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修齊心裡一凌,知道今天這一戰,勢在必行了。
他知道,今天一戰,將是他此生以來最危險的一戰。眼前這人心思既狠,毅力又堅韌,爲了與自己一戰,不惜用幾天幾夜把自己引到這裡來。
這樣的人,心裡只有武道,最是難纏。
他咬了咬嘴脣,看着風雪裡孤立的耶律成業。心道:“今天死在這裡的,只能是你!我還有家,我的孩子還沒有出生,我要回去看着他長大。”。
心裡一股熱浪洶涌而出,他大喝一聲道:“那就來吧!看看你這年輕一輩第一高手,到底有什麼了不起!”。
身隨聲至,劍光隱在紛飛的雪花中,咻地出現在耶律成業的面前。
耶律成業棍影如風,捲起一股勁風將眼前的雪片席捲一空。
“叮叮叮叮”金鐵交擊之聲在荒野上不斷盪漾開來。兩條人影夾着雪花兔起鶻落,劍影棍影縱橫。
“喝!”一聲清喝,兩人雙掌相接。地上堆積的雪花在掌風的壓迫下四散飛去,兩道人影咻地分開。
韓修齊腳下輕點,劍隨身進。
耶律成業的亂瘋魔棍法已然展開,身周丈許方圓,棍影重重。韓修齊身如輕鴻,劍尖似晨星,伺機進擊。
“嗆”地一聲,耶律成業的棍影頓時盪開一線。韓修齊得勢不饒人,立刻挺劍直入。
耶律成業大叫,“你居然破的了我的瘋魔棍法?”。
韓修齊冷笑着道:“剛不可久,柔不可守!這道理你師傅沒教你嗎?”。
耶律成業細細一品味,不禁點頭。“說的不錯!”跟着鐵樺棍一擺,又攻了過來。
盛懷德這頭,看韓修齊與那人消失在天際,收回目光,大聲道:“大家小心,不要讓胡人爬上來。”。
他補在被耶律成業先前攻破的防禦段,拔刀砍消着那些試圖爬上來的胡人軍卒。
其他人勻了幾人過來,與他一起把這個缺口堵上。
“老盛啊!先那人還真厲害,沒有韓將軍,我們還真擋不住!”一人便揮動兵刃便說道。
“現在韓將軍不在,我們幾個就要負責把城守住!”盛懷德沉聲說道:“這城裡不但有我們幾千兄弟,還有那麼些百姓,一旦破城,後果不堪設想!”。
“知道!”幾人趕忙應道。
周正奇眉頭緊蹙,在大廳裡踱來踱去,心裡跟熱湯翻滾一般。
苦耶城的求援信,已經放在他的案頭。
左柳王急攻苦耶城,一旦城池失手,上次大戰後的戰果,就將蕩然無存。所謂開邊七百里,也成了泡影與笑話。
那些文官本來就看不起邊軍。若這次真的失利,那他們在朝堂上,就更沒有話語權了。
“將軍,怎麼辦?這苦耶城救還是不救?”馬副將在一旁問道。
其他人趕忙給他使眼色,讓他不要冒失!
周正奇嘆了口氣。救吧,受降城這邊兵力也吃緊。帶少了沒什麼作用。帶多了,受降城還在千乘王的威脅之下。若是這裡有什麼閃失,那就更麻煩了!
別的不說,就城裡的臨川郡主,都是個問題。千乘王對她一直虎視眈眈,知道城裡空虛,勢必會來進攻。
“嗯?”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狠狠地一拳砸在案上,大聲道:“苦耶城一定要救!我親自帶隊去!”。
幾個偏將都是一驚,趕忙起身勸道:“大帥三思啊!”。
“大帥,讓末將去!末將一定完成任務!”馬偏將拍着胸脯說道。
周正奇抿了抿嘴,冷聲道:“誰也別跟我爭!這次我非去不可!李驊,朱豪,趙志你們跟我走!”
馬偏將急了,“大帥,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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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奇眼睛一瞪,“你跟其他人留下守城!”。
馬偏將又要說話,周正奇大聲道:“給你五千人馬,勢必守住受降城!不然,軍法處置!”。
這是軍令!馬偏將再無他話,雙腳一併,挺胸擡頭道:“是,大帥!”。
周正奇踱到他身旁,低聲道:“若實在事不可爲,就保護郡主先走。要是真的過不去,那就……”說着,手下微微一橫。
馬偏將驚道:“大帥……!”。
“臨川郡主之才,若是落到北漠人手裡,那將是我大齊千年之患。”周正奇嘆道:“不到最後一步,我決不願意如此。但是爲了家國天下,也只能如此!”。
“若事情真的到了這一步,我自當以死謝罪!已告她在天之靈。”他嘆息道。
“大帥!”幾人都驚呆了。
“大帥您放心,我會竭盡全力,守住受降城,等您回來!”馬偏將單膝跪地,大聲說道。
“五千兵馬守城,是有些困難!真是爲難你了!”周正奇拍了拍馬偏將的肩膀道:“但好在儲備不少,你們策劃的好,也能用許久。”。
“是!大帥!”。
次日一早,周老將軍一身戎裝,頭戴鐵盔走在隊伍前方。後面是兩萬虎賁,旗幟獵獵,向西北而去。
木槿低聲道:“聽說是西北河套那邊的苦耶城被圍,這是準備去救援的。”。
盧憶霜低笑着道:“這樣的軍國大事,都讓你知道了?”。
木槿見她不信,“城裡都傳開了,這又不是秘密!小姐,聽說姑爺就是去了苦耶城那邊。有周老將軍親自帶隊去,肯定能把姑爺安安全全接回來。”。
盧憶霜嘆道:“以他的武功,要回來是不難。可要他拋下兄弟,恐怕他做不到。”。她現在懷孕快三個月了,總是趕緊睏倦的很。只站在街口這一會,她已經連打了兩個哈欠。
“小姐,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木槿擔憂的看着她。
姑爺沒在,這次來也沒帶什麼老嬤嬤。郡主要是有些什麼事,自己還真是有些發愁。
也好在毛衣作坊的那些大嫂們都說了,萬一有什麼事,就喊她們過來。不管怎麼說,她們也是過來人有經驗。
大雪把街道都掩蓋住了!盧憶霜看着那些年輕的男孩子,一個個目光堅毅,排着整齊的隊伍往城外走去。忽地心裡一酸,有些要流下淚來的感覺。
木槿看她神情不對,趕忙道:“小姐別哭啊!對寶寶不好!”。
盧憶霜勉強笑了笑,“也不是。不知道怎麼的,現在就特別容易感傷好了,我們回去吧!”。
兩萬人出城,走入茫茫天地。城門嘎吱嘎吱關上,隔絕了內外的一切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