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信帝十七歲登上帝位,在他登基爲帝后,正常的順序應該是冊封皇后以及妃嬪了。
這位年輕的天子後院只有一個側妃而已,就是這麼個側妃,還在大皇子謀反整個燕京城亂作一團的時候,因爲小產而不幸去了。
儘管大家對於這個說法頗有些不信,不過誰也不敢去質問不是麼?畢竟就連那位側妃的父親都絲毫不曾懷疑的樣子。人家不但沒生睿信帝的氣,反而在睿信帝面前頗有些歉疚的樣子。於是也有人說,其實這位側妃其實是和人私奔了。
當然了,後面那種猜測誰也不敢明說,只當做沒這回事好了。
畢竟剛登上帝位的這位,雖然才十七八歲的年紀,還不及弱冠的,別看平時不聲不響的,可是人家卻有的是手段。不說其他,就是他鎮壓謀逆大皇子那雷厲風行的手段,實在無法和他那張總是平靜淡漠到有點文弱的一張臉聯繫起來。
當這位天子唯一的側妃莫名沒了後,他還真成了一個孤家寡人,後宮多少宮殿都閒置在那裡,沒個人煙。
一時朝中文武百官都紛紛勸說睿信帝選秀納采,立皇后,封妃嬪,穩固國本,也爲皇家開枝散葉。
可是表情輕淡的睿信帝卻是彷彿沒聽到一般,連理都不曾理。
言官們再行進諫,睿信帝則是面無表情地擡頭掃他們一眼,擰眉道:“散朝。”
這位睿信帝可真是不吃軟不吃硬啊,大家無法,只好去求見皇太后,請她勸說天子。
已經當了皇太后的莫四娘,在送走了幾位重臣後,根本就沒去見自己兒子,而是直接來見了阿煙。
“糯糯這幾年一直在邊關,聽說有出息了,都是個女將軍了。”莫四娘溫和地笑着提起這事兒來。
“是。”阿煙哪裡能不知道她的目的,當下也只是笑着應了句。
莫四娘默了一會兒,終於長嘆口氣:“皇上現如今竟是絲毫沒有封妃納采之意,這麼下去,可如何得了!”
阿煙點頭,感同身受地嘆息道:“是了,這兒女大了,總是不由人呢,糯糯也是,這些年在外面,一年見不到幾次,想勸也沒得勸,人家自己主意正着呢,也是沒辦法!”
莫四娘見此,原本準備好的話全都停在了嘴邊。
她其實是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只有糯糯回來她那兒子才能好。這些年她該勸的早就勸了,可是孩子一天天大起來,真是勸不動了。
她默了半響,越發嘆了口氣,喃喃地道:“蕭夫人,咱們相識這麼多年了,你素來是靈透的,也當明白我的難處,如今再無它法,總是盼着你好歹勸一勸,一把年紀的人了,兒女好了,咱們才能好啊。”
一時這邊送走了莫四娘,蕭正峰走進屋來。
阿煙挑眉問道:“外面都有誰?”
蕭正峰想起那羣人,淡道:“還能有誰,就六部尚書並左右相等。”
這羣人幾乎是一大早就跑到蕭府門前遞帖子求見,這盼着他能說句話,讓那位新帝趕緊充盈後宮呢。
阿煙見他眉眼冷然,忽想起一事,不免笑了:“看你沉着個臉,其實心裡正高興着呢吧?”
說真心話,糯糯不小了,眼看着再過一個年也是十七八歲了,再不找都是要遲了的。蕭正峰這幾年冷眼旁觀二皇子的處事爲人,其實心裡頗爲賞識的,只是到底膈應當年他娶了那個什麼甄家的女兒當側妃。
現如今纔得到消息,知道甄家女兒早和別人要好的,二皇子和那側妃竟是清清白白的,蕭正峰這才重新考量起這件事來。
不過到底是心疼女兒,凡事兒都是想給女兒最好的,如今故意冷着臉不說話,就看那些文武大臣能把這位新上任的皇帝逼到什麼地步,那位年輕帝王又能撐到什麼地步。
現在這個結果,蕭正峰顯然是滿意的。
最可笑的是那些大臣們還妄想着讓蕭正峰去勸說新帝封妃封嬪的,這根本就是在戳火添堵呢!誰來這麼勸,蕭正峰怕是要記住對方狠狠地給對方難堪。
蕭正峰原本肅冷的眉眼看向阿煙,卻見她抿脣在那裡笑自己,一時脣邊也泛起一個弧度。
“若是他連這個都熬不過,又有什麼資格當我蕭正峰的女婿!”
在蕭正峰心裡,自然是覺得自己糯糯千般好萬般好,天底下哪個男兒來配她都覺得虧了,捨不得。就算你是九五之尊的帝王又如何,壓制不住羣臣,弄得個後宮三千佳麗,照樣沒資格來娶糯糯!
阿煙想起莫四娘今天來的事兒,卻有些發愁:
“糯糯如今不是小孩子了,什麼事兒也不說,當時我看着她心裡也是有皇上的,誰知道如今一走三年也不見回來,不知道到底怎麼想的。”
蕭正峰卻自有一番盤算:
“今年她在邊關也有三年了,該派調令了,到時候必然是回來的。等她回來,我好生盤問一番再做打算,實在不行就來個硬的,不許她再踏出燕京城!”
阿煙脣角微抽,心想自家女兒什麼性情還能不知道,哪裡能這麼硬來。可是轉念一想,這父女都是一個性子的,他們要硬碰硬,那就當以毒攻毒吧,好歹逼出個話來。
可誰知道這一年深冬裡,太平了十幾年的北疆一帶卻出了事兒,先是萬寒山發生了雪崩,緊接着便是北狄邊疆一帶發生地震,雖並不厲害,可也轟動一時。這地震牽連了北狄西越以及大昭三國。
蕭正峰一聽說這個,自然是馬上要前往北疆,糯糯他總是放心不下,雖說有多少重孫輩的紛紛前往去幫着這位小姑奶奶,可是他到底要親眼看一看纔好。
誰知道就在這時,宮裡的大太監過來特意請他,說是皇上那邊已經命人準備車駕,要親自前往北疆一帶賑災。
這下子蕭正峰也擰眉:“他去那裡做什麼?”
賑災這是當天子的能幹的事兒嗎?那裡才發生地震,餘震或許還在,這個時候趕過去,如果萬一有個好歹,這天子的命就葬送在那裡了!
阿煙卻若有所感:“如今糯糯遲遲不回,咱們着急,他怕是比咱們還急呢,只是這些日子卻一直按兵不動,看着倒是個能沉住氣的。現在糯糯那邊出事,他迫不及待想過去看看罷了。” wωω ◆Tтkā n ◆¢ O
蕭正峰聽到這個,鎖眉沉思片刻,卻是道:“他既要去,那就讓他去吧。”
因爲蕭正峰這一句,睿信帝還真就快馬加鞭,扔下衆臣,先行一步,要親自前去北疆賑災了。
燕京城外,不知道多少臣子搖頭無奈,哀聲連連,暗歎這年輕天子做事實在是爲所欲爲!不過天子都去了,他們能怎麼辦,少不得也趕緊擺了車駕,匆忙告別家人,追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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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輕而寡言的睿信帝到達寒風肆虐的北疆時,糯糯也確實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劫。當時她在親自指揮那些將士去救被房屋砸在下面的老百姓,誰知道恰好一陣餘震過來,一人粗的房樑就這麼驟然砸過來,恰好砸向那個剛剛被從廢墟里救出來的小姑娘。
糯糯一個箭步衝過去,將那個小姑娘護住,她是個習武的,身子骨強壯,此時來不及躲了便乾脆硬抗。
可是她到底低估了這房樑砸下來的力道,咬着牙生生地護住那小姑娘,待到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腳上的軍靴都陷進了泥土裡。
旁邊的將士們大驚,忙過來幾個人齊心協力將糯糯救出來,糯糯放開那小姑娘,走到沒人的地方,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睿信帝聽說這個,臉色頓時鐵青,不顧將軍府衆侍衛震驚的臉色,一路衝進去,直接衝到了糯糯的房間裡。
走進去時,卻見糯糯虛弱地躺在榻上,臉色蒼白,精緻的眉眼微微擰着,就好像在睡夢中都不能安心一般。
看到三年不見的糯糯,他滿心的憤懣和擔憂全都化爲了心疼,原本是想着對她生氣的,可是如今竟是什麼都不想說,只坐在她榻前,靜靜地看着。
十七歲的糯糯長得越發像蕭夫人,姿容精緻,清麗脫俗,是尋常女子輕易沒有的好容貌。不過比起素來養尊處優的蕭夫人,年輕的糯糯面色略顯麥色,並沒有一般女子的白嫩,也看着更爲結實。
睿信帝坐在那裡看了不眨眼地看了半響後,終於擡起手,輕輕地捉住那隻手。
糯糯的手總是熱乎乎的,小時候的他很喜歡握着,握在手裡舒服。
低頭仔細地看,發現她雖然常年習武,可這手腕依舊是纖細的,纖細而充滿了力道。
這就是他放在心坎裡一直不能忘記的糯糯。
睿信帝喉嚨發澀,他指尖略顫抖,想着這麼幾年她在外面其實是受了些苦的,那手都有些粗糙的,比他的還要糙。
她就是個傻瓜,明明睜開眼來便是錦繡華貴的日子,生在蜜糖罐裡的姑娘,她想要什麼,不知道後面多少侄孫侄子弟弟甚至她親爹都會趕緊給她捧上來的。
可是她偏不,要自己跑出來,跟着孟聆鳳成洑溪在這裡瞎混。
就在這時,糯糯的睫毛顫了下。
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隨手開了一個新文,應該比較短,應該不V的,隨性寫。
文案:
葉寧是一個沒有結過婚的單親媽媽。
她開着一家咖啡館,兒子五歲,聰明懂事。
有一天,她收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