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昊離開御花園後,很快便來到了林雪雲所在的臥房。
他急切地跨入房間,雖然滿心歡喜,但面對着一地的桌椅物什,還是皺了皺眉。準確的說,他感覺自己已跨入一片狼藉之中。
摔得夠徹底。
椅子東倒西歪,唯一正立着的一張桌子上,只剩幾個青花瓷瓶還威武不屈地站在那。梳妝檯上的珠寶首飾散落於房內的各個角落,金絲牀上的被褥也難以倖免,孤獨地躺在了地毯之上。它的旁邊站着林雪雲,一個滿臉冷漠的美人。
赫連昊快步走近她,拉住那雙溫熱的玉手,俊顏上笑意滿滿,“朕的王后,你終於不摔了?呵呵,看來氣也消了吧!”
“一,我不是你王后,二,氣沒消,三,放我走!”冰冷的聲音猶如巨雷般劈頭蓋臉地打下來,赫連昊好似被潑了一身冷水,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心中的怒氣立刻涌起。他還以爲對方叫他來是要投降了,看來是錯了!
“你永遠只屬於朕!走?不可能!”也是冷峻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
林雪雲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牀沿上。又是一個變態!爲何這裡的皇帝心理都有問題!
“美人!乖乖做朕的王后吧!”赫連昊看着她氣得通紅的臉,突然身體一陣炙熱。他一把抱住對方,來勢洶涌的吻立刻落在了那白如凝脂的皮膚上,那絕美的臉上,那柔軟的嘴脣上。
林雪雲完全沒料到這突然一襲,呆愣幾秒後,本能驅使她奮力掙脫着魔鬼的禁錮和魔鬼之吻。
赫連昊畢竟是男人,他右手緊緊按住反抗的軀體,左手則開始扒扯她的衣裳。很快,美麗的白色綢裙被拋在一旁,粉色的褻衣包裹着凹凸有致的柔軟身體,裸露的一雙玉臂和香肩立刻暴露在涼涼的空氣中。
赫連昊微眯起充滿慾望的眼,嘴脣輕觸着那雪似的肌膚,左手欲繼續拉扯掉最後一件衣裳,就在這千均一發之際,林雪雲突然一動不動,繼而渾身抽搐不止。
“王后,你怎麼了?”赫連昊早已萬分緊張,眼中的慾望瞬間消失殆盡。他抱着美人,竟手足無措起來。
林雪雲抽搐一陣後,突然兩眼緊閉,一動不動。
“來人!御醫!”赫連昊的確被嚇到了,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讓他緊張心痛。他一邊叫着,一邊撿起地上的被褥裹住美人,將她平放在了牀上。
片刻之後,一個胖胖的老頭提着藥箱,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王。”
“快!看看王后怎麼了!”
“是!”老頭快步走到牀邊,把了把林雪雲的脈。
片刻後,他平靜地說道:“回稟王,王后脈象平穩,身體無恙,無任何病症。”
“什麼!”赫連昊一臉驚訝,“可她剛纔還抽搐不止!”
“這……可據脈象看,王后的身子的確很好啊”
“沒用的傢伙!來人,拉出去砍了!”
“啊?王,王饒命啊!”胖老頭已是冷汗直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拉出去,砍了!”
“不,不要!”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突然響起。
赫連昊再次滿臉驚訝,因爲他看到牀上之人已睜開眼睛,正在望着自己。
“王后,你沒事了?”
林雪雲瞥瞥嘴,竟溫柔一笑,“哦,正如御醫所說,我身體沒毛病,只是神經不舒服。你別殺他,讓他走。”
“嗯?”赫連昊有點不解,身體無恙,那怎會抽搐不止?不過既然她醒了,就姑且饒這庸醫一命。而且,她,竟會笑了!
“滾!”
“啊,謝,謝王不殺之恩!”胖老頭驚恐萬分,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間。
“王后,你剛纔說……神經不舒服,這是何意?”
林雪雲看着對方疑惑不解的臉,心裡冷笑一聲,嘴巴又不情願地瞥了瞥,“呃,這是種心理毛病。我一受到外來刺激,大腦內的運動神經就會不受控制,外在表現便是身體抽搐,然後暈過去。不過片刻之後,神經會自動恢復正常,但需要靜心休養,才能完全好。”
“哦……這樣。”赫連昊其實也沒全聽明白。什麼運動神經,從未耳聞過。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林雪雲不客氣地一喊,矇頭便睡。
赫連昊也竟然聽話似地點點頭,走了。不過他邊走邊思索着,美人的神情怎如此反覆無常?一下柔情似水,一下暴跳如雷,而這幾日又拼命摔東西……啊!不會,不會腦子有問題吧?他想到此處,又似肯定地點點頭。難道自己喜歡的美人是個精神有問題的人?他又立刻搖搖頭。應該不會,估計是被綁來受到刺激之故纔會如此,不管怎樣,還是讓她暫且休息休息吧。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朝御花園走去。
而仍舊凌亂的臥房內,林雪雲卻是長長舒了口氣。剛纔的演技看來還不錯,蒙了過去,躲過了這個魔鬼的侵犯。想來剛纔這麼一說,那色狼也不敢再來輕易冒犯。唉,好險!
她平躺在柔軟的牀上,因不能逃回隴西而百感憂愁的心中泛起一絲寬慰和安心。就在赫連昊進來之前,幾個太監在房外低聲議論。她側耳傾聽,竟從中得知麴漠三人去連雲谷赴約,卻並沒有死,反而重創酋元軍,以致於赫連昊在御書房內大發雷霆,嚇走了這幾個太監。還好,漠他們沒有上當!還好,赫連昊的智商不怎麼高!就算自己逃回去的希望很渺茫,但漠的安然無恙讓她稍感安心,可內心深處的幽幽思念卻又一次充撞着她,自己多麼希望能長一雙翅膀,立刻飛到漠的身邊,可現在身陷囹圄,只能盼着對方早點來救她。唉……鬱悶!
隴西羽顯國軍營
兩日之後,一個軍士急匆匆跑進了軍營帥帳。
帥帳中的麴漠和林雪雲一樣,正處於鬱悶狀態中。
“將軍,在管平城內發現一名敵軍奸細!”
“哦?”麴漠猛然擡頭,這個消息讓他的內心蕩起一陣波瀾。雲兒被虜已有幾日,他一直痛苦萬分,每夜失眠,幾近崩潰。但他清楚,作爲將軍,作爲大帥,不可因兒女私情而意志消沉。數十萬敵軍,五個失陷州城,不計其數的受難百姓,都要他去面對,去解決。邊境的安危,國家的寧定,在這一時刻都扛在了他的肩上。幾日來,雖是在不斷擊退敵軍的進攻,但失陷的五個州城仍在酋元國手中,而今日竟然發現一名敵軍奸細,他的心裡頓時有了一絲高興。
“奸細現在何處?”
“將軍,已在帥帳外。”
“帶進來!”
“是!”
不一會兒,兩名軍士押着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進入帳內。
“說吧!”麴漠凌厲的目光直直盯着面前之人。
“說,說什麼?”瘦子男子顯然懼怕對方射過來的兩道寒光,小腿肚一陣哆嗦。
“說你該說的,否則,會死得很慘!”
“啊!將,將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對於死亡的畏懼使男子的臉略顯扭曲,兩隻細長小眼立刻睜大。
“不想死,就說!”
“是,是,將軍!”男子嚥了口唾沫,抹着冷汗道,“我是奉命於幾日前偷偷潛入管平城中的,任務是配合管平城城防營副都尉孫楚林做好接應準備。一旦酋元軍攻至城下,他便裡應外合,助大軍一舉奪城。”
“什麼!”麴漠聽到這,已是滿臉驚訝,“孫楚林?你是說守城軍中有你們的人?”
“是的。孫楚林和部分守城軍士早已倒戈於酋元軍。”
“啪!”一擊重拳落在桌案之上,麴漠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原來城中早已有叛軍,而自己對此竟一無所知!聯想到幾日前酋元軍輕易迅速地攻下五個州城,他心中猛地一驚。
“莫非隴西其他的州城中也有叛軍?”
“這……”瘦小男子兩眼望着地面,遲疑不語。
麴漠見狀,猛揪住他的衣領,目光咄咄逼人,“快說!”
“是,是的,將軍。已被酋元軍攻陷的五個州城中其實早已有叛軍,正是得到他們的配合,我們才能輕而易舉地拿下城池。而剩下的管平、全陽、岷星、楊山四州也有叛軍和我方的線人,他們現在按兵不動,只待大軍攻城了。”
“混蛋!”麴漠怒不可遏,大吼一聲。瘦小男子頓時嚇得渾身哆嗦,低着頭不敢正視對方。
叛軍,一個國家,一個軍隊中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它就像腐蝕大樹的白蟻,隨時都會奪走它的生命。現在,這些白蟻也正侵蝕着羽顯國,而酋元國就是釋放它們的主人!既然有了叛軍,就要消滅,永絕後患!
麴漠皺起眉頭,再次揪住了對方,“說!酋元軍何時攻管平城?”
“在,在三日之後。”
三日!三日後難道又要有一座城池失陷?不,他絕對不允許!
“押下去!”
“是!”
瘦小男子被拖出了帥帳。
麴漠一人坐在桌旁,怒氣漸漸平靜下來。現狀既然如此,那就要改變它!失陷五州,一定要奪回!
他靜靜思索着,心中忽生一計,連忙奔向皇帝行帳處。
此時,帳中的端木榮飛、蕭逸二人正爲一個女子和無數敵軍而煩惱不已,麴漠的進入沒有引起他倆的注意。但對方接下來的話卻讓二人如同在嚴冬被水潑過一般,從頭到腳涼了一遍。
“什麼?叛軍!”端木榮飛拍案而起,滿臉震驚之色。隴西九個州縣都有叛軍?怎麼會這樣!
“漠兄,看來敵軍已是畜謀已久,早有準備了。”一旁的端木蕭逸臉色凝重,清澈的眼眸中顯出一絲黯淡。
“嗯,這是肯定的。”
“該死!”端木榮飛萬萬沒想到事態竟如此嚴峻,手中的茶杯瞬間粉身碎骨,“殺!一個不留!”
“我已想好一計。”麴漠握緊手中寶劍,眼中閃着堅定的光芒。
“哦?是什麼?”
麴漠揮了揮手,示意近身說話。
另外二人立刻來至他身旁,附耳傾聽。
片刻後,端木蕭逸拍拍麴漠的肩膀,點頭道:“漠兄,此計的確很妙。既能除叛賊,滅敵軍,又能守住城池,我看就按此行事吧。”
“好!就這麼定了!”端木榮飛也點頭表示贊同。
三人來到一張地圖前,立刻商議佈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