吧?
不過一說起這個,京書棠心裡就多了許些落寞,這個時候衛澤言是到了哪裡了呢?會不會像小說裡面寫的一樣,遇到了一堆的黑衣人,然後給暗器傷着了,然後又被這樣那樣了?
唉,頭疼。。。
楊餘氏也是個心靈剔透的人,過了這大半輩子了,一看京書棠的臉色和神態就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於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道:“看今日京大夫家裡也是有事,我們就先把村裡的事暫且放一放,京大夫什麼時候有空了,就給我說一聲,關於這次瘟疫的事兒,還勞煩京大夫多多費心了。”
京書棠看着楊餘氏柔和的眉眼,心裡也是十分感激的,卻對着她,有些無奈道:“餘姐姐,其實這事兒不是我不幫,而是,你也是看見的,我真就一種地的, 家裡還沒個男人呢,再說了,治病這事兒,還真該去找正兒八經的郎中啊大夫什麼的,我。。。我確實無能爲力啊。”
楊餘氏嘆息一聲,言語裡有一絲不明的指責,道:“你呀,你這個做人家兒媳婦的還真是。。。”
嗯?京書棠一聽,腦子有些大,做人兒媳婦,她還能做誰的兒媳婦?
楊餘氏見京書棠一臉迷惑,道:“你家公公,也是染上了這病啦!”
“啊?那。。。那他請大夫沒有?”
“正是因爲請了大夫,才把事兒給鬧大了。”
京書棠一驚,道:“怎麼會這樣呢?”
楊餘氏沒好氣地用手指頭點了她一下,道:“京大夫有所不知呀?這疫病說來也是奇怪,平時也沒病沒痛,一到發病了就不得了,我聽我家那口子說,你公公家請的那個大夫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給人看病,越看越看不好,你公公現在都還在屋裡沒法兒起身呢。”
“啊?這麼嚴重,那現在呢?”
“是啊,後來又找了大夫,可惜都束手無策,現在,也大概就只有用些人蔘,或是其他的藥給吊着,等你家的回來,可是要去看看的,若是讓這人家自家老人不管,別說是你們已經分家了,就是分了,也是打斷骨頭連着筋,不孝敬老人,是要挨雷劈的。”
京書棠摸摸鼻子,心裡不屑極了,她公公人還算是公正的,就是她的那個婆婆,就像是跟她家裡所有人都有這血海深仇一樣,巴不得全部都死翹翹了她才高興。不過,話有說回來,她還真是應該回衛家去看看,謹行的那筆賬,還要好好算算呢!
楊餘氏見着京書棠不住點頭,這個媳婦,還算是個聽話懂事的,而且手腳麻利又有一技之長,以後說不定還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楊餘氏微微笑,直爽道:“京大夫家裡還需要整理些不?姐姐我閒着也是閒着,你看哪裡需要我做的,只管開口便是。”
“啊,餘姐姐,這。。。這怎麼好意思呀?”京書棠一聽連連擺手。
哪知,楊餘氏牽着她的手,一面嘮叨她都是同村兒的鄰里,不該如此生分,一面和她一同回了房裡,收拾那平兒媳婦留下的“傑作”。
。。。
夜幕降臨,京書棠做了香香酥酥的炸丸子,蛋包飯,黃瓜餅和一碗蘑菇湯。
家裡都是清一色的女子,自然不用像男子那樣地要用海碗裝大份兒的,晚餐吃個八分飽就行,留有空白,下次更想念。
楊餘氏將家裡被砸爛了的桌椅順出去之後,回來就看着小雙和謹行已經擺好了碗筷,而京書棠和大雙正端着那四份兒菜出來,那熱氣騰騰的菜,光是從味道就能夠想象它的鮮香可口,不油不膩,真真是恰到好處的。
楊餘氏暗暗地嚥了口唾沫,要知道,自己料理家務還算可以,可是自己做的飯菜,雖然公公婆婆沒說什麼閒話,自己也知道這是自己的短板,她也是動過和其他媳婦學學手藝的念頭的,可是看着人家的也就是那些鄉下里的那些飯菜,和自己也差不多,要不就是不願意全部都說給她聽,一來二去也就沒了這心思。
今兒一看到京書棠做的這色香味俱全的幾樣菜,她就是一個過了大半輩子的婦女,也不禁像小孩子一樣饞了嘴。
“誒,餘姐姐,您還站在門口乾什麼呀?快,過來坐。”京書棠熱情第招呼着,大雙端來了剛蒸好的飯,她也就拿着碗開始盛飯了。
“這。。。這怎麼好意思呀?家裡還等着我回去做飯呢!”楊餘氏不由地低下頭,有些手足無措,哪兒有去人家家裡做了活兒就要人家包飯的道理,可是,那飯菜,看着又確實是那麼可口。。。矛盾啊。。。
“嘿,您說這話就見外了,您來我家,還有讓您餓着肚子回去的道理,要不這樣,您若是不嫌棄,就吃了飯再走,我今兒做的飯有點多,過會兒我用這飯做些飯糰給你帶回去,總沒問題了吧,只是我的手藝上不得檯面,您可別笑話我。”說着,京書棠就拉着半推半就的楊餘氏過來坐下,熱情地將碗筷給她奉上。
謹行攙扶着醒過來不久的安婆婆出來,也跟着坐下,對楊餘氏笑道:“餘阿姨,可不是我吹的,我孃親做的飯,可是天下第一好吃的,您要是就這麼走了,可是吃了大虧的!”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京書棠臉上一紅。
衆人一聽,也跟着笑了。京書棠見安婆婆臉色也是好了些,心裡也順了口氣,去廚房給安婆婆端了碗湯出來,讓她先喝下。
“孃親,這個是什麼呀?好好喝的樣子。”謹行吸了吸鼻子。
“傻孩子,這個是藥,人老了就要喝藥,你瞎摻和幹什麼?”安婆婆笑罵,接過碗也就咕嚕咕嚕喝下。
“騙人,這湯聞起來好香啊,哪裡就是藥了?”謹行夾起了一個炸丸子,放在嘴裡咀嚼,感嘆道,“哇塞,真是太美味太好吃了!”
京書棠見他那陶醉的傻樣兒噗嗤一笑,對安婆婆道:“婆婆,這個是藥湯,把一些滋補的藥材像做湯一樣做成的,你這個時候補補身子還不算晚,肯定是能延年益壽的。”
“你也是,花這個冤枉錢。”安婆婆笑嗔道,對楊餘氏道,“楊餘氏,你也別見怪,我們家裡吃飯,都是這個樣子的。”
楊餘氏一聽,還沒從嘴裡滿口清香甜蜜的黃瓜餅裡回味過來,知道安婆婆在叫她,來不及將黃瓜餅吞下,便忙道:“哪裡哪裡,你太客氣了。”
安婆婆笑臉盈盈,將喝碗湯的碗放下,給謹行夾了一個黃瓜餅,道:“別光顧着吃肉,也要吃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