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馬車上,沒有下去。
千機擡眸,瞄了她一眼,將手裡的水壺遞向她,問:“要喝嗎?”
沈洛棲沒有吭聲,只是搖了搖頭。
千機也沒多多什麼,就收起了水壺。
他轉眸,看向不遠處,道:“知道這是去哪兒的路嗎?”
沈洛棲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是一片草原,一望無際。
沈洛棲自是不知道的,她搖了搖頭。
千機也微微垂眸,並沒有給她答覆,而是道:“下來休息一會兒吧,待會我們繼續趕路。”
沈洛棲站着不動,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你到是誰?”
眼前這個人和之前在王府、在驛館的千機完全判若兩人,沈洛棲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人是怎麼做到這麼斷時間內變成另一個人的?
千機微微一笑,道:“我本名不叫千機。”
說着,他轉眸看向沈洛棲,然後起身緩緩走向她,最終在她面前站定。
他說:“我原來,叫高攬玉。”
沈洛棲一驚,腦子瞬間就炸開了。
高攬月,高攬玉,那他們就是……
“沒錯。”高攬玉道:“我和高攬月,也就是你的月師兄,是雙生子。”
說着他轉眸,看向沈洛棲,似乎是他預料之內的反應,他道:“我猜他一定沒和你說過。”
的確,高攬月從來沒跟她提起過。
沈洛棲沒有說話,高攬玉接着道:“我們兩個,原先都是主公的暗人,爲了主公的宏圖大業,弟弟被送去岐衡宗拜師,他因爲資質尚佳被仙宗守衛入室弟子,明着是萬人敬仰的萬古第一大宗的繼承人,暗着卻是主公的眼線。”
“所以,你主公是誰?”沈洛棲問。
高攬玉笑笑,挑眉搖了搖頭,轉身走開:“我說,你聽,其他的,別問。”
沈洛棲默了默,不再說話。
“你知道爲什麼後來高攬月身死嗎?”高攬玉問。
沈洛棲沒有說話,當年她只知道是她幫蕭允川拿了佈防圖,才導致月師兄被害的,難道當年之事還另有隱情?
等了很久,沈洛棲並沒有等到高攬玉的下文。
片刻後,高攬玉微微嘆息了一聲,轉身上了馬車,道:“休息好了嗎?我們要繼續趕路了哦。”
說罷,不顧沈洛棲一臉疑惑,高攬玉拿起一旁的馬鞭,道:“坐穩了。”
沈洛棲只得先坐下來,就聽他一聲呵斥,馬車繼續往前奔去。
皇城這邊,街道上車水馬龍,夜瑾瑜追着變回白貓的荊棘一路往出城的方向去了,溫筠錦和沈景兩人緊隨其後。
站在客棧陽臺上的心月正巧看見了,目送幾人逐漸走遠,心月起了疑心:“奇怪,他們這是去哪兒?”
一旁的阿曼默了默,道:“公主要不要去看看?”
心月垂眸,心想,她就是跟過去看看,雖然沈景讓她安分的待在客棧裡不要出去,但是如果她不露面,不被他們發現,應該就沒問題。
“走吧。”心月轉身朝着樓下走去:“我就去看看,他們到底是去做什麼了。不靠近,應該沒問題。”
此時,夜瑾瑜等人跟着荊棘出了城門,這麼跟下去也不是辦法,總不能一直靠腳走路吧。
正想着,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馬吠聲,夜瑾瑜擡頭就見裘斷刀一個人牽着四匹馬,艱難的朝着這邊過來。
“三爺。”他將其中一匹馬的繮繩遞給夜瑾瑜,道:“別愣着了,快追吧,不然待會兒救不了我師傅了。”
將馬繩硬塞到夜瑾瑜手裡,裘斷刀接着道:“我的人看見了,那誰,就那獨眼怪,一個男的騎着馬懷裡抱着一人,看不見臉,八成兒是我師傅。”
獨眼?
夜瑾瑜擰了擰眉,看樣子應該是白雲起沒錯了。
想着,他也不猶豫了,翻身上了馬,地上的荊棘也乖順的跳了上去。
他一拉繮繩:“多謝。”然後騎着馬絕塵而去了。
裘斷刀站在身後,知道看着他走遠,似乎纔想起什麼,趕忙跑着追了兩步,然後喊道:“三爺記得在我師傅面前幫我美言幾句啊。”
可惜,夜瑾瑜似乎已經走遠了,八成兒是沒聽見了。
不多時,溫筠錦和沈景也匆忙的趕了過來。裘斷刀立刻湊上去:“二位要馬不?”
溫筠錦剛想去接繩卻被沈景一把攔了下來,他說:“阿錦,你該回去了。”
“可是……”溫筠錦想反駁,可還沒等他說出口,沈景就道:“你放心,我斷不會讓七七出事的。”
溫筠錦垂眸猶豫了片刻,只得點了點頭。
沈景接過裘斷刀手裡的馬繩,道:“阿錦,這樣吧,你先回錦城,我先前已經差人送了信給你父王,想必他比你更着急你妹妹的事,你先回去同他說清楚。其他的,交給我。”
溫筠錦點了點頭,沈景上了馬,目送他離開,溫筠錦才轉身回去,卻正好碰見了躲在人羣裡鬼鬼祟祟的心月。
他眸光一沉,並不打算搭理她,可心月卻好像聽見了什麼的,主動上前將溫筠錦攔住。
“皇兄可是要回錦城?”心月問道:“是不打算帶上心月嗎?”
溫筠錦眸光一沉,本不想與她糾纏,可一想到留着她還有些用,他只得道:“並無此意。”
心月心下暗喜:“那就是說,皇兄要帶心月回去見父王了?”
溫筠錦瞄她一眼,有些不樂意的皺了皺眉,然後點頭,輕輕“恩”了一聲。
見此,心月立刻歡呼雀躍的拍手叫好:“那,皇兄,我先回客棧收拾東西。”
說着,就開心的小跑着離開了。一旁的阿曼也朝着溫筠錦行了個禮,跟了上去。
日暮西垂,天邊印着一朵似火一般的火燒雲。
高攬玉帶着沈洛棲找了一家客棧住下,高攬玉說,爲了防止她跑,所以,兩人必須睡一個屋。
沈洛棲無奈的翻翻白眼,搞得好像睡一屋她沈洛棲想跑就跑不了似得。
心裡這麼想着,面上沈洛棲卻是沒有反對的,因爲她知道,就算是反對也沒什麼用。
走進房間,高攬玉首先將牀霸佔了,然後道:“今晚就先湊合吧,我睡牀,你睡地。”
沈洛棲白她一眼冷笑:“你還真是除了這張臉,沒一個地方和他像。”
高攬玉不在乎的笑笑,然後長舒一口氣,道:“是啊,一個高高在上,一個跌入塵埃,哪裡能像呢?睡吧睡吧。”
說罷,他躺在牀上,側過身去,卻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得,又坐了起來。
沈洛棲別過臉,不看他。
高攬玉轉了轉眸子,起身走到沈洛棲面前。
“幹嘛?”沈洛棲有些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