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漠淡然一笑,也離開了,片刻之後,又在路上遇到了風青遠。
對方的臉上還是掛着那抹招牌式的笑容,那眼神也是勾魂的。
不過沒勾住麴漠的魂,他現在只想奪路而逃。
“將軍,您的臉色怎麼有些不好看啊?是不是因爲今日天氣異常炎熱,身體不適?”
“不是。”
“那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風青遠邊問,邊靠近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立刻撲鼻而來。
“沒什麼。”麴漠立刻扭過頭。
“哦,那將軍可否隨我去四方館坐坐呢?”
“幹嘛?”
“也沒事,就聊聊天啊。”風青遠見對方好像有些不大願意,又輕嘆一聲,“將軍,其他藩屬國的君王和使節都在四方館中,我們可以一起聊聊。您看怎樣?”
“哦,都在……那好。”
風青遠立刻笑得很魅惑,本想拉着他走的,不過對方咳嗽一聲,迅速移開了身子。
“走吧,陛下。”
“唉,將軍真是……”
“怎麼?”
“越來越俊美了。”
麴漠差點沒暈過去,眉頭一皺,朝前走去。
“這是事實……”風青遠微微一笑,跟上了他。
過不多時,二人來到了四方館的後園中。哈竹赤、鵬爾都杜,還有可沙、車格兩國的使節易行和賓督正坐在亭中飲酒閒聊,見到二人後都起身行禮。
“各位在聊什麼呢?”麴漠也行了一禮,而後在亭中坐下。
哈竹赤給他斟了一杯酒,“將軍,昨晚聽那些從法元寺回來的學問僧們說,又有黑衣人闖入佛寺,可是真的?”
“的確,不過這次並沒有闖進佛塔羣,而是襲擊了智空大師。”
鵬爾都杜立刻皺皺眉頭,“那大師怎樣?有沒有受傷?”
“哦,沒有。星淨大師倒是受了點傷,但已無事。”
“真是大膽,竟敢襲擊方丈大師!”可沙國的使節易行顯得很憤怒。
麴漠看看他,微微一笑,“不過還好,所有人都無事,而且那名黑衣人也已被抓獲。”
“哦,是嗎?聽說黑衣人能在空中瞬間消失,如同鬼魂一般,這次能抓住實在是厲害!”車格國的使節賓督輕輕一嘆,低頭抿了口酒。
風青遠淡笑不語,喝下一口酒,望向了遠處。
哈竹赤和鵬爾都杜則是連連點頭。
麴漠卻搖頭輕嘆起來,“不過這次只有一名黑衣人闖入佛寺,其他黑衣人都沒有現身,因此佛塔羣那邊還是很危險。”
哈竹赤捋着絡腮鬍,輕輕嘆了口氣,“可皇上已派了那麼多羽林軍日夜把守着,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不,絕不可低估他們!”
鵬爾都杜看看麴漠,問道:“將軍,既然黑衣人的目標是佛塔羣那邊,那爲何會襲擊方丈大師?”
“當然是有其他目的了。”風青遠轉過頭,淡然一笑。
“哦?陛下,那您覺得他們是何目的?”
“王子殿下,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啊,應該去問那名黑衣人才對。是吧,將軍?”
麴漠點點頭,抿了口酒。
“將軍,那個黑衣人有沒有說出他們的目的呢?”可沙國的使節易行突然問了一句。
“現在還沒有。”
“那就大刑伺候,到時他定會說的。”哈竹赤低沉說道。
“已經用過,但沒有用。”
“哦?看來還真是扛得住!”鵬爾都杜嘆了嘆。
風青遠瞥瞥他,淡笑起來,“因爲他可不是一般人。”
“陛下爲何如此認爲?”
“王子殿下,能在空中自由飛行,又能瞬間消失的高手,您覺得會是一般人嗎?”“呃,說得對……”鵬爾都杜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又喝下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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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邊的哈竹赤再次輕嘆一聲,“如今星淨大師正在法元寺中講經,天下高僧雲集寺中,黑衣人卻幾次來襲,真是玷污了佛門淨地啊!”
“陛下,您說得一點都沒錯,的確是玷污了佛門淨地。”風青遠朝他魅惑一笑。
哈竹赤一見這笑容,立刻低頭飲起酒來。
鵬爾都杜也皺皺眉,又問,“將軍,現在黑衣人幾次來襲,那星淨大師的講經是否會提前結束?”
“不,講經每十年才舉行一次,此次主講人又是星淨大師這位大德高僧,而且四方高僧全都雲集於羽顯的法元寺,這是很難得的,不會因爲黑衣人的出現而中斷講經,也不會提前結束。”
“哦,是這樣。”
“星淨大師能在佛寺中繼續講經,倒是很好。”風青遠緩緩轉動着酒杯,臉上又露出一抹微笑。
“是的,以後可以常去聽聽。”車格國使節淡然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麴漠也淡笑一聲,“聽他講經,是很不錯,能去除心中的一切邪念……各位覺得呢?”
“確實是這樣。”鵬爾都杜和哈竹赤都笑着點點頭。
風青遠微抿一口酒,勾魂的眸子突然暗淡下來,“這世間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去除心中的一切邪念呢?我想應該沒有吧。”
“是的,的確沒有。”麴漠看看他,微笑起來,“人人都有慾望,有善也有惡,這要看每個人如何選擇了,有時候善惡就在一念間。”
“嗯,確實如此。”
一旁的鵬爾都杜看看風青遠那張美豔絕倫的臉,不禁皺皺眉頭,突然問了一句,“將軍,聽說桑藍國的那兩個留學使者在幾日前的旬試中得了第一、第二名,是嗎?”
“對,國子監中共有三十五位學生,全都很優秀,而他們的成績是最好的,這非常不容易,實在是厲害。”
“那皇上……是不是很欣賞這二人?”
“嗯,是的。”
鵬爾都杜立刻瞥瞥嘴,低頭喝了口酒。
風青遠搖晃着酒杯,看了他一眼,“其實所有的留學使者和學問僧都很優秀,都很厲害呢。”
“的確。”麴漠點頭道,“等京試和殿試結束後,皇上或許會在宮中設宴款待所有留學使者、學問僧,還有通過殿試的舉人們。到時,各位都可以去參加。”
“那倒不錯。”風青遠淡笑着飲起酒來。
可沙國使節點點頭,又問,“將軍,何時舉行京試和殿試?”
“三日之後便是京試,考中者兩日之後再參加殿試,通過的就是升人,可以入朝爲官了。”
“大考在即,現在他們定是在刻苦用功了。”
“的確,京城的所有客店中都住滿了來自各州縣的舉人們,他們一直都在用功讀書,畢竟入朝爲官是大部分讀書人的夢想。”
“唉,寒窗苦讀十幾年,爲的就是這一次啊。”哈竹赤輕嘆道。
其他人都點點頭。
麴漠又與他們聊了片刻,見已近中午,便起身告辭。
他剛離開四方館,一抹身影便悄然無聲地躍入了館中。
此時,林雪雲正坐在將軍府後園的亭中看書。片刻之後,她再也看不下去了。這炎熱的天氣讓她頭暈腦漲,身上直冒汗。
“什麼鬼天氣!”
站於一旁的丫鬟鶯兒爲她搖着扇子,自個兒的額頭上也在冒汗,“夫人,還是喝口茶歇歇吧。”
“嗯。”林雪雲喝下一杯茶,還是覺得很熱,又看了看對方,“鶯兒,你也坐下吧,一直站着,又熱又累,挺難受的。”
“謝夫人。”鶯兒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夫人,這天氣倒真是奇怪,前幾日都很涼爽,怎麼今日會這麼熱呢!”
“誰知道啊,估計老天爺發瘋了吧。”林雪雲從袖中掏出一塊白帕,抹了抹額上的汗珠,“要是三日後還這麼熱,那些參加京試的舉人們可就慘了!”
“的確,人一熱,腦子就不好使。”
“唉,本是秋高氣爽的日子,現在卻像夏天一樣,真是異常!”林雪雲又喝了口茶,又擦了把汗,有些受不了了,“鶯兒,我想去洗個澡,涼爽涼爽。”
“也好,那現在就走吧,夫人。”鶯兒站起身,陪着她去了“清香閣”。
清香閣坐落在花園東面的一處幽靜之地,是洗浴之所,裡面香氣繚繞,清新怡人,林雪雲每次去洗澡,都能呆上很長時間。躺在木製浴桶裡,聞着香爐中飄散出來的花香,實在是一件愜意的事情。
鶯兒陪着她進入清香閣內,又走入一道屏風後面,開始往浴桶裡加水,並將很多花瓣和香料加入其中。很快,一陣淡淡的清香便撲鼻而來。
林雪雲試了試水溫,不冷不熱,正好。於是,挽起秀髮,褪去身上衣物,坐進了浴桶中。
她立刻感到一陣輕鬆,“舒服啊……”
鶯兒微微一笑,又往水中加了些花瓣,“夫人,您慢慢洗吧。若水涼了,就叫奴婢一聲,奴婢就在門外。”
“嗯,好。”
鶯兒將衣物疊放在浴桶旁的紫檀木几案上,而後退出了屏風。
聞着淡淡清香,林雪雲倍感舒爽,坐在浴桶中,開始哼起歌來,哼的是范瑋琪的《最初的夢想》:
如果驕傲沒被現實大海冷冷拍下,又怎會懂得要多努力,才走得到遠方,如果夢想不曾墜落懸崖千鈞一髮,又怎會曉得執着的人有隱形翅膀。
把眼淚裝在心上,會開出勇敢的花,可以在疲憊的時光,閉上眼睛聞到一種芬芳,就像好好睡了一夜直到天亮,又能邊走着邊哼着歌,用輕快的步伐。
沮喪時總會明顯感到孤獨的重量,多渴望懂得的人給些溫暖借個肩膀,很高興一路上我們的默契那麼長,穿過風又繞個彎心還連着,像往常一樣。
最初的夢想緊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麼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夢想絕對會到達,實現了真的渴望,才能夠算到過了天堂。
哼完一曲後,她又閉目養神,美美地享受着,不知不覺,竟睡着了……
片刻之後,她突然聞到了一股奇異的濃香,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正從屏風外傳來,由遠及近,慢慢地走來。
“鶯兒。”她輕輕叫道。
腳步聲在這時突然停止,但很快,又有了。這次卻顯得有些急切,幾秒之後,再次消失。
過了一會兒,林雪雲的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醒醒,雲兒。”
她慢慢睜開眼睛,發現麴漠正站在一旁。
“漠,你剛纔進來的?”
麴漠在几案上坐下,微笑道:“是的,鶯兒坐在門外睡着了,我便進來看看,想不到你在裡面也睡着了。”
“啊?我睡着了?”
“嗯,進來時叫了你幾聲,沒反應,後來就發現你在睡覺。”
“哦……”林雪雲點點頭,看看穿着衣服的麴漠,又看看沒穿衣服的自己,立刻低呼一聲,用浴巾擋住前胸,而後將整個身子沉入了水中。
麴漠忍不住笑起來,“雲兒,說實話,剛纔我並沒仔細看……”
“可你還是看到一點了,對吧?”林雪雲低下頭,臉頰緋紅。
“嗯……不過你我已成夫妻,呃,也全都看過了……”麴漠微微一笑,在她額上烙下一吻。
林雪雲擡起頭,想要說什麼,卻沒說出口,因爲對方突然吻住了她的雙脣。這一吻,甜美溫柔,讓她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暖意。
良久,對方纔移開嘴脣,輕輕揉着她的肩膀,俊美的臉上浮出一抹迷人的笑容,“雲兒,有你在身邊,真是幸福。”
“我也很幸福,相公。”林雪雲拉住他的手,也微笑起來,“哦,對了,剛纔你進來時,是不是在香爐里加香料了?”
“沒有,怎麼了?”
“剛纔我睡着的時候,好像聞到了一陣很濃的花香。”
麴漠細細一聞,搖頭道:“可現在的香味和往常一樣,並不濃啊。”
“的確……”林雪雲想到剛纔的香味和腳步聲,皺了皺眉頭,又略微一想,淡笑道,“可能是睡着後產生幻覺了,我有時就會這樣。”
麴漠點點頭,撩了撩浴桶中的水,“雲兒,水有些涼了,再給你加一些吧。”
“哦,不了,在浴桶裡已經泡舒服了,也該起了,呵呵。”
“那我先走了,你慢慢穿衣吧。”
“好。”
麴漠走後,林雪雲穿好衣裳,也出了清香閣,見鶯兒正站在門旁打着哈欠,便笑起來,“丫頭,睡了一覺,還困呢?”
“可能是天太熱吧,腦子暈暈的,很想睡覺,呵呵。”鶯兒笑着撓撓頭。
“那你回房休息一下吧。”
“沒事,夫人,我還是陪着您吧。”
“嗯,都怪這鬼天氣,希望明天可別再這麼熱了!”
鶯兒點點頭,跟着林雪雲離開了清香閣。
二人走遠後,一抹黑色身影突然從一處假山後面如飛鳥般掠起,而後又朝將軍府外飛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