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鷹在享用美味大餐時,林雪雲正躺在牀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
那把長劍還刺在胸口,鮮血也仍在往下流淌。
“雲兒!雲兒!”麴漠跪在她身旁,淚水已溼潤眼眶。他很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在如此危險的形勢下好好保護她,若他一直看着雲兒,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幾日來的思念,已使他近乎發狂,而今日這樣的相聚更讓他痛楚萬分。
“雲兒,堅持住!”麴漠大聲喊着,心卻在狂跳不止,他正要叫軍醫前來,卻發現一個女子正從帳外走進來。
“芸清姑娘!”
“漠大哥。”歐陽芸清走入帳內,發現了正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林雪雲,立刻驚愣住,“雲兒,她,她怎麼會這樣?”
“芸清姑娘,你醫術好,快!快救救雲兒吧!”麴漠已是焦急萬分。
“好!我看看!”歐陽芸清坐到牀沿上,仔細看了看林雪雲的傷口,立刻說道,“漠大哥,快命人端一盆熱水進來,還有,你先出去,我馬上在這裡救治雲兒!”
“好,好!”麴漠立即命人去取水,自己也退出帳外。
也在這時,端木榮飛等三人已趕到軍營,發現麴漠正獨自在帳外來回踱着步,立刻走向前去。
“雲兒呢?”端木榮飛焦急地問着。
“芸清姑娘正在裡面救治她。”
“什麼?芸清姑娘?她不是死了嗎?”
端木子尋搖搖頭,開口道:“大哥,這事下次再與你細說,現在我們呆在這裡,等清兒出來吧。”
“芸清姑娘她,她能治好雲兒?”端木榮飛來回走着,神色很是焦急。
“清兒醫術高明,一定會的!”
四個男人就這麼在外面站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歐陽芸清走出帳外,四人立刻將她圍住。
“怎樣?”麴漠迫不及待地問。
“劍已拔出,血也被止住,現在已沒有生命危險。”
“真的?這麼說,雲兒沒事了?”端木榮飛立刻驚喜萬分。
“嗯,不過要休息數日,好生調養。這次幸虧沒有刺中心臟,不然我也沒辦法救她。”歐陽芸清抹抹額頭上的汗珠,輕輕舒了口氣。
“真是太謝謝你了,芸清姑娘!”麴漠向她投來感激的目光,心中也立刻舒暢許多。還好沒事,剛纔看着那張蒼白的臉,真是着實嚇了一跳。
其他三人也很感謝她,端木子尋更是溫柔地望着心愛之人,俊美的臉上盡是無限柔情。
“雲兒現在服了我的藥後還在昏睡中,你們就別進去了,等她醒來再去看她吧。”
“好。”三人立刻點點頭。
端木子尋突然拉起歐陽芸清的手,眼中盡是興奮之色,“清兒,我有解藥了!”
“什麼?”對方顯然不太明白他的話。
端木子尋拿出藍色小瓶,笑道:“是子午寒冰軟的解藥。”
“什麼!”歐陽芸清一臉驚愕。她沒聽錯吧?這瓶子裡裝的是解藥?
“子尋,這是怎麼回事?端木輝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怎會有解藥?”
“清兒,其實上次他僥倖逃脫了,後來又與赫連昊勾結,想篡奪皇位,今日我趕到連雲谷時才發現他沒死,我便逼他拿出瞭解藥,現在端木輝是真的被殺死了。”
“原來如此……”
“清兒,快服下它。”
歐陽芸清點點頭,拿過瓶子,正要將藥液喝下,一旁的麴漠卻喊了一聲,“等等!”
他盯着藍色小瓶,又道:“裡面真的是解藥?端木輝這老狐狸擅於使詐,要小心!”
端木子尋笑了笑,“放心吧,剛纔我已試過,服下後並無任何不適,這的確是解藥。”
說完,他的目光又轉向歐陽芸清,對方點點頭,將藥一飲而盡。
“怎樣?”
“嗯,服下之後覺得渾身氣血暢通,筋脈通達。”歐陽芸清突然露出欣喜之色,“子尋,這真的是解藥!”
“清兒,終於解毒了!”端木子尋也笑了,像一個孩子般天真快樂地笑着。這段日子以來,他一直在研製解藥,以緩解對方體內的毒性,但這雖然能抑制毒素擴散,卻也是暫時的。沒有真正的解藥,芸清還是會離他而去。而現在劇毒已解,她也會永遠和自己在一起,真是蒼天有眼!
“清兒,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
歐陽芸清閃着淚花,溫柔地點點頭。
另外幾人也是會心一笑。這對苦命鴛鴦終於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微笑的同時,端木蕭逸又問道:“子尋,你怎會來隴西?而且還知道我們在連雲谷?”
“哦,是這樣,我聽說赫連昊要奪隴西九州,形勢危急,便想過來看看。今晨我與清兒剛到軍營,正好有一位叫肖靈兒的姑娘來到此處,她告訴我說你們已去連雲谷,而赫連昊正埋伏在那裡,於是我便率軍趕了過去。”
“什麼?靈兒?”麴漠感到非常驚訝,他萬萬沒想到肖靈兒竟會來到軍營,而且還說了這番話,怪不得在連雲谷會看到她!
端木蕭逸也是一臉訝異,忙問,“靈兒姑娘現在在何處?”
“不知道,可能走了吧。”
“不,她來了。”麴漠的目光突然移向子尋身後。
肖靈兒來了,正騎馬而來。
剛纔在連雲谷,當她看到林雪雲被劍刺中後,當場呆愣住。她怎會替自己擋下那一劍?這個疑問一直徘徊在腦海裡,因此連自己騎馬朝隴西軍營趕過來都不知道。她想看到麴漠,也想看看林雪雲到底怎樣了,畢竟她是替自己受了一劍。
現在,肖靈兒已經來到麴漠等人的面前。
“靈兒,你怎麼知道我們會在連雲谷?”麴漠看着她,心中有一萬個疑惑。
“哦,我昨晚無意之中聽見我爹說,今日午時你們會去那裡,而他們也會設下埋伏。我便星夜趕過來,可還是晚到一步,因爲你們已經走了。但我見到了子尋殿下,於是告訴他這些情況後,便去了連雲谷。”
“原來如此。”端木蕭逸點點頭,抱拳道,“靈兒,謝謝你。”
“不必謝我,我只是……”肖靈兒沒有說下去,眼中掠過了一絲憂傷。她只是擔心麴漠的安危纔會這麼做,而現在,對方安然無恙,她的心中也已輕鬆許多。
“謝謝你。”麴漠向她投來充滿謝意的目光,但除了謝意,其他並沒有什麼。
肖靈兒的心中又泛起一絲失落。
端木榮飛看看他倆,隱隱感到有點不對勁,特別是肖靈兒的眼神,充滿了複雜之色,但他沒想太多,也很感激地說道:“靈兒姑娘,你能這麼做,實在讓我佩服,謝謝!”
對方搖搖頭,又看看行帳內,不禁皺了皺眉,“她,她怎樣?”
“已脫離危險。”端木蕭逸答道。
“嗯,那我……走了。”肖靈兒看了一眼麴漠,似乎有些不捨,但又很快轉過頭,翻身上馬。
正在這時,行帳內突然響起一個微弱的聲音,“靈兒,小心!”
“雲兒!”麴漠連忙進入帳中,其他幾人也趕緊跑了進去。
肖靈兒騎在馬上,心中很不是滋味。她剛纔說什麼?讓自己小心?爲什麼?她不是恨自己嗎,爲何還要這麼做?
肖靈兒看着行帳,愣愣地思考着。突然,她又翻身下馬,慢慢走進了帳內。
行帳內,幾個人圍在牀邊,歐陽芸清正在爲林雪雲把脈。
“怎樣?”麴漠的俊顏上已滿是焦急之色。
“雲兒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但現在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歐陽芸清說話之時,林雪雲再次輕輕叫了一聲,“漠……”
她緊閉着雙眼,臉色仍然蒼白得可怕。她知道自己已經中劍,而且是在胸口,按照她的想法,這次是註定要去見死神了。而在剛纔,她發現自己正在黑暗的隧道中跑着,隧道出口站着麴漠,俊美的臉上盡是悲傷之色。隧道深處便是死神,正撲閃着黑色翅膀追趕她,醜陋的臉上充滿了陰森恐怖的笑容。她的心開始狂跳,不,她不要死!於是,她向前狂奔着,腦海中也一直閃現出很多片斷。麴漠的笑容,將軍府的後花園,湖中的黑天鵝,還有,那把發着寒光的利劍。
“不,不要!”林雪雲再次驚叫起來,微微睜開了眼睛。
眼前沒有死神,而是一張熟悉的臉。
接着她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雲兒,你醒了!”
“漠……”她只能輕輕喚着心愛之人的名字,因爲實在是沒有力氣,傷口也在隱隱作痛。她現在見到了麴漠,那就是說自己還沒死?
“我,我還在,還在人間?”
“雲兒,你還好好地活着呢。”歐陽芸清笑着拉了拉對方身上的被子。
林雪雲看着她,突然明白了,“芸清,是,是你救了我?”
對方笑着點點頭。
“謝謝你。”她感激不已,千言萬語,只匯成了這三個字。
“謝謝你。”這次是肖靈兒開口說出了這三個字。
“靈兒……”林雪雲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你……爲何要救我?”
“因爲你曾經救過漠的命。”林雪雲輕輕答道。
肖靈兒定定地看着對方,眼睛裡似乎閃爍着淚花。
“雲兒,你現在沒事了,只要多休息,很快就可以好起來。”麴漠輕撫着她的臉頰,眼眸中盡是無限憐愛。
林雪雲點點頭,突然又感到一陣眩暈,便閉上了眼睛。
麴漠與其他人見她不再出聲,立刻緊張起來。
歐陽芸清仔細一看,笑道:“不要緊,她身體太虛弱,所以又昏睡過去了。我已開好幾味草藥,雲兒服下之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此言一出,大家才安下心,長長舒了口氣。
“各位,那我告辭了。”肖靈兒看了一眼林雪雲後,正想走出行帳,卻被端木蕭逸叫住,“你現在回去很危險。”
肖靈兒苦笑一聲,“我知道,赫連昊肯定猜到是我告知你們這件事,纔會令他大敗而歸的,但我除了回去還能去哪?”
“你可以留在這兒。”麴漠轉過頭,對她說道。
肖靈兒很驚訝,望着心愛之人,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楚,“我,我留在這?”
“是的。”端木蕭逸也點點頭,“別忘了,我們是朋友。”
“朋友?我,我還是你們的朋友?”
“對,朋友。”
“是嗎?”肖靈兒的目光移向麴漠,看到對方也在點頭,心中又升起一股暖意。
沉默片刻,她也輕輕點點頭,“好,我留下。”
“好了,我們別打擾雲兒休息了,快出去吧。”歐陽芸清邊說,邊站起身來。
於是,幾個人紛紛走出了行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