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去了那麼久,怎麼還不見回來?挽衣到底在哪?”韓良臣此刻已然失去了耐心,如此對持也有一個時辰之久,要帶個人過來,早就帶到了,金兀朮到底在搞什麼鬼,亦或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不測?韓良臣心念至此不禁心頭微痛,不,他不願去這樣想,確切地說他是極怕這樣想下去的。
金兀朮明知這般只是拖延時間,怎麼找一個活的挽衣送給韓良臣?卻在這時,聽到營帳外一陣嘈雜,帳內衆人紛紛被帳外的聲間吸引,似乎這帳簾掀起之時,就可以看到韓良臣要的女人。
女人,確是有一個女人出現了,可金兀朮一看,便心裡一沉,心知這不知是從哪裡找來的女人充數罷了,遺憾的是,挽衣並非普通女子可以冒名頂替的,暗歎:大事不妙!
“你是眼瞎了不成?哪裡找來的女人?”金兀朮先聲奪人地大喊道,他知道矇混不過韓良臣,不禁想用這個辦法分散韓良臣的注意力,以尋到最佳時機,躲開那正對着自己印堂的箭。
可他又錯了,韓良臣紋絲不動地盯着他,儘管此刻心中翻江倒海般激動,人卻毫無表現,他自是懂得,若是自己一動,這盤棋便是輸了。
“江毅,看看是不是夫人?”他大喝一聲,金營內的衆人竟然也被驚住了似地微怔。
那跟在韓良臣身後的精兵領命上前定睛一瞧,“將軍,不是夫人。”
“金兀朮,挽衣到底在哪?”問這話時,韓良臣的心是顫抖的,凶多吉少的感覺令他再難壓抑衝動,不知不覺中那把弓拉得更緊了,金兀朮亦是緊張得微微滲出汗珠來。
“她,她跑了。”除了這個理由,金兀朮不知還能如何保住自己的命了。
“跑了?”韓良臣重複了一句,他寧願相信她跑了,想起屢次逢凶化吉,化險爲夷的挽衣,或許這一次與往次相同?他寧願這樣信着,對,一定是這樣……
“既然挽衣不在,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談,你想順利過江,恐怕韓某無法答應,要過,你就自己來闖。”韓良臣腳才微微一動,身後兩名精兵便靠上前去,三人背對背,面對所有金營中的將士們,等韓良臣一動,便三人一同向帳簾靠去。
“嗖!”不及衆人反應,那把箭已經飛出韓良臣的手中,衆金軍將士個個目瞪口呆,全然沒有想到韓良臣竟然真敢放箭,如此來,他韓世忠豈不是再無法牽制他們?便可以大膽阻擋韓世忠離營,無論如何幾萬金兵難道攔不住他們三個人?
正當金營內的所有人思緒都被韓良臣跑不成的喜悅念頭佔據,卻不想韓良臣與那兩名精兵,在大營裡如履平地一般,轉身出了營帳。外面聚集的兵士越來越多。可韓良臣似乎毫不畏懼,與兩名精兵跳上自己的馬,大刀一揮,弓箭齊飛,勢要衝出金營。
金兀朮被韓良臣那一箭射中了帽子,頭髮也相繼散亂下來,披頭散髮,大失威嚴,畢竟他是一軍之將,如此丟盔解甲的樣子,何來顏面?不禁大喊:“給我追!”
“回營!”韓良臣亦是對身後的兩名精兵大喊,雖然他不知挽衣是否真如金兀朮所言逃跑了,卻是他最後想抓住的一根稻草,他徒然覺得,他與挽衣竟然那麼可憐,一生都在分分合合之中度過,想長久相守成了最
難,最嚮往之事了。
而隻身闖敵營對韓良臣來說並非難事,雖是看着金兵一波一波壓來,韓良臣應付自如,他將滿心的怒怨都發泄到那些涌上來的金兵身上去了,傾刻間將金軍打得落花流水。
挽衣跑了,挽衣跑了!
這是韓良臣心底唯一的心念。
“身子好些了?”身後倏地響起納木特的聲音,陰冷凜冽的視線掃過挽衣的臉頰,眼中寧靜如水,未有一絲波瀾。
“還死不了。”挽衣輕聲回着,坦然地直視他,未有任何尷尬,心思卻千迴百轉的饒着,心也怦然直跳着。
納木特臉色凝重的瞥了挽衣一眼,開口道:“那你也不要打算跑出去,我的守衛可不是白吃飯的。”
“跟我一起囚禁的女人,你可不可以幫我救救她?”挽衣憂慮忡忡的凝視他,灼灼的目光期待他的回答,如果可以挽衣想叫她救所有的人,而她也心知這都不可能,或者能在外頭救出幾人算幾人吧。
“不要太過好心,容易肝腸寸斷,世事難料,不是想救便救得了,救你只是意外。”他眉目輕挑的看着挽衣,眼仍是平淡無奇,“至於那個女人,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那你到底救還是不救!”挽衣的神色恢復往常一慣的冷漠,厲聲問道。
他玩味一笑,並未氣惱,旋即便轉身離開,營外的騷動聲響越來越大,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尚有生命,就算狂熱之火已經焚燒殆盡,儘管所有的感受尤如沉入黑暗無邊的深海,當得知這個世界是如此無耐與現實,就只有等待黎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