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祁九耐着性子解釋道:“她是好不容易纔醒過來,但是小侄子,她就這麼醒着,你要怎麼共情?要怎麼查找寒毒?她要是現在走了,以後想把她抓回來可就難了!”
一聽這話,夜瑾瑜沉默了片刻,就連夜錦衣和蘇陌止都相視了一眼,似乎覺得祁九說的對。
這小丫頭狡猾的跟泥鰍似的,稍有不慎就給溜走了,又是個好強的性子,就這麼問叮定當是問不出什麼的。
“那我們什麼時候再來?”夜瑾瑜問。
祁九微微嘆息,好在這小子不是一根筋,她道:“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她身體還虛,我剛纔那一下,下手重了點,她一時半會兒醒不來,把她弄回去,我們繼續。”
說着,夜瑾瑜將人橫抱起來就走。
回到客房裡,坐回剛纔的位置,夜瑾瑜握住沈洛棲的手,祁九運起靈力……
夜瑾瑜只覺得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再睜眼,就見自己已經回到了沈洛棲的識海。
這裡是看起來像是個後院,大門禁閉着,到處都是雜物,依稀能聽見絕色樓裡的歌舞和姑娘們的笑聲。
突然,門被大力的踹開了,兩個下人拖着一個血淋淋的人走了進來,正是被鞭子抽的奄奄一息的沈洛棲。
跟在後面的姑娘快速走進來,打開柴房的門,那兩人就站在門口,將架着的人丟了進去,然後關上門,上鎖。
“你們兩。”那姑娘吩咐道:“看緊點,可別讓她再溜了,這小丫頭滑的狠,成天想着跑。”
守門的兩個人點了點頭,那姑娘才離開。
柴房裡,沈洛棲奄奄一息的看着門縫裡透進來的光,耳邊是絕色樓姑娘們賣唱的琴聲。
她有些艱難的動了動手指頭,一點一點的將手移到從門縫裡透進來的光上面,就不動了。
鮮血已經糊了她的眼,她從不知道委屈是什麼,她只是害怕,害怕捱打,害怕偷東西被人抓,害怕被逼着學這學那,一個不謹慎就得挨一頓鞭子。
她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但是卻無法擺脫。
漸漸的,她睡了過去。
入夜。
夜瑾瑜蹲在沈洛棲面前,門外面的兩個人突然被放倒,下一瞬門被“嘎吱”一聲推開。
竟然是沈景!
夜瑾瑜正疑惑,沈景便關上門,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沈洛棲跟前,卻沒有馬上採取行動,而是蹲下來,指尖運氣靈力,輕點她的眉間,下一瞬就見那股極淡的靈力逐漸匯入她的額頭,一枚紅色火焰一般的印記浮出眉心,只眨眼的功夫就又不見了。
沈景喜極而泣,嘴裡唸叨着:“是了,就是她。阿月,我找到了,我找到心兒了。”
阿月?這個稱呼,夜瑾瑜記得是沈景對他那已經過世的妹妹的,也就是現在錦城王已故的月皇后,沈月。
這麼說來,據說月皇后曾爲錦城王誕下一兒一女,兒子取名爲溫筠錦,八歲時被封爲太子。至於比溫筠錦小七歲的妹妹就那麼好命了,小帝姬誕生的那晚,天降大雪,本是六月的天卻凍的讓人出不了門。
大雪三日未退,倒是埋了不少莊稼不少人命,後來朝堂之上有人聯名彈劾,說小帝姬乃是妖物所化,不除恐怕危及蒼生,危及帝位。
錦城王本是不願聽的,可奈何上奏彈劾的越來越多,加之此時傳入民間,已有普通百姓聯名上書要求處死小帝姬,以告天命。
眼見着局勢即將動亂,爲了安撫民心,錦城王下旨將尚才滿月的小帝姬活活悶死在了襁褓中。據說,當時的是皇貴妃親眼目睹了一切,便瘋了,沒過多久就病死在了自己宮中。錦城王悔恨不已,追封當時的皇貴妃爲月皇后,暴斃的小帝姬賜名爲心月。
那按照如今的情形來講,當時被活活悶死的,並是不是那小帝姬。聖旨到的時候,應該已經有人把小帝姬送走了。
這麼說,沈景能找到她,那就說明,沈洛棲就是當時被送走的心月公主。
看着昏迷不醒滿身鞭痕的沈洛棲,眼前的沈景脫下外衣,將瘦小的人兒一裹,連忙抱了起來,朝外面走。
夜已經深了,街上的鋪子早已經關了門,沈景就抱着她挨家挨戶的敲門,走了許久,也敲了許久,總算是有一家還點着燈的藥鋪開了門。
前來開門的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先生,一見大半夜的,沈景還戴着面具,嚇得他就要立刻關門,沈景眼疾手快,將腳一把伸進門裡,卡住。
“老人家,我不是壞人。”沈景氣喘吁吁的解釋道:“我是帶這個小姑娘來看傷的,她傷的很重,好像還發燒了,如果現在不治,恐怕過不了今晚。”
老人家猶豫了一會兒,低頭看了一眼懷裡被黑色外衣裹了嚴實的小人兒,試探的伸手,緩緩拉開一點衣服,看了一眼血淋淋的臉,似乎被驚了一下,連忙打開門讓沈景抱着沈洛棲進去了。
夜瑾瑜跟着走了進去,兩人忙活了一晚上,又是燒水又是撿藥又是清洗傷口的,整整一晚上,才總算是給她將傷口清理好,給她吃了退燒藥。
天微微亮的時候,沈洛棲的燒已經退了,只是人還沒醒。
沈景坐在牀邊,看着熟睡的沈洛棲,老先生在一旁做着最後的收尾工作。
“這小丫頭是怎麼回事?”老人的聲音有些沙啞,他道:“這娃娃還這麼小,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錯,說她兩句就得了,何必下這麼重的手?若不是送來的及時,怕早就去見閻王了。”
沈景沒有回話,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還沒甦醒的人,心裡暗自下了決心:他一定要將她帶回去,否則如何告慰沈月的在天之靈。
可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發展的,那便不會有現在的沈洛棲了,也不會有在百獵宴上,縱使兩人相見,沈洛棲也沒有認出沈景。
果然,畫面一轉,是一片郊外的景象,在這裡,遠遠的望下去,可以看見幾乎整個逐鹿城。
這個時候,沈洛棲的傷似乎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她坐在草坪上,摘着地上的一朵朵野花。
一旁,沈景負手站在前面,旁邊是沈景的弟弟,沈煜。
沈煜看了眼花叢中的女孩:“大哥,你真的要帶她回去?”
沈景態度堅決:“我如果不帶她回去,她能去哪兒?繼續留在絕色樓,等着及笄然後像其他姑娘一樣接客?”
“這也未嘗不可啊!”沈煜道:“絕色樓不是一般的青樓,初入裡面的人都是些達官顯貴,只要她好好聽話,想來也不會被虧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