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蓉轉頭,看向巷子裡的沈洛棲,疑惑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
沈洛棲可沒閒着,她遊走在哥哥屍體旁邊,挨個挨個的解開他們的護腕,查看手臂上是否有紋身,果不其然,每個人身上都有圍繞着火焰的盤尾青龍。
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見了,第一次是在岐衡宗的試煉場上,那些人對月師兄下毒,害死了月師兄,第二次就是在百獵宴上,今天是第三次,這些人究竟什麼來頭?
是軒轅霍的人?
不,不對,應該不是。以前她從未聽說過軒轅霍有讓屬下紋身的癖好,在他手下的人,無論是誰,他都是用百毒蠱來控制的,定期給解藥,若有二心,就非死不可,這可比紋身來的簡單粗暴。
“這位姑娘。”身後傳來寂蓉的聲音:“可是遇到什麼難處了?”
沈洛棲回過神來,站起身,轉頭看向寂蓉,道:“不勞夫人費心。”
說罷,繞過他們就打算離開。
這時,何嬌人卻立刻回了身,蹭了上去,緊緊地跟着。
“姑娘姑娘,”她饒有興致的道:“方纔多謝你那一劍了,若不是你救我,現在我恐怕已經身首異處了。”
沈洛棲沒有接話,只是接着往前走。
她應約聽見身後的寂蓉朝着何嬌人怒斥道:“你個死丫頭,回來!”
可何嬌人卻像是完全沒聽見似得,只是跟在沈洛棲身後:“姑娘,你真厲害。那麼人,看起來都兇聲惡煞的,你竟然三兩下就給解決了,不知道姑娘師承何處?可有另立師門?”
沈洛棲冷着臉,也不瞄她,只是道:“無門無派。”
“那姑娘姓什麼?家在何處?”何嬌人接着問:“可有婚配?”
婚配?
沈洛棲不解,她一個小姑娘問這個做什麼?莫不是……
想着,她停下腳步,身後的何嬌人也跟着停了下來,如此的猝不及防,倒是讓何嬌人差點撞上去,一擡頭,就見沈洛棲一臉嫌棄的看着她。
何嬌人立刻明白,沈洛棲是誤會什麼了,連忙擺手解釋道:“誒誒誒!姑娘你別誤會,我家有個兄長,師承雲起山,上個月初五剛滿二十,姑娘你看……”
沈洛棲白她一眼,不想理會,轉身就走,何嬌人想追,可沈洛棲腳下運起靈力幾個借力,就越牆而去了。
看着離開的沈洛棲,何嬌人想追,可奈何她跑的太快,她根本沒看清,沈洛棲往哪兒去了,只能眼巴巴的愁着。
與此同時,夜瑾瑜坐在路邊,一邊啃着手裡的乾糧,一邊有些心不在焉。他看了一眼在一旁吃草的馬,卻是微微嘆了口氣,他實屬沒想到在路遙山莊一別,他就再也沒有找到過她。
正想着,突然一隻手遞來了一壺水,順着那隻修長的手望去,原來是容夫人。
夜瑾瑜立刻起身:“夫人,您怎麼會在這兒?”
容夫人笑笑,將手上的水壺遞給一旁的丫鬟,道:“我料到你回來啊。”
夜瑾瑜疑惑,他並不曾跟容夫人講過他尋沈洛棲一事,她是如何知道的?思來想去,夜瑾瑜認爲只有一個可能:“夫人,您可是見過七七了?”
容夫人挑眉,微微一笑,回答:“是見過,不過不是在這兒。我同她在畢方縣喝了茶,小敘了片刻。”
“那她現在在哪兒?”夜瑾瑜樂可來了精神。
容夫人默了默,然後回答:“她說她不想見你。”
夜瑾瑜一愣,眼底的光瞬間暗淡了下來,可只是片刻,他又道:“那夫人可否告訴我,她朝着哪個方向去了?是不是回凌月城了?”
他想,她應該很生氣,所以纔不想見他吧。
容夫人卻只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夜瑾瑜微微垂眸,掩去眸中的失落,難道他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怎麼可能,她不可能躲着他一輩子的,她總有消氣的那一天,總會消氣的。
可是她很記仇,非常記仇,真的有可能恨他一輩子。
還是頭一次見夜瑾瑜如此失魂,容夫人微微嘆息,道:“這每個人自有每個人的定數,命,是握在手上的,可有的卻終究是身不由己。這世間的事情都難說,如今她不願意見你,你又何必強求呢?順其自然,未必不好。”
夜瑾瑜聽着,卻是沒有回話,他將目光瞥向一邊,失落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他才微微嘆息,擡頭道:“夫人又要走嗎?”
容夫人笑笑:“我這些年遊歷四方慣了,讓我一直待在逐鹿城,我倒是不太習慣的。不過你放心,若是想找我,咱們還是老辦法。”
夜瑾瑜點了點頭,牽了馬就要走。
“瑾瑜。”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容夫人終究是不忍,叫住了他:“我們在茶樓喝茶時,樓下的說先生正在說凌月公主被劫一事,有人瞧見他們往鑲城的方向去了。”
夜瑾瑜聞言,心下一喜,這就是說,沈洛棲一定也去了。
之前的陰霾一掃而空,夜瑾瑜立刻笑道:“好……好!多謝夫人!!”說着,難以掩飾心中的喜悅,他騎上馬,揚長而去,連那聲“駕”都透露着難以掩飾的喜悅。
容夫人看着他遠去的身影,不免有些好笑:“還從沒見這孩子對誰這麼上心過呢。”
一旁的貼身丫鬟卻巧笑道:“夫人,三爺如今也是二十有五的人了,自然不會像從前那般頑劣,這心上有人怕也是難免的。”
容夫人聞言,笑了笑,有些感慨:“是啊,這羣孩子都長大了,想當年我們那一代人可是出了不少德高望重之輩。可那都過去了,他們這羣孩子,不知道又會面臨什麼腥風血雨,不過,他們可比我們強,小小年紀修爲悟性倒是不小,怕是又能出幾個讓江湖朝堂都聞風喪膽的人了……”
夜瑾瑜快馬加鞭的出了逐鹿城,一路朝着鑲城的方向去了。
眼見着天色漸晚,他才訓了個就近的客舍住下,預備第二天一早就趕路。
可剛踏進客舍,就遇見了正好也是來住店的溫染染和寧城。
“三爺?”溫染染一擡頭,就看見了入門的夜瑾瑜。
夜瑾瑜轉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桌前的人:“溫染染?”
“你怎麼在這兒?”
兩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道。
溫染染別過臉,有些心虛的轉過頭,道:“我……我當然是去逐鹿城找我堂哥的啊。”
夜瑾瑜笑笑,走到桌前,一隻腳踩在凳子上,道:“溫染染,你不會又離家出走了吧?”
“我……”溫染染想反駁,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狡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