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公子的藥箱邊越聚人越多。孫校的目光在掃視四周,人羣中的亞默亦是如此。但全然不見有什麼可疑之人。雖然他二人心裡都知道是何人所爲,可無憑無據,又怎麼可以妄加推斷?
孫校與亞默的目光在人羣中對視,互相使了個眼色,亞默便拉着旁邊的挽衣回到馬棚去了,挽衣那怔怔的樣子,再留在那裡早晚會被人看出異樣來。
“仇公子的藥箱從不離身,他絕不會讓任何人碰他的藥箱的,這樣看來,他和雪素姐一定受了許多苦。”挽衣兀自推測,眼底便有淚意。
亞默只在心中默想陶姑接下來會做什麼。
驀然,孫校自外面跑來,亞默仍是極警惕地向他身後看看,孫校手裡拿着一封信,上面印着:挽衣親啓。
挽衣不禁凝眉,拿過信封拆開,看到裡面藏着的一封信。
“若想換回他二人性命,明天午時,後山坡矮樹林見。”
亞默與孫校也湊了過來,也看到上面的字,三個面面相顧,一時無言,心下都知這信中何意。
“好,那我就去見一見她。”挽衣氣惱地狠狠說道。
孫校和亞默聞言互視一眼,這明明就是一出引君入甕的戲,三人心知肚明此去風險,卻無力阻止。雪素對挽衣的情義,挽衣這樣重情重義之人,怎麼會無動於衷?
“我陪你去。”亞默淡聲說道。
“不,我以真實容貌去見她,她未必猜得到我在軍中的身份,若是我能回來,仍是可以藏在軍中,但無論你怎麼扮,都極容易認出來,所以,你萬萬不能去。”挽衣正色道。
她的話兒不無道理,亞默和孫校卻更擔心,她是否回得來?見她一臉自信,二人躊躇了一下,亞默微微垂眸,孫校又是撓撓頭,還是孫校心直口快,說道:“我們是怕你回不來,那陶姑詭計多端,誰知她會佈下什麼局讓你跳?”
挽衣聞言,一雙靈動的眼眸忽閃兩下,“還不知道誰更詭計多端呢?”自信滿滿,倒讓孫校和亞默看不懂了。
“我必須要去,我在暗處,不會讓他們看到就是。”亞默仍然一臉嚴肅地凝視着挽衣,語氣間亦是讓人無法反駁地霸道。
挽衣移眸看向亞默,亞默是這是怎麼了,以往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些日子來,總是板着臉和她說話兒。
“我也去。”孫校按耐不住,跟着說道。
“你們都去會壞事的,萬一他們見人多對雪素姐和仇公子不利,你們可能承擔得起?”挽衣急道。
亞默的視線自挽衣的臉上離開,轉止孫校道:“有我在便好,還是不要將我們所有人都暴露得好。”
孫校無奈地看着他們,又是負氣地一甩頭,剛要說話,便聽到有人在外面喊:“相公在嗎?”
這聲音傳進來時,營內三人驀然瞪大了眼睛,這不是清蘭的聲音麼?她怎麼會找到這來了?亞默和挽衣紛紛看着孫校,孫校也是一臉驚愕。
“請問,孫副尉在這裡嗎?”
帳外又是一聲清音傳來,挽衣
馬上接話道:“不在!”隨即走出營房,亞默和孫校二人在帳內聆聽,便聽清蘭又道:“不在?我看到他過來的。”
“孫夫人,小底怠慢了,孫副尉是來過馬棚,可剛到就轉身走了,小底還納悶怎麼回事呢。”挽衣嬉皮笑臉地說道。
“原來如此,清蘭告辭。”言罷,清蘭便轉身走了,只是她心底仍有疑慮,她明明是看着孫校進來便沒再出去啊。這樣一思量,她便停了下來,回首再看一眼馬棚,雖繼續向前走着,是怕剛剛與她對話的兵卒對她有所懷疑,走着走着,她便閃到附近的營帳旁,躲在那裡再看究竟。
挽衣見清蘭走了,復又回到營帳中,笑眼睇向孫校,一臉不懷好意地笑容,調侃道:“想不到你那麼有福氣,娶到這樣漂亮又識大體的女人。”
孫校聽人誇自己的夫人,一臉得意。
“快回去吧,明天你在軍營等我和亞默平安而歸。”挽衣吩咐道。
孫校只聽命於韓良臣,後因敬佩挽衣女中豪傑的氣魄和氣勢,“你們一定要平安而歸。”
挽衣聞言翻了個白眼,“別一副告別的樣子,”
三人便都面露笑意。
孫校自馬棚的營帳裡出來時,左顧右盼,見無人注意便走了出來。事實並非如此,雖是他覺得無人注意,實則不然,清蘭把一切看在眼裡,心中狐疑,爲何夫君要去一個馬倌的營帳?爲何那馬倌要騙她?疑團在頭頂越積越多,淅淅淋淋地變成雨絲落入她心底。
孫校回到營帳見清蘭不在,剛剛聽到她聲音便心中一緊,生怕清蘭發現什麼,這會她人不在,心底更是着急,轉身便向外走,一掀帳簾,便看到了清蘭。
清蘭是個直爽的女子,心情刻在臉上,這時一臉肅然地看着他,便問:“你去了馬棚?”
“對啊。”孫校應着。
“去那做什麼?”清蘭想讓他多說幾個字。
孫校佯裝鎮定地說道:“潑五走時讓照顧好挽衣的馬,他人不在,我無事的時候便會去看看。”
“僅僅如此?”清蘭仍是有所疑惑。
孫校卻上前一步攬住她纖纖腰枝,笑道:“那裡只有母馬,又沒有姑娘,不然我會去幹嘛?”一句話說得清蘭忍不住笑了起來。
男人對付女人最好的辦法永遠是情話,清蘭哪裡還去計較孫校爲什麼去馬棚,已被孫校抱在牀上了。
孫校心中暗舒一口氣,算是矇混過關一回,只不過,心底仍是隱隱擔心明日挽衣去赴約之事。
次日,孫校見清蘭打扮整齊,心念轉動,不由問道:“潑五這去了兩天了,軍中只有我和陶姑被留下來,實在心有不甘,無所事是得渾身難受,也不知道陶姑是不是也和我一樣?”
清蘭聞言回首笑看孫校,清聲道:“陶姑的心事,相公可懂?”
“心事?”孫校反問。
“相公,挽衣姑娘是怎樣的人呢?”聽清蘭突然問起挽衣,孫校心頭一凜,難道清蘭也知道陶姑鍾情韓良臣?
孫校一時間不知
如何回答是好,撓撓頭,憨然說道:“挽衣姑娘是個不折不扣的俠女,與潑五一路風風雨雨,生生死死,自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又極聰慧可人……”思緒回到從前,往事歷歷在目,孫校竟有些口無掩攔。
說着說着,目光瞥向清蘭時,已見清蘭臉色有異,忙收住了口,轉言道:“是個不錯的將軍夫人。”
清蘭聽到後面的話,憋了憋小嘴兒,面色柔和下來,卻又籠上一縷清愁。
“說着陶姑,爲何要提挽衣?”孫校明知故問,欲從清蘭嘴裡知道點陶姑的消息。雖對自己心愛的女人不該如此用心機,但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清蘭幽幽一嘆,輕聲道:“聽你這樣一說,我倒也覺得挽衣與韓將軍情比金堅,姐姐真是受苦了。”
“清蘭話中之意是?”孫校繼續試探。
清蘭瞥他一眼,嗔怪道:“真是個呆子,姐姐芳心暗許韓將軍,你還看不出?”
看得出,看得出,當然看得出。孫校在心裡連忙回答,只是面上,仍故作驚訝,瞪大一雙牛目,看着清蘭,像是晴天霹靂頭一回聽說似地。
“相公,反正挽衣姑娘不在,不如你我也幫他們撮合撮合如何?”清蘭一臉興奮地攬住孫校的胳膊撒嬌道。
想得美?撮合她?孫校心裡罵了一千遍一萬遍,又不好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發作,着實難過不已。
“這,這是潑五的事,我可不敢,這小子脾氣犟着呢。”孫校連忙推脫。
“你太忘恩負義了,姐姐與韓將軍撮合了我們,怎麼不知回報?”清蘭認真起來。
孫校連忙拉拉她的小手,被清蘭甩開了,孫校尋思片刻,便起身說道:“走,我們去陶姑那看看。”
清蘭以爲孫校這是答應了她的話,旋即原本哭喪着的小臉,笑成一朵花似的,隨着孫校一同到了陶姑的營帳外。
“姐姐在嗎?”清蘭對守衛說道。
“回隊長,陶姑在。”
便放二人進去了。
陶姑一見他二人,便笑面如花,又讓竹桃去燒水泡茶。
孫校見陶姑隱坐釣魚臺一般不緊不慢,心下越發佩服陶姑了。若是他沒記錯,她是約了挽衣這時見面的,難道?孫校心底掠過一絲涼意,再擡眸時又是一番神情盯視着陶姑。
“孫校與清蘭成親後便出征,還未真正和陶姑您說幾句話,實在是孫校失禮,今兒有點空就和清蘭一起來了,不會打擾了陶姑清悠吧?”
“哪裡話,只要孫副尉待清蘭真心真意,陶姑便知足了。”陶姑美眸瞬間笑成一道彎月。
三個人便道起家常,孫校故意拿捏着時間,難道,陶姑不去?那便一定是對挽衣布的局了,亞默一個人能否對付得了?心念至此,便又要坐不住了。
這時,外面進來個人來,看看陶姑,又看看坐在那的孫校與清蘭,目露尋問之色,顯然有事不想讓別人知道。
陶姑臉上淡定自若,不經意間便已睇了個神色過去,那人走到陶姑身邊,俯耳低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