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失措:“阿玉,你有知覺就說啊,這種痛豈是**的?我可以用麻沸散……”
我這才道:“還好,如那時一樣……”
他懊悔不已:“如那時一樣,如千刀萬剮?對不起……是我失誤了。”
“這是不是表明,我的身軀其實沒有什麼大毛病?只要找準了關鍵,我定會好的?”
“但是,經絡受結,你這種痛會持續十多個時辰,直至打結處自然的平順……還是用麻沸散吧?”
“小七,你傻了吧,如果用了麻沸散,我怎麼能開口說話,不要緊的,就剛剛那一下有些痛,現在反倒沒有什麼了……”
“真的?”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如果痛,我還能這麼平順地說話嗎?”
他嘟噥道:“你什麼時候都在騙我……真沒那麼痛?”
此時的痛的確比他動手術之前減輕了許多,但那鈍鈍的持續不停的痛,卻是連心臟都彷彿有人用受捏着一下又一下。
我要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讓注意力從那種痛轉開,以保持語氣的平順。
十多個時辰,一眨眼就會過去的。
就如以前,那十多天凌遲一般的痛一樣。
日降月升,彈指之間。
我嘆道:“快去準備吧……這恐怕是我們最大的對手了,你小心一點,千萬別露出破綻!”
我聽到他拿手抹在臉上的摩擦之聲,卻是極慎定地,如以前在軍前聽令一般地:“好,將軍,屬下領命!”
他將我的手肘之處小心地貼上一塊類似皮膚的膏藥,這才告辭而去。
他自少時便喜歡研究一切,雖不喜殺生,但爲了滿足他這種噬好,卻偶爾也會殺生的……每一次他殺了生之後,我總想將他用剩下的東西煎炸蒸煮了,可惜每次都不能得,他總是極莊嚴地將它們入土安葬,每逢初一十五,還燒上些紙錢……這項發現,便是從青蛙上得來的,青蛙即使死了,用手拉動其腿部經絡,依舊可使其動,如果活着呢?他捉了十幾只青蛙,用不同的手法制其經絡,果然能控制它們的行動……只可惜了那十幾只青蛙,炒一鍋正好能大吃一頓,卻被他極莊嚴地埋入土裡,還爲它們唸經誦佛,以求來生得入人道,謝其讓他探查得真相。
所以,手指所動的時間,就是午時過後的那幾秒鐘而已,如果此時,她們沒來,又若她們沒有注意到,那一切便白費了。
我的運氣倒真好,她們來了,清妃更是攜了我的手,想看出我病癒的程度。
我知小七爲準備這一刻,恐怕是動用了我們所有宮內的關係,總算是得償所願。
剩下的,便是等着那人的出現了。
他到底隱藏於何處?
在宮內還是宮外?
暗中窺探,以求一擊?
可我不明白,他拋卻了所有求的,到底是什麼?
傾天的富貴,滿目的榮華?
我與夏侯商的喁喁細語,輕聲談笑,會有亭內侍候的宮人傳了出去,只不知道他們會聽到多少?但我十幾日之前便有了知覺之事既使不由他們嘴裡,也會漸漸傳開,不經意地,如暗流潛水。
那人,會不會沉地住氣呢?
……
經絡以反常的手法打結自是痛的,鼻尖有紫玉蘭的香味的時候,我是痛的,夏候商抱着我的時候,也是痛的。甚至於連微風拂於臉上,那一根根的毛髮被觸動,也是痛的……但比多年錢那種痛,卻是弱得許多,所以,我的聲音能保持正常。
直至那塊假皮上的經絡恢復平順,那樣鈍鈍的痛才漸漸地消散了。
夏候商卻是極爲高興的,以爲我真的能夠看得見東西了,認爲自己的儀容不整,將我抱回室內後,跑到後面的衣室換了身衣服出來,又叫人爲他重梳了頭髮,這才走回來陪我。
還時不時很閃爍地道:“近日天氣變化驟變,六味受阻,有些吃不下東西,我有點兒瘦了……”
看我沒有反應,便在牀前踱了兩步:“去年的衣服,看來有些寬大了,要他們重製過纔是。”
我知道他是怕我從他的容顏之間看出什麼來,這才反覆解釋試探的,他自己也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不妥了嗎?
因怕我不願意再接受他以內力刺穴,這才反覆僑飾辯解?
我輕聲一嘆:“王爺,如今到了室內,臣妾還怎麼能看得清楚?”
他有些失望,同時卻是如釋重負:‘你看不清啊?”
“對啊。”停了停道,“可能陽光不同室內之光,所以纔看得清。到了室內,就算點了九枝纏花銀燭,怕是也看不清楚的。”
我這麼一說,纔打消了他想叫宮人點上巨型插燭的念頭,聽得身邊衣聲索索……看來他是懊惱好不容易關注自己的衣飾了,卻無人欣賞。
今日朝上沒有什麼事,他便一直陪着我,有時靜默不語。有時則拿了本書給我讀着,我勸他休息一會兒,他也不肯,彷彿怕自己一走開了,我有了什麼進展,他不能第一時間知道。
無奈之下,我便和他閒聊起朝中種種,至於那后妃不得干政的言語……我現在躺於牀上,連動都動不了,想來沒有人會計較此事的。
有人計較又怎麼樣?干預都干預了!
“王爺說過,當年君家將一案,有些已浮出水面,可不知查出了些什麼?”
“當年的案子,確實辦得急了一些……”他仔細斟酌着語氣:“有很多疑點,當年最主要的證據,便是元和四年十月間運往從江浙運往西疆的一批糧草在途徑杜峰山時被人劫了,因此案牽涉的錢糧數目巨大,引起了朝廷極度的重視,皇祖母也驚動了,派了她身邊的康大爲帶了暗衛下來調查,康大爲是先皇太監總管,先皇逝後,便不理宮裡頭的事兒了,平時只陪着皇祖母……此事皇祖母連他都派了下來,可見此事影響之大……可康大爲沒到西疆多久,便連同隨從一起,被人全數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