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衣疑惑地看着他,這男人看起來定然在金軍之中地位不凡,不然也不會這般孤傲得不可一視,她真沒想到金國除了完顏烈,竟然有這麼多自傲的男人。不過,此刻不是韓良臣來金軍談判的時候麼?這男人若真是個重要的將軍,爲何不在主營?他到底是誰?
“不用去猜我是誰,這對你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隻有我能救你。”納木特淺笑,炯炯眸光鎖住挽衣的臉。
她被送到這裡時,已經有下人幫她清洗乾淨,那張花容月貎的臉,誰也看不夠。挽衣這才發覺被子下的身子似乎也被清洗過了一樣舒服,那些傷口亦是被包紮得很好,心下雖然千思百轉,臉上卻佯裝無波無瀾,定定地看着納木特,等他開口答應她妄然所求。
“救救那個女人。”她再次開口,卻說得十分委屈,若是爲她自己,或許,她寧願死也不會求自己的敵人,可如今,她竟然在求,她想韓良臣定然不願看到她此刻的樣子,而她總不能忘恩負義。
“哦,對了,你剛剛想說,你是誰?”納木特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像是恍然回神般又問她,嘴角凝淡的笑意越發深沉,戲謔地看着挽衣。
盯着這個讓人陌名其妙的男人良久,對他的避而不答憤恨至極,不過,她有求於他不是麼?
須臾,便有一名婢女在營外請示道:“大人,人帶來了。”
大人,這個男人爲何被稱爲大人?而不是將軍?連那個副將都似忌憚他三分,金軍之中,到是有什麼樣的人可以有這樣特殊的身份?挽衣一時間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挽衣眼神倏冷,不發言語,,滿腔怨恨與忿懣的幽光,等着接下來要發生的一切。
納木特收回凝視着挽衣的目光,臉上那不知是真假的笑意也漸漸凝固,目光微垂,冷聲道:“在外面等着。”
“是,大人!”那婢女應了一聲,便再無聲響。
外面到底帶來了什麼人?挽衣卻是十分好奇,此時此刻,讓她更爲惦記的還有韓良臣,他怎麼樣了?還是也和她一樣被俘了?難道會是他嗎?不禁挑眸望向帳門。
那一眼的急切,落進納木特的眼底,他仍是不露聲色,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痕,便一閃而過。
挽衣不知上蒼爲何如此殘忍,她才逃出狼窩,便又入虎穴,這一生的命運便是這樣毫無預兆地顛沛流離。她還能再逃嗎?這裡應該逃不出去了,一看守衛就知道很森嚴。
“你惦記着她?”納木特突然問道。
難道真是韓良臣?這男人知道了她的身份麼?一時間,挽衣腦際閃過這樣的念頭,目光復又移回納木特的臉上,“既然你知道,何必還問我?”
她以爲納木特知道了她的身份。
納木特卻覺得這個女人極是有趣,像這樣護着自己婢女的女人怕是不多了。他見挽衣這般容貌與氣度,並不以爲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
,而那個一直護着她的女人,大概就是她的婢女。
二人怒目相視,卻心思各異,倒是擺了個烏龍。
“既然惦記她,你就該乖乖聽話,她還有機會出去。”納木特見挽衣是個有情有義的女人,不禁戲謔道。
挽衣真想跳起來與這男人一較高下,可她還有自知知明,目光越發憤恨,他的意思是要她委身於他麼?只有這樣,他可以放了韓良臣?是這樣麼?可他不是金兀朮,她怎麼知道他是否有那麼大的權力?
“你是誰?你能放了他?你的權力比金兀朮大?”挽衣不禁問道,卻不想她這一問,令納木特驚訝地挑起雙眸。
這女人居然知道金兀朮?這絕不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人所能知道的,她到底是誰?納木特掩去眼中的疑惑,沉然不語。
“哼,我就知道,不過是個喜歡吹虛的小兵而已。也敢說大話。”挽衣冷言而道。
“放她,還無須金兀朮過問。”納木特移走了視線,望着帳內的桌几,冷冷一笑。
他的話令挽衣凝起淡眉,越發不解,“你真的能放了他?”
納木特不再回答,起身起了出去,留下挽衣一人在帳內發愣,這個男人到底是誰?手臂上的痛楚令她皺眉,垂眸看着自己手臂的烙印,雖是塗了藥膏卻仍然悚目驚心,還有身上條條鞭痕,有的已結了疤,有的卻仍是綻開着。
默思良久,她終穿好衣物,拿着碗裡的東西就吃,沒有體力,晚上怎麼保衛自己,又怎能想辦法逃出去,人有求生之心,便彷彿能搬動千斤巨石一樣強大,一定要和良臣逃離這裡,這是挽衣僅存的信念。
她旁若無人地吃着,忽然一杯茶遞至眼前,大腦似乎在那一刻停滯,竟然就伸手接過了那杯茶,只覺香氣襲人,鮮醇甘美,有多久沒喝過茶了?驀地,挽衣思緒一凝,怎麼會有人遞茶?連忙轉身,看到佇立着的那位大人,他臉色冷逸,卻聲音平和地勸道:“喝了,傷口不會太疼。”
“我們的條件還沒談完。”挽衣瞪着這個男人,他說過,她將是他的女人,若是真的不能和韓良臣一起逃出去,那就把自己留下好了,只有他安然無事,她再以死殉夫。
“你想繼續談什麼?”他挑眉輕笑着,似乎並不想說得太清楚,隱匿得讓挽衣琢磨不透,氣氛忽地僵凝。
“混蛋!”挽衣低聲咒罵着,雖然早已慌亂不堪,身上驀然一痛,牽扯得眉心也微微蹙着,渙散的雙瞳緊盯着他。
他神清氣爽的掀起俊脣,“如果你不是我的女人,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到那時我想救你亦是無能爲力,所以不要想逃跑,你根本無法逃脫,曾有人想要逃脫結果亦是成爲亂墳崗上的一具屍體。”
哼,我就是從那亂墳崗上下來的屍體,還怕再回去一次麼?挽衣暗自腹誹不禁冷冷一笑,那抹冷傲的笑容令納木特心頭顫動。
“好,我做你
的女人,你放了他。”挽衣深吸一口氣,沉然說道。
納木特驟然朝她欺近,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冷聲道:“你真是我見過最有情有義的女人,我反倒欣賞你這份情義了。”
他以爲挽衣會閃躲,卻不想挽衣轉而輕笑朝他懷裡靠去,伸出雙手纏住了他的腰,仰着那張誘人的臉,看向納木特,猝然撞上那雙幽深狹長的眸子。
“你說得很對!”盈盈一笑,“我就是你的女人,那就爲你的女人做這一件事吧,放了他。”挽衣凝望着這個男人的眸子之中由怒焰轉瞬之間就這般柔情似水了,卻看得納木特大惑不解,這女人到底是誰?此時此刻,卻成了他極想知道的。
今時今日,挽衣是大宋的安國夫人,韓世忠的妻子,可過去,她也是沁香樓的頭牌,這點女人的小把戲,她演得易如反掌。儘管身子上的痛仍讓她痛苦,可爲了救良臣,她還有什麼不能做的?
“抱我去牀上吧!”她依然微笑,眼中卻泛出一抹兇光,他詫異少許,眼中閃過一絲異樣,似乎想看挽衣打得何許主意,轉而打橫抱起她,置身於牀榻。
挽衣只覺大腦裡一片空白,無法思緒些什麼,那些曾經應付過男人的招數都像是前世的事情一般,什麼也不能想,只想用盡全身力氣去踢開納木特,他洶涌的熱情,令挽衣害怕,思緒一片混亂。
卻在這時,納木特驟然停止了一切,冷洌的黑眸盯着挽衣暈紅的臉頰,似笑非笑道:“你準備好了?我怎麼感覺你是在蓄意撩拔我,眼神太過水媚,我真的差點把持不住。”轉而緊捏着挽衣的下愕,“你到底是誰?”納木特越發覺得挽衣並非普通女子,像他這樣精明的男人,絕不會犯如此錯誤,他也無法不顧一切地先去佔有她。他要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挽衣輕笑着,雙手更加摟住他的脖子,嬌媚道:“既然你喜歡我,又何必在乎,我是誰?”
不想,挽衣越是如此親熱,納木特反而愈發忌憚,不,這女人確與別的女人不同,而這不同絕然不會沒有原因,那麼,她到底是誰?他猛地將挽衣按倒在牀上,卻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扣住了她的雙手,還有整個人,直盯盯地看着她那雙勾魂懾魄的清眸,“你的名字!”
“挽衣!”挽衣並不想隱瞞。
“挽衣?”納木特重複她名字時,竟然莫名柔和,這個名字好特別。凝視着她的一剎那,他的心就那樣跳動着,快跳出喉嚨似的令他驚訝,怎麼會跳得如此厲害?不……納木特驀地放開了她,人也從牀上彈了起來。這女人好似魔,真的能吸走他的心神,他抗拒這種奇怪的感覺。
“你答應我,做了你的女人,你就放了良臣。”挽衣見他那般表情,不知這男人又中了什麼邪,卻不去多想,心念間只有韓良臣一人。
“良臣?”納木特被挽衣說得糊塗,那女人的名字叫良臣?不禁又回首去看挽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