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涵舍再道:“媚蕊姑娘,你將那機關形容給大家聽聽。”
媚蕊低聲道:“奴婢因以後會隨待在貴人身邊,因而所學的功夾都是輕身巧勁的躲避功夫,奴婢曾在百支箭雨同時對射之時都能避過,但那一日,花樹之下只有幾技箭而已,奴婢都不能避開,奴婢事後想,這種陣式,只怕是一種軍陣,名叫七轉玲瓏陣的,奴婢只是聽說過此陣,可從未見過,聽說是原叛軍君家軍所創,專爲武功高強的人所設,只要此陣開始轉動,既便是數十名手持弓箭的普通兵士,也能射殺一品武林高手。”
她的證詞一說出,堂上之人,竹簾後的,人全都隔入沉默之中,隔了良久,烏木齊才一聲長嘆:“想不到今日還能聽到君家軍三字。”
也只有他能說出此話,其它人當然不會隨聲附合的,‘君家軍’三字對他們來說,已經等同於‘叛黨’兩字。
又隔了良久,竹簾中傳來一聲咳,古莫非才恍然大悟道:“依照媚蕊姑娘的證詞,花氏與叛軍君家將有關?”
媚蕊鬥趴在地上磕頭:“奴婢不知,奴婢只將奴婢所知盡力道出。”
陳涵舍道:“古大人,下臣領着侍衛去寧王府查探的時候,發現這媚蕊已被困在寧王府的地下室內,敢問寧王殿下,此事,您有何要解釋的?”
這話就有些不容氣了,但陳涵舍一向只認律法,不認對方官職大小,其脖子的硬直程度和古莫非的‘啪啪老爺’外號一樣有名,所以對他的問話,沒有人提出異議。
夏候商拱了拱手道:“陳大人,本王的姬妾無數,且大多是人送的,有些小心思的也不少,本王一向不大理會,可這媚蕊被花氏偷偷送到農家,本王纔有些奇怪了,這纔將她領了回來,可花氏說她居心不良,勾結外面的江湖屑小欲對王府不利,誰是誰非,本王尚未查得清楚,只能將她因於地牢之中。
陳涵舍淡淡地道:“是嗎?爲什麼媚蕊始孃的說法又不相同?初審之時,她可將您知曉一切的實情早已稟告!”
媚蕊跪於地上,轉頭向寧王:“王爺,那農家要將奴婢賣入窖子,是您將奴婢救了下來,奴婢帶您去過那棵花樹,您卻囑咐奴婢什麼也不要說,將奴婢關進了地牢,奴婢的一條命卑賤,可您卻是要小心那花氏啊!”
她一番話下來,我如果不是早已知道其中緣由,倒真以爲她所說的話是真的,看來,她的話是有人精心教過的,將所有的過錯推在我的身上,彷彿全爲寧王着想,讓人我不出一點把柄,但我知道,她的證詞不過是前序而已,既便她不想,也不代表無人將她的話引向寧王,自皇太后下懿旨讓我製作銀鎧開始,這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便拉開了序幕。
堂上三位大人臉色漸漸嚴整,特別是陳涵舍,望着寧王的目光居然帶了幾分凌利,果是一位不畏權勢的清官。
趙廷義一向以殺人不見血的和氣見稱,兩位大人問詢之時,他沒有出聲,一出聲便道:“單憑一名小小侍婢的證詞,卻是證明不了什麼的,不如宣曹大人進來,看看這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
曹德寶早在隔壁等候,聽到宣召,由衙役帶着,走進了廳堂,他的容顏和幾年前沒有什麼變化,雖被廳堂內氣氛壓着,不得不端正了面孔,可眼角的笑紋卻是刀斧刻就,雖端正面孔而不能改,讓人一見而覺親切和藹。
他身穿一身布衣,未着官服,因而堂上雖有同品級的大員,依舊按例行了大禮,又向左右兩邊坐着的王爺行了禮,這才站定等候問詢。
趙廷義向他拱手笑道:“曹大人公務繁忙,原不應該打擾曹大人的,可下官受皇上所託,不得不請大人前來,問個清楚明白。”
曹穗寶笑道:“趙大人爲皇上辦差,下官豈定當竭力相助,趙大人請問。”
趙廷義道:“關於花氏的來歷,曹大人在隔壁想已經聽得清楚,曹大人當年爲連弩營都統,在擒獲極軍君家將之際也立功良多,按道理說,君家將早已伏誅,那七轉玲瓏陣原應隨君家將的伏誅失傳,可如今七轉玲瓏陣又出現在寧王府內,依曹大人看,此事當做何解?”
他雖是三品大員,但有兩位王爺坐在堂上,自然沒有趙德寶的坐位的,所以,他便站着答話:“微臣聽聞寧王府上有箭陣佈列,聽聞還是失傳多日的七轉玲瓏陣,微臣趕緊過去查探,一看之下,微臣大吃一驚,此陣佈置得極爲巧妙,媚蕊始娘到花樹之下采花之時,恰巧正午日影正中,花樹技下的樹影極微,陽光卻是最耀眼的,所佈陣勢恰巧利用了這一點,第一支利箭射出之時,想來其目地並不是傷人性命,只爲了那人躲避之時,使陽光反射進那人的眼裡,接着第二支箭便又已極妙的角度射出,卻是讓花影搖動,讓花樹樹葉反射的光芒映入其眼簾之中,雪白刀光加上碌色影光,已經使得整個花樹雖燦若朝霞,卻殺機重重,足以讓人名略俱武功的人心生了慌意,至此纔有箭迎面而來,以不可恩異的角度逼得媚蕊姑娘落下地來,因媚蕊全神防備着那佈滿殺機的花樹,對腳下卻是毫無防備了,而腳下之箭卻是用泥土掩蓋,擋住了箭尖的殺意,所以,媚蕊始娘纔會兩隻腳齊被射穿……”他一邊說着,一邊笑望坐在步輦之中雙目半閉半睜的烏木齊,“烏木齊王子,微臣如此述說,是否讓您想起某些讓人刻骨銘心的回憶?
烏木齊這才睜開眼眸,淡淡一笑:“笑到最後的,纔是最終勝利之人,陣勢雖是厲害,但人是全非,不也換回一鉢黃土?”
曹穗寶聽他如此一說,臉上不由也流露出一絲帳然,道:“不錯,最後的勝利纔是真正的勝利,當年,舍鐵木王子率十萬鐵騎想入山海關,卻被人以五萬人馬攔在了杜青山腳,用的軍陣,便是這七轉玲瓏陣,玲瓏兜轉,殺意陣陣,將杜青山的樹木山勢利用得無不琳璃盡致,讓舍鐵木王子陣亡當場,自此之後,纔有烏木齊王子獨領鳳騷吧?”
烏木齊冷冷一笑:“曹大人如此一說,當同理可鑑,因爲當年君家將的抄殺伏誅,纔有曹大人如今的鳳光吧?”
曹穗寶哈哈一笑:“說笑,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