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在外面需要處理的事情有很多,柳仁賢看金鑫身體狀態不是很好,不放心,便一直陪着她跑了一天,直到最後把事情都忙完,將金鑫送到將軍府門口,他才離開。
即將入夜,天更冷了。
金鑫抓緊身上的披肩,輕咳了幾聲。
子琴說道:“夫人,要不找大夫來看看吧。再拖下去,只怕小病都要拖成大病了。”
金鑫搖搖頭道:“就是有點小風寒。不礙事的。”
子琴還要勸金鑫卻擺擺手,進去了:“外出一天了,豐豐沒見着我指不準要鬧起來了。”
豐豐最近在學着說話了,雖然呼呼碌碌的含糊不清,經常讓人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但是,都看得出來,這孩子是進入了牙牙學語的階段了。
一想起豐豐每次冒出話的時候,金鑫就忍不住會心一笑,腳下的步子也快了。
然而,在進門的剎那,金鑫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雨子璟坐在那邊,一如既往的黑色系錦服,屋裡沒有點燈,光線看起來灰暗不明,使得他整個人彷彿也融入了其中,只是,他散着幽光的眸子和高大的身軀所散發出來的凜然氣息,卻是比屋裡灰暗的氛圍更加的逼人,讓人不容忽視。
金鑫看着他微擡着眸,幽幽地看着自己,將原本掛在臉上的笑意收了,換上了一副冷淡的面孔。
雨子璟看着她的神色轉變,嘴角微勾,發出輕叱的笑聲,像是自嘲一般,又像是噙着抹苦澀。
金鑫眉頭蹙了蹙,覺得他現在的這個樣子看起來真是不善。
雨子璟手肘撐在兩邊椅臂上,十指交叉着放在面前,看着她,聲音低沉,卻又微揚,像是十分愉悅的樣子:“今天做什麼去了?”
若非他此時陰鷙的眼神,金鑫幾乎真要錯以爲他心情很好。
她愣了愣,應道:“你不是知道嗎?”
她走到哪裡,都有他的暗衛暗中跟着,她可不相信他會不知道她今日的行蹤。
雨子璟微微眯起眼睛:“嗯。我知道,你今天一天都和仁賢在一起。”
金鑫聽他口氣,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卻也找不出哪裡不對,想了想,發覺自己跟他沒什麼好說的,便不再說話,轉身就要往裡間走。
“金鑫,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雨子璟的聲音,從後面絲絲縷縷地飄進了她的耳朵裡,不急不緩,聽起來耐性十足的樣子。
金鑫往裡走的腳步頓住了,不知他是知道了什麼,是肚子裡的孩子,還是——
金鑫心底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強自壓下那抹不安,她沒有轉身,定了定神,才道:“就算想瞞,也要瞞得過才行。”
殊不知,她的手心已暗暗捏了把冷汗。雨子璟今天這樣子,着實讓她緊張。
出神間,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已然來到了她的身後,一把從後面摟過了她的腰,探頭,磨親吻了下她的耳垂,冰涼的脣輕輕擦過,卻帶來一股電流般,讓金鑫身子一抖,不自在起來。
她轉身想躲,偏偏男人的手正牢牢地禁錮着她的腰,根本不給她逃跑的機會。
金鑫難得地慌亂了起來:“雨子璟,你做什麼?”
“金鑫,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沒有!”金鑫咬牙道。
放在腰間的手微微一緊,金鑫心裡緊張,面上卻猶自鎮定:“雨子璟,,你……嗯……”
話還沒說完,原本在耳邊流連的脣卻猛地覆上來,吻住了她,輾轉廝磨着,金鑫被迫轉過頭來,承受着他的吻,心裡似有無數鑼鼓砰砰直響,響得她都一團亂麻,根本拉不回理智,雨子璟看着她皺着眉,懵然恍惚的樣子,眸光一沉,將她轉過了身來,摟進懷裡,頭一低,更加發狠地深吻了起來,脣舌糾纏,牙齒相抵,呼吸間全是彼此的味道。
“嗯!”
金鑫忽然感到細密的疼痛,是他啃傷了她的嘴脣,瞬間就有血腥味溢開,這一疼便將她的理智拉了回來,她掙扎着要推開他,再這樣下去她要窒息了。可是,男人太過強硬,死死扣住她,完全不允許她的推拒,哪怕血腥味佈滿口腔,他也沒有任何要妥協的意思!
金鑫被吻得胸口悶疼,渾身綿軟無力,最終只能倚靠在他的懷裡,才能勉強站着。
抱着這綿軟的身體,雨子璟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感官都打開了一般,有什麼東西在四處點火,讓他不能自持。
他低頭,深深地看着懷中的女人,本來不過是想懲罰地吻她,可是現在——
“是你主動招惹的!”
他惡狠狠地說了一句,便彎腰將金鑫打橫抱了起來。
往裡走了幾步後,還不忘側頭,也不看後面已經呆愣着的子琴和其他丫鬟,張口就道:“出去!”
幾人聽了,嚇得一個激靈,饒是擔心金鑫,卻也沒有人敢留,忙應聲走出去了。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金鑫自然是知道雨子璟要做什麼的,心裡害怕,抓着他的手臂:“雨子璟,你別這樣,放我下來。”
“會放你下來的,但是得等到了牀上以後。”
他臉色看起來緩和了些,卻仍舊帶着幾分不悅。
幾步走到了裡面,將懷中的女人放到了牀上,不等金鑫坐起,人便迅速地壓了過去,扯她的衣服。
金鑫手忙腳亂地拒絕:“雨子璟,你冷靜點!”
“你見過哪個男人在看到自己想要的女人時能冷靜的?”雨子璟丟回了一句,手上的動作卻不耽擱,很快地,就將彼此的衣物都去掉了。
金鑫只覺得身上一涼,轉瞬,便被抱在了懷裡,雨子璟的身體不同於他的雙脣那般冰冷,而是熱的,尤其此時此刻的他的身體,在金鑫看來甚至是滾燙的。
金鑫被他弄得軟乎乎的,所有抵抗的力氣都被他的親吻和愛撫輕鬆化解,全沒了力氣,反倒還有欲拒還迎的意味。
直到他即將進入的那剎那,她才倏地回過神來,殘存的理性讓她想起了自己還懷着身孕。
“不要!”
她瑟縮着躲開,失控地大叫了一聲。
雨子璟是沒料到她這個時候會拒絕,往常這個地步,她都是順着他的,一時沒留意,便讓她躲了過去。
金鑫迅速地從他壞裡溜出來,躲到了牀角,抓過一邊的被子捂着身體,惶恐而戒備的神情,就那麼定定地看着雨子璟。
雨子璟被她的神情給刺傷了。
她是在怕他?在戒備他?
這個女人……
心裡一股無名火就竄起,他一把伸手拽過了金鑫,將她從被褥裡拽了出來,重新壓在身下:“金鑫,你在躲我?”
金鑫掙扎着:“雨子璟,你能不能不要總是這樣!”
“我怎樣了?丈夫要自己的妻子,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雨子璟說着,扯開了她的雙手,扣在了她的頭頂,微眯的眼睛,看着她的身體。
金鑫又羞又惱:“你這個男人,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這些!”
她這話出來,原本滿是滿腔憤怒的男人竟笑了,低頭,親吻了她的嘴脣:“正常的男人都這樣。”
金鑫氣結,什麼鬼!
卻感到,他又繼續了起來。
金鑫簡直無力極了,天知道怎麼阻止這個蠻橫的男人!
他又要進來了——
金鑫的眼睛陡然睜大:“雨子璟,別讓我恨你!”
如果肚裡的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絕不會原諒他!
話音才落,箭在弦上的男人竟僵在了那裡,動作沒有繼續,他的身體就像是靜止了一樣,定在那裡,沒有動,牀上,瀰漫着的旖旎的氣息也在漸漸褪去,就像翻涌的熱浪轉瞬被大雪掩埋,便失了熱度,恢復了冰涼。
金鑫怔怔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好久好久,就在她以爲他是不是突發什麼疾病動彈不得的時候,卻看到,男人一個翻身,放過了她。
手腕上的力道一鬆。
金鑫詫異地眨眨眼,眼角還掛着淚珠,卻來不及去擦拭。
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時,她才緩緩地坐了起來,隨手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轉頭,看了眼身側的男人,對於他的停手,還很是意外。
“不要再看了,不是說了,我再繼續你會恨我嗎?”
雨子璟微微別過了頭去,冷淡開口。
金鑫怔了下,看着他的後腦勺,他的髮質真的是很好,又黑又密,因爲剛纔的動作,看着凌亂了許多,但是,卻並不狼狽,反而帶着幾分的狂野,披下來,肩背,肌理分明,是常年習武的男人才有的體魄,只是,上面還是有深深淺淺的傷痕。
他征戰沙場多年,雖然有着常勝將軍的美名,也不可能總是毫髮無傷,這些傷,看着都是時日有些久了的。
金鑫卻是第一次注意到。以前,總是屏蔽掉他的一些東西,尤其是被迫承受的時候,只求着趕快結束,從來不去關注他,現在看着那赫赫傷疤,心裡頗有些怪異的感覺。
她伸手,撫着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輕輕地嘆了口氣:“以後上戰場多留心着點,別再受傷了。”
手尖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身體僵了下。
金鑫不解地看了眼雨子璟,但因爲他背對着她,故而也沒法看到他的表情,得不到答案。
以爲他是不想她碰,便默默地收回了手。
誰知,他卻一把抓過了她的手。
金鑫錯愕。
雨子璟轉過頭來,臉上,已經沒有了剛纔的盛怒,仔細看去,甚至可以看見他的眉梢眼角都帶着淡淡的笑意。
他這樣的表情,金鑫頭次見到。
他握着金鑫的手,輕笑:“真是奇怪,你這一句話,竟讓我再氣不起來了。”
“……”
金鑫看着他,有些失神。
他伸手將她撈進了自己的懷裡:“小鑫,我大概中毒了。”
金鑫驚了下:“什麼?”
雨子璟看她那麼緊張的樣子,笑了:“嗯。中毒了,中了你的毒,靈藥無效,只有你能救我。”
金鑫呆。這個,是情話吧?
倒沒想到,他這樣的人竟然也會說情話。雖然,是很老土的情話。
就是遺憾,他不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
金鑫想到這裡,像是含了片苦澀的藥丸在嘴裡,脣邊動着,也全是苦澀的味道。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不是陪着上官雅嗎?到我這裡做什麼?”
“她沒你重要。”
“呵。真的?”
金鑫顯然不相信,冷笑了一聲,開始穿衣服。
雨子璟看着她冷漠的背影,神色落寞:“這世上,也就你能打敗我了。”
金鑫系衣襟的動作一頓,隨後,又自如地繼續繫好,說道:“雨子璟,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一邊對着別的女人關懷備至,一邊又在我這邊來不停地訴衷腸。真的,很噁心,讓人想吐。”
說着,胸口一股東西涌上來,她當真要吐了,趕緊地跑到了一邊的桌上,抓起痰盂便是一陣乾嘔。
雨子璟不知她是害喜才這樣,只當她是做樣子給他看,一時臉色有些難看。
現在對他的厭惡已經到這程度了嗎?不止要冷嘲熱諷,甚至還要表現出來她真的很噁心?
牽了牽脣角,想笑,卻發現,笑不出來。
他默默地下來,也給自己穿上了衣服,側頭,看到金鑫仍在那裡吐個不停,心裡有點堵,忍不住氣道:“不用再吐了,讓你噁心的人這就走了!”
說着,也不停留,當真就走了。
門被關上,發出了重重的砰的一聲。
金鑫抓着痰盂站在那裡,沒回頭去看,但是,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有多好。
苦澀地笑着。
雨子璟從金屋閣出來,陳清就在外面等着,看到他,上前道:“將軍,雅公主那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
雨子璟在金鑫那裡受了氣,臉色也不太好:“是嗎?吩咐下去,把所有能請到的好大夫都請來,給她治。”
陳清愣了愣,問道:“那,要請華女來嗎?”
雨子璟向外走的腳步停住,而後冷冷道:“華女是宮裡的女醫,頻繁地叫她來,不太好。”
話說的好像很合理,但是陳清卻聽得明白,這是說上官雅不值得讓華女來醫治。
明白了意思,陳清當即應下了。
“好歹是川之國的公主,也不要落人口實。”雨子璟繼續往外走着。
陳清心知肚明地點點頭,走了幾步,又問道:“將軍,夫人她……”
提起金鑫,雨子璟就一陣心煩意亂:“她現在正百般看不上我。呵。雖說當初也是料到了,可是,真面臨到了這種情形,還真……”他頓了頓,似乎在想用什麼措辭比較好,接着,又嘆了口氣,略顯沮喪:“不太好受。”
陳清驚愕,像是在懷疑這話是不是從雨子璟嘴裡說出來的。
但是,看着雨子璟那落寞的背影,又馬上有了答案。
他不忍道:“將軍,或許可以跟夫人將實情道出。告訴她其實你和那雅公主……”
“不行。”雨子璟皺眉,隱忍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目前這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對她就越安全。我不想把她和孩子的安危牽扯進來。”
“可是夫人……”
“放心。只要她不離開就好。不離開,我就有機會跟她解釋清楚,到時,一切也就都好了。”雨子璟說着,拍了拍陳清的肩膀,眸光隱晦難辨:“所以,我絕不會讓她離開我。”
陳清見狀,認真道:“將軍放心,我一定讓人好好看着夫人,不讓她有離開的機會。”
雨子璟點點頭:“嗯。看緊點。”
“那將軍,夫人和柳公子的事情……”
雨子璟皺眉:“這兩個都是嘴嚴的人,若是他們不想說,只怕就是拿鐵鍬撬,也撬不開。”
“也是。”
“不過,該問的,還得問。”
雨子璟說下這句話,率先在前面走了。
陳清在後面跟上。
*
晚上。意銘軒。
柳仁賢聞了聞手中的酒香,擡眼看了看對面坐着的男人,笑了:“子璟,我們可是有一段時間沒見了。怎麼今天突然有空來找我喝酒?”
雨子璟看着柳仁賢,似笑非笑道:“是有很長時間沒見了。不過,我看仁賢你跟我妻子見面的次數倒是比我多多了。”
柳仁賢聞言,輕笑:“怎麼,今天晚上是來興師問罪的?”
雨子璟喝了口酒,沒作答。
柳仁賢看着他的臉色,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沉吟着道:“子璟,金鑫是個很好的女子。”
“我知道。”
“所以,你會好好珍惜她?”柳仁賢含笑問他,表情裡,帶着幾分戲謔,帶着幾分質疑。
雨子璟懶懶擡起眼皮:“仁賢,我的妻子,想來不用你擔心吧?”
“我是她的義兄。”
“她那幾個有血緣關係的哥哥都沒關心這些,你一個義兄……”
“子璟……”
“她最近找你做什麼?”雨子璟沒打算跟柳仁賢爭執下去,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雨子璟愣了,接着道:“沒什麼。我和她能有什麼,無非就是生意上的事。”
“她從來不會避過暗衛做事。”
柳仁賢是知道這個的,當時談之前,金鑫就先讓黑蛛去擋開那些暗處的暗衛,顯然是不想將他們之間的這件事情告訴雨子璟知道,他當即也明白過來,此時,自是不會告訴雨子璟。
“確實是生意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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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一萬晚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