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
沈洛棲想起,上次被蘇落雁看到自己與卿黛接頭的事,被她當着蘇家所有人的面拆穿的事。
那次,的確幸虧有紅娘的說詞。
沈洛棲輕啓薄脣:“所以呢?”
紅娘巧笑,道:“紅娘,有一事相求,希望將軍別拒絕奴家纔是。”
沈洛棲眸光一沉,眼底閃過一絲殺意,她挑眉,道:“怎麼?威脅我啊?”
“不敢不敢,”紅娘揮揮手裡帕子,掩面笑着,答:“誰不知道活閻王軟硬不吃啊,奴家這不是與將軍商量來着。”
沈洛棲不說話,微微垂着眸,食指輕輕敲擊桌面,等着紅娘說下文。
兩人都沒說話,耳邊來來去去閣裡各處食客談笑與小二們招呼客人和上菜的聲音。沉默了幾秒後,紅娘突然嘆了口氣,揮了揮手,叫來小二道:“該涼了,都撤了,重新上,再溫一壺上等的女兒紅。”
“是。”小二點了點頭,麻利的招呼着將桌上的碟子撤掉。
不多時,便端上來一壺女兒紅,紅娘倒了兩杯,遞到沈洛棲面前一杯,自己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看了一眼正看着酒杯皺眉的沈洛棲,似乎發現了什麼,她趴在桌子上,故作詫異的道:“不是吧。難道將軍不會喝酒?這可是我珍藏了八年的女兒紅,千金難求呢。”
沈洛棲撇過眼,擡起輕敲桌面的手,將酒杯推回去:“那你自己留着吧。”
聞言,紅娘意味深長的打量着沈洛棲。這丫頭,還真是給了她不少驚喜呢。
“傾城那丫頭,對岐衡宗很是執着呢。”忽的,紅娘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
沈洛棲眸光微閃,卻看似沒有太在意。這時,小二三三兩兩的將菜餚統統又上了一遍。沈洛棲倒是不客氣,拿起筷子就開始吃。
紅娘接着道:“我瞧的出來,她挺喜歡你這個妹妹的。”
沈洛棲淡淡的笑,嘴裡嚼着東西,道:“紅娘想多了,她喜歡的蘇家小五蘇明月。”她擡頭,看着紅娘:“但我不是。”
紅娘也笑了,她反問沈洛棲:“傾城並沒有見過真正的蘇明月,你怎麼知道她就不是把你當親妹妹了呢?”
沈洛棲微微一愣,腦海裡竟然不自覺的閃現出蘇傾城看她時寵溺的笑。不知怎麼的,她忽的就有些煩躁,果斷的將手裡的筷子放下。明明力道不重,紅娘卻能感覺到她的不悅。
“那又如何?”沈洛棲擡眸,對上紅娘的眸子,足字足句的道:“她對岐衡宗執着是她的事,與我何干?再說了,我與她本不應該有交集,要怪你就怪蘇陌止。”
“我希望將軍幫她。”紅娘道:“這孩子自幼體寒,凝丹與她而言,比常人困難。可是,若有高人相助,那便是事半功倍了,在逐鹿初選之前達到凝丹中期的修爲,應該就不是問題。”
沈洛棲淺笑,站起身來:“不幫。”言罷,轉身就走。她與蘇傾城已經算是決裂了,等南宮敬的案子一破,她就會回去,跟凌月城的和親隊伍匯合。
“等等!”紅娘也立刻起身,脫口而出:“將軍就不想知道軒轅霍的人爲什麼還有如此多的餘黨活着嗎?”
這句話,成功讓沈洛棲止住了腳。
“……”她轉過身,眸光一寒:“你說什麼?”
“之前,將軍被人追殺了吧。”軟的不行,紅娘只得拿出自己手的王牌了,她道:“應該是曾隻手遮了凌月城半邊天的軒轅丞相軒轅霍的人吧。我知道,將軍您曾是他手下最得意的殺手,他會被端了窩,您可是有三分之二的功勞。”
沈洛棲淡淡的一笑,聽這話,好像還挺了解她的。
“將軍別誤會,”紅娘接着道:“我這麼說,沒有威脅您的意思。傾城的生母與我有恩,我答應過她會照顧好傾城。”
沈洛棲點頭,笑着反問她:“所以你覺得岐衡宗就是能照顧好她的地方?”
紅娘一愣,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再說了,你要報恩是你的事。”沈洛棲冷接着聲道:“蘇傾城要去岐衡宗是她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
見她不說話了,沈洛棲也不再多言,嘲諷的一笑,道:“我沒有誤會。倒是你,一口一個將軍才容易讓人誤會。”
言罷,正要轉身就要離開,可好像又突然想到什麼,沒走出兩步,又折返回來,補充道:“對了,替我告訴薛柏青,我先回去了。還有,這頓飯……”她一挑眉,伸手指了指紅娘:“你請。”
“……”
紅娘愣愣的看着沈洛棲離開的方向,有些不明白沈洛棲的用意。
她這個人真的太讓人難以琢磨了,明明嘴上說的那麼決絕,可好像又並不是那個意思。
走出錦鯉閣,沈洛棲別提有多高興了,白蹭一頓飯不說,還甩掉了薛柏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禍得福。
不過現在想想,如果真如紅娘所說,蘇傾城自幼體寒,想要凝丹確實很難,沒有外力相助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也就相當於是半個廢靈根了。
這丹都凝不成,修個屁的行啊!
想着,她還是得先回相府。
等她一轉頭,不偏不倚,正好一頭撞在了懷裡,那人伸手一攬,防止沈洛棲摔了。
沈洛棲一擡頭,臉色一黑,一把將他推開:“怎麼又是你。”
夜瑾瑜笑笑:“小美人兒,爺可盯你很久了。”
沈洛棲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這貨不會跟蹤自己吧,否則哪兒那麼巧啊。
見沈洛棲一臉懷疑的看着他,夜瑾瑜有點心虛自己支開薛柏青一事。於是他左右看看,決定說點什麼轉移她的注意力,於是冷不丁來了句:“你一個人嗎?”
沈洛棲似乎也沒懷疑,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轉身離開。
夜瑾瑜見她沒有懷疑,暗自竊喜的跟了上去。
“對了,”他道:“南宮敬一案,你可有什麼眉目了嗎?”
沈洛棲搖頭:“沒有,但是我覺得蘇鳳溪很可疑。”
“哦?”夜瑾瑜:“怎麼說?”
“之前,我被餘氏燙傷手,”沈洛棲細數着蘇鳳溪的反常:“她藉着道歉的由頭偷偷號我的脈,我猜她是探我的修爲,被我發現了。今天,她讓餘氏的人把我請到她院裡去,名義是敘舊,卻是有意無意打聽案子的事。還有,她有個貼身丫鬟,好像病了,但我覺得不像。好像叫……櫻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