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衣只能悲哀的苦笑,此刻,她真是不知要對這些俘虜的宋人說些什麼,看着那些蜷縮在地上坐着的男人們,他們真的還算男人麼?這讓挽衣有些生氣,悲涼之感突襲全身。
突然,營外好像再次喧鬧起來,不止如此,還傳來了陣陣腳步聲,營內所有人不約而同擠到了最裡面,彷彿知道要發生什麼事一般。剛剛給挽衣饅頭的女人在挽衣耳畔壓扁嗓子道:“他們又要來抓人了,我們不會讓他們看到你的。”那女人大概是覺得挽衣身上有傷,看起來太可憐了,不由得有些保護欲出來。
營內四面靜得駭人,那些人大氣都不敢喘似地,蜷縮着,等着,因爲不知道他們這一次誰會被帶走,帶去做什麼?每個人都哆嗦着,來人的笑聲卻很張狂,還一旁商議着要帶走哪幾個,須臾便只聽到幾聲女子的慘叫:“不,我不想死,救救我……”挽衣沒敢擡頭,她怕自己被認出來,卻聽着那一聲聲悲慘的喊緊握粉拳,強壓抑着自己不要就這樣站起來衝上去。
營裡有幾十個人,挽衣不知道拉起的是誰,只聽得那些悲憫的尖叫十分悽慘,仍是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偷偷擡頭,看着他們將四名女子帶走了。爲什麼又帶走了四個?剛剛帶走的女人不是冒充我麼?還是被韓良臣認了出來?挽衣心念萬千,想不出所以。
挽衣只是覺得那幾個被拉走的女人似乎用求生的目光看向挽衣,挽衣只覺這些女人是否都是她的替身,只是若是被髮生不是她,又會是怎麼樣的命運,或許當場就被處死了也不是沒有可能,這般心念,淚水猝然
墜下,悲傷蔓延到了心底,她們顫顫的尾音,清晰可辯,刺痛挽衣內心最柔弱的地方,而她只有無能爲力嗎?挽衣爲這幾個陌生女人而泣,爲苦命的她們而流淚。
那些人走了,營內的人彷彿深深地嘆了口氣,度過一關後的釋然情緒,卻讓挽衣極度難受,她擡眸悲愴地看着營裡的所有人,確切地說,是營內的男人們,難道他們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嗎?就這樣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拖走而全無反抗?他們到底還是男人麼?她憤恨地咬住嘴脣。看着營內仍陣陣抽泣的女人們,那絲絲縷縷從心底發出的寒意,侵襲了挽衣的全身,使她的心爲之痛苦,一陣陣地痙攣。
不知過了多久,那女人輕推着挽衣,四周悄無人聲,彷彿也都在爲剛剛被抓走的人祈禱,挽衣欲不讓眼底的淚再滴落,擡眸倉房夜空,殘月如鉤,逼回了淚水。
“你們就不想反抗麼?”這話兒彷彿不受控般自挽衣的口中飄了出來。
營內的人不禁都看着挽衣,一張張臉上的茫然,彷彿他們根本沒有聽清楚挽衣說了什麼?
挽衣緩緩收回目光,落在營內那些人的臉上,“就這樣被金賊欺負下去?今天是我們的姐妹,明天或許就是身邊的親人。難道就任由他們作賤?”天地間一片靜謐,衆人倉惶的彼此看着,誰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不是告訴過你,跑不出去的,我們沒有力氣。”有人冷笑着說道,彷彿結局毫無懸念。
衆人聞言,俱都安靜了下來,可遠處傳來陣陣嘶心裂肺的慘叫,他們無法想像那些小兵
在做什麼這樣吵鬧?沒過多久被帶走的幾個人又被帶了回來,挽衣淡眉輕凝,到看不透這些金軍是何居心了。
“再挑幾個,這幾個太老了,那個女人體態很美,你們都瞎了嗎?什麼樣子的都找來充數!”只聽得有人在外面大罵,隨後一羣腳步聲傳來,金兵便魚貫而入。
眼見着金兵挑了幾個女人帶走,那些絕望而惶恐的眼神,像刀子似地刺入挽衣。挽衣痛苦的撫住前額,翕動着脣,眼眶裡乾澀得流不出丁點淚水,只覺得胸口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半響確定無人了,那女人才扶住挽衣,關心地問道:“姑娘,你沒事吧?看你像是極難過的樣子。”
挽衣心裡若有若無一種驚惶不安的感覺,盤踞心頭,尤如狂浪中的浮萍,身子不由自主飄向不知名的所在,不,這不是她梁紅玉的宿命,她是來輔佐韓良臣的,她要幫良臣,這大概是他最後的心願了,她相信佛祖會保佑她的。
耳畔又有一陣的嘻笑聲傳了來,這些金人用聽不懂的語言嘰咖哩呱拉的粗聲說着,眼神中除了笑便只有淫意,不時抿嘴竊笑。
“你們想幹什麼!滾開!”那個女人護住挽衣,無須多說,挽衣的容貌太美,若不當心,恐怕也是生不如死。
那些金人似乎完全聽不懂,只是見她們害怕的模樣而開心的大笑,笑聲格外刺耳。
那女人猛嚥唾沫,嚇得臉色發青,而挽衣只能將她攔於身後,喉間乾澀,嘴脣微微翕動,久懸的心,始終沒能落下,像極了二顆待宰的羔羊,惘然無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