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熾去軍中轉了一圈,早早的就回來了,進了院門見廚房頂上冒着炊煙,他便直接往廚房去了。
聞子君蹲在竈前燒火,廚房的門被推開了她還以爲是她爹,轉頭去看就看到申屠熾站在門口。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申屠熾走了進來,將門關好:“爹呢?”
“我沒叫他,讓他多睡一會兒。”
“嗯。”申屠熾在她身邊蹲下,“鍋裡煮的什麼?”
“燒水呢,我早上包了點餃子,正好你回來了,你早飯也沒吃,一會兒水開了我先給煮點吃,吃完你就忙你的去吧,家裡沒事的不用你陪着。”
申屠熾道:“我陪爹到處轉轉。”
“今天就讓他在家裡休息吧,他趕路這麼長時間也累了。”
申屠熾道:“若是有事兒打發個人去軍中叫我。”
“知道了。”
說着申屠熾便起身要走,聞子君拉他:“先別走啊,水馬上就開了,我先給你煮一碗,吃完了再走。”
於是申屠熾便坐了下來,吃了一碗熱乎乎的餃子之後去了軍中。
……
聞越山醒來後,頭一件事兒就是給夫人寫了一封信,讓聞子君找人給送了回去。
聞子君想了想便把這差事交給了趙全順和袁五,聞子君把他們兩人叫了過來,一人給盛了一大碗餃子,讓他們吃了餃子回去睡一覺,晚上再走。
趙全順餓袁五回去後,聞子君便把剩下的餃子都煮了,和他爹一起邊吃邊聊。
聞子君將北疆的情況詳細的和他爹說了說,申屠熾想要拿下田遠和南平的打算,也說了他要再建所宅子,接他們一起過來住兩年的打算。
聽了他的這一番話,聞越山沉吟了片刻道:“現在那邊兒是打的亂七八糟,戰事只怕幾年之內消停不下來,若是這邊太平,過來住兩年也未嘗不可。”
他們願意過來,聞子君是真的開心,她道:“爹,只要拓跋野消停了,咱們現在這些人馬,守住南平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聞越山道:“他打算怎麼讓拓跋野消停?”
聞子君道:“他說,要去找拓跋野談,談不攏再打。”
聞越山道:“拓跋部這種人,打是打不服的,他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那邊兒窮的叮噹響,卻看着咱們大乾這般錦繡富貴,能不惦記嗎?有事兒沒事兒就想來搶一遭,一時打退了下次還來。若是靠武力鎮壓,就永遠都太平不了,除非將他們人都殺光。”
聞子君道:“估計申屠熾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纔想着要和拓跋野談。”
聞越山道:“他打算怎麼談?”
聞子君搖頭:“這個倒是沒說。”
聞越山笑了。
聞子君見他笑道就像個老狐狸一樣,好奇的問他:“爹,你笑什麼?”
聞越山搖頭:“傻丫頭,你怎麼這麼傻?真是隨了你娘了。”
聞子君:……
聞子君不服氣,她道:“爹,我不傻,我知道你笑什麼呢?”
聞越山擡眼看她,聞子君道:“您這是看到了商機,想要和拓跋野做生意呢!我之所以沒提,是因爲我覺得他們那地方的人,太過兇蠻了,不大好相處,而且生意場上也不知道講不講規矩。”
聞越山道:“君兒這就是你想差了,咱們是和他做生意,又不是交朋友你管他什麼爲人呢?有利可圖便可成交。”
聞子君見他一臉的認真,問他道:“爹,您真的要和他們做生意?”
聞越山道:“君兒,這不止是個商機,這是個天大的商機,老天爺把這商機都送到咱們面前了,哪還有拒而不受的道理。”
“可若他們不守規矩怎麼辦?”
“這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爹,您打算怎麼做?”
聞越山道:“等他們去和拓跋野談判時,爹帶你一塊兒去見識見識。”
“好!”
——
今天申屠熾回來的早,一家人一道吃的晚飯,飯桌上聞越山夾了一筷子牛肉,狀似無意的品評道:“這牛肉真是不錯。”
申屠熾便道:“爹您喜歡,回頭我再讓人送過來一些。”
聞越山卻搖搖頭:“凍得久的,不如新鮮的好吃。”
申屠熾正要開口時,卻聽聞越山接着道:“我打算去北邊兒和拓跋野買些新鮮的牛肉過來,不如子擎找個人幫我帶帶路?”
申屠熾動作一頓,擡頭去看聞越山:“爹,您要和拓跋野做生意?”
聞越山笑笑:“正是,他們那邊的牛肉便宜,咱們大乾又是稀缺,雖說如今南邊兒在打仗,可打仗也得吃飯不是?我便打算和拓跋野談談這牛肉的買賣,若是談得攏了還能發展發展絲綢瓷器的生意。”
聞越山的這筆生意,於公於私都是一樁天大的好事,這樣一來,和拓跋野的談判申屠熾就不發愁了。
申屠熾放下筷子鄭重的道:“爹,這件事就交給我,我讓人去給您談。”
聞越山搖頭:“這不行,生意的事兒,得我自己去談。”
“這太危險了。”
申屠熾心想,聞越山是自己的岳丈,身份特殊,保不齊拓跋野那頭生意不想談了,就把人給扣下來作了人質也不一定。
雖然聞越山堅持,申屠熾一時也沒有鬆口。
晚飯後申屠熾又去了軍中,將自己岳父想和拓跋野做生意的事兒,和烏文青說了,烏文青聽了高興的道:“將軍,有了這層關係,咱們和拓跋野可算是綁在一起了。”
宋雷道:“他們未必願意吧?”
烏文青十分肯定的道:“他們必然願意!之所以拓跋部時常犯邊,無非就是惦記我們大乾的東西,如今這東西不用打仗就可以得到,你說他們願意嗎?若是這層關係可以長久的保持,那可比他們來搶成本還要低得多。”
烏文青說着,和申屠熾主動請纓要去和拓跋野談判,申屠熾允了,又和烏文青道:“明兒個一早,先讓人送一封信過去,看看他們什麼態度,有沒有要談的意思?”
“是,將軍。”
——
第二天一早烏文青便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到了田遠,當天晚上,信使直接帶回了回信,拓跋野表示願意談,不過要看看他們想怎麼談?於是第二天,烏文青和申屠熾商量過後又寫了一封信過去……信件你來我往三五回之後,兩方商定了會談的日子。
日子就定在正月十一,烏文青前往田遠和拓跋野見面。
初十這天夜裡,聞子君和申屠熾道:“我爹在家裡從來都是當家做主拿主意,說一不二的那個人,如今他要去田遠你攔是攔不住的,非但攔不住還會惹惱了他。”
申屠熾爲難,他拉了聞子君到自己懷裡道:“如今形勢仍是不容樂觀,拓跋野的信上雖是說的好聽,可他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們也不知道,爹跟着去實在是冒險。”
聞子君卻道:“我爹和我說,明兒個帶我去田遠,估計是不打算和你們的人一起走了。”
“什麼?”申屠熾不敢置信的問她,“要帶你去?”
聞子君笑:“是啊,我爹談生意經常帶着我的。”
“可這不是談生意!”申屠熾臉色黑沉黑沉的。
“這就是談生意。”聞子君擡眼看着他道,“我爹這人是這世界上最謹慎的一個人,但凡有一點危險的事,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不會去做的,更何況還帶上我。”
申屠熾沉默,這一句話並不能讓他放心。
聞子君朝他笑:“你太小看我爹了。”
申屠熾無奈:“我沒有小看你爹,只是你們不瞭解戰場。”
聞子君道:“你也不瞭解人性。”
申屠熾皺眉,沉吟了一會兒問她:“你們打算怎麼說服拓跋野?”
聞子君笑了,她道:“我猜,我爹根本就沒打算說服拓跋野,他去田遠,只是給拓跋野一個機會來說服他。”
戰場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申屠大將軍,頭一回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見申屠熾沉默不語,聞子君嚴肅的道:“你不會讓人守城城門不讓我和我爹出城吧?若是真的如此,他可真的會和你翻臉的。”
申屠熾無奈:“你們若實在要去,那我便陪着你們一道去。”
“你這不是亂來嗎?”聞子君道,“你在臨城拓跋野忌憚你不敢把我們怎麼樣,可你若去了田遠,搞不好他們真的就不談了,直接大軍把咱們圍了抓起來。”
申屠熾道:“我多帶些人過去,他們也不敢怎麼樣。”
“那你這是去談判呢,還是去打仗的,而且拓跋賀就是你殺的,人家看到你,還能心平氣和的跟你談嗎?”
申屠熾皺眉。
聞子君伸手揉了揉他的眉頭,放低了聲音道:“你相信我,真的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