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事件(一)
白府的二少爺大婚對於白府來說可大可小,大的說這娶進來的是一位平妻,還是侍郎之女,小的說畢竟二少爺已成了一次親了,也不算什麼新鮮事了。
一大早上,下人們就忙着起來掛紅綢子,滿府全是喜慶之色,偏後院有一處冷靜的似無人一般,不正是原先的正房。
桑蘭插着腰站在院門口,虎視眈眈的與抱着大紅綢子的下人對侍,弄的沒有一個下人敢上前的,可滿府都佈置了,偏這裡還沒有弄。
“滾,去告訴你們的二少爺,我還沒有死了,還是這個府裡的二奶奶,他不過是娶個平妻,照樣我是大,她是小,還想把這些東西掛在我的院子裡,莫不是瞎了他的狗眼。”
桑蘭的叫罵聲,讓下人們冷吸一口氣,哪有一個女子敢罵自己男人的?而且還如此明目張膽,真真的叫人不由得乍舌。
可他們的身份又決定了,一句話也不能回,又想想老爺交待的命令,左右爲難起來,不知怎麼辦好。
桑蘭身子往垂花門上一靠,冷笑道,“看着這時辰,你們的新奶奶馬上就要進府了,還不快滾回去,莫擔務了時辰,而在你們老爺那裡無法交差。”
說完還不忘記呸了一口,真真的一副潑婦的模樣啊。
下人們知道無法,只能抱着紅綢離開,待一個人也沒有了,桑蘭才扭過身子抹了一把淚,她現在終於明白自己處在什麼境地了。
生了個不帶把的,那老頭子跟本一眼也沒有看過。
而自己的男人,竟然也從那個專情自己的人,到了現在娶平妻,自己的命怎麼這般的苦。
只想着別人怎麼怎麼樣,卻全然沒有想到白老爺子會討厭那個孫女,完全是她後天造成的,若不是討厭這個兒媳婦,又怎麼會連帶的討厭這個孩子呢。
桑蘭回到屋就看到正哇哇大哭的孩子,厭煩的對一旁的奶孃擺擺手,“抱遠點,看着她我就煩。”
奶孃見主子臉色不好,忙抱着孩子出了屋,往一旁的廂房而去。
坐在桌旁的桑蘭從屋裡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後,臉上不擰起一片陰狠,既然不讓她好過,那麼大家誰也別想好過。
正當想着如何刁難對方時,門被推開,白松林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羣僕人,懷裡抱着大紅綢子,不正是那羣剛剛被她罵離開的下人。
“怎麼?這點小事要勞煩白二爺親自來了?”桑蘭滿嘴的譏諷。
白松林看了她一眼,轉身吩咐身下的下人去院內佈置,桑蘭憤怒的手握成拳,恨意的瞪着他,白松林嘆了口氣,想說什麼,終是轉身離開。
身後傳即使來一片東西砸碎的聲音,他頓了頓身子,這回是亦無返故的離開,院內的下人也將紅綢子掛上,不敢多留片刻,跟着二少爺大步離開。
桑蘭步如千斤的走到門口,看着滿院掛着的紅色,對着垂花門處狂吼道,“姓白的,你不得好死。”
跟本不管對方是否能聽到,只用力全身的力氣發泄着,那刺眼的紅色,也全被她都給扯了下來,落地地上,她憤然的踩在上面,發泄着心裡的恨意。
有下人偷偷的探頭在垂花門,看了驚呼一聲,轉身快速的跑開。
桑蘭回頭狠毒的冷冷一笑,最好叫所有的人都來,那樣纔好呢,不過最後讓她失望了,再也沒有一個人來過院裡。
直到聽到前面的鞭炮響了,還有喜婆的叫喊聲,桑蘭才轉身進了屋子,坐在銅鏡前,細細上妝又換了一身紅色的衣袍纔出了院子,往前院而去。
今日府內辦喜事,來了很多的人,衆人一看到這位白府的二奶奶竟然穿了一身紅袍出來,都避之不急的躲開,生怕像上次那次貴婦的聚會一般,而被牽扯上。
下人們也都能躲的就躲開。
桑蘭進了大廳時,剛拜完堂,她一進來,讓喧譁的大廳瞬間靜了一秒。
白老爺坐在上面,笑意的臉一沉,“你來做什麼?”
四下衆人都看着熱鬧。
桑蘭甜甜一笑,“妾身是來喝新進府妹妹的茶的,再怎麼說我也是大,她是小,我不來,豈不是讓她沒有面子。”
這話沒有一點的毛病,讓人無法駁她,白老爺冷哼一聲側過頭。
廳內一雙新人站在那裡,與同樣是紅袍的桑蘭相對,桑蘭目光最後落到白松林身上,這個自己的男人,竟然是今日的新郎,她的心一陣糾痛,痛的竟無法呼吸。
她這是怎麼了?明明心裡不是很喜歡這個男人,甚至當初嫁給這個男人,也是看在他的身份和地位,難不成這幾年間,自己慢慢中已愛上他了?
“行了,別站在那裡礙事,”白老爺冷哼一聲,隨後吩咐下人,“給你們二奶奶擺椅子。”
桑蘭一步步的與白松林探肩而過,坐到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笑意的看着兩個人,“恭喜二爺了,恭喜妹妹進白府。”
話不冷不熱,聽着卻讓人及爲不舒服,站在大廳的白松林也皺了皺眉頭,這時有小丫頭端了茶過來,走到新人面前,“劉奶奶請敬茶。”
這時蓋着紅蓋頭的劉氏纔拿過托盤上的茶杯,慢步的走到桑蘭面前,微福了身子,“姐姐喝茶。”
桑蘭並不急着接茶,“這是行的哪般禮?咱們白府的規矩多着呢,”隨後吩咐道,“來人,給劉奶奶拿個墊子,地下涼,別傷了腿。”
這跟本就是讓人跪下給她敬茶。
衆人裡這時就有議論聲傳出了來,要說這娶的是平妻,敬茶也是可以不用跪的,不過讓跪也挑不出理來,可這位桑奶奶顯然是難爲人的。
“桑蘭”白松林看向她。
桑蘭笑道,“二爺怎麼了?難不成妾身說錯了或者是做錯了?”
白松林抿着脣,這時到是劉氏低柔的聲音傳了出來,“姐姐喝茶。”
不待下人拿墊子,人已跪了下去,與桑蘭的刁難相比,這劉氏的大度,讓上坐的白老爺滿意的點點頭,反過來看桑蘭是越發的不瞬眼了。
桑蘭冷笑,“我說妹妹啊,以後由你我二人一起服侍二爺,到時可就辛苦你了,咱們白府到現在還沒有長孫,是我對不起二爺,到時可就全靠你了。”
慢聲慢語的說完後,她才接過茶抿了一口。
一旁也有丫頭扶了劉氏站了起來。
白老爺早就不耐煩了,“行了,送新人進洞房吧。”
喜婆的歡笑聲這才又響了起來,桑蘭就像空氣一樣,讓所有人忽視了,她雙眼盯着離去的新人,慢慢站起來,到沒有覺得一點傷心,一臉平靜的回了內院。
坐在屋裡看着天慢慢黑了,她才叫了奶孃進來,“小姐呢?”
奶孃忙道,“小姐吃過奶之後就睡下了。”
“去把她抱過來”桑蘭的話沒有一點拒絕的餘地。
奶孃縱然想反對,也不敢開口,只能出去不多時就抱着沉睡的小孩進來了,桑蘭伸手接過孩子,靜靜的打量了好一會,才又擡頭看向窗外。
夜越來越深了,前院也慢慢安靜了下來,到是左邊院子裡有了吵鬧聲,是正在鬧洞房吧?
喧鬧聲也慢慢的安靜下來,桑蘭抱着孩子的手暗下才對着沉睡中的孩子狠狠掐下去,孩子就像受了驚嚇一般,驟然大聲哭了起來。
“這是怎麼了?”奶孃慌亂的跑上前,又不敢再多近身一步。
桑蘭也一臉擔心的哄着孩子,暗下又狠狠掐了幾下,孩子的哭鬧聲反而更大了,嬰兒的哭聲,在安靜的夜晚顯的異常刺耳。
桑蘭擡頭喝向奶孃,“傻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去叫二爺,平日裡二爺可是最疼小姐的,要是小姐有個萬一,你擔當的起嗎?”
奶孃先是一愣,隨後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一臉的爲難,可看着二奶奶陰毒的眼神,只能硬挺着頭皮退了出去,一路出了院子,在左邊的院門口盤玄了好一會,才上前去。
有兩個婆子正守在新房外面,見人過來攔了下來,“今晚是二爺的洞房夜,你有何事?”
奶孃的臉哄的一下就熱了起來,“小姐一直哭了個不停,奴婢怕耽擱了會出個什麼事,想請二爺過去看看。”
這個小姐雖然不得老太爺的寵,可二爺卻像心尖一樣的疼着,兩個婆子尋思了一下,也不敢斷定,這纔對着裡面輕聲道,“二爺,小姐好像生病了,正大哭不止呢。”
這樣一來,定是要得罪這位新奶奶了。
果然不多時,裡面就傳來了腳步聲,門一開,出來的除了白松林還有新婦劉氏,“可請了大夫?”
兩個人顯然還沒休息,衆人鬧了洞房才退下,這才安靜下來,就又被打擾,不過劉氏卻像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還一邊安慰。
“二爺,你還是過去看看吧”
白松林見她如此懂事,心下對她有了抹愧疚,可心裡還是擔心着女兒,最後還是點點頭,“你進去吧,我去去就來。”
劉氏紅了臉,輕嚶一聲,看着白松林與奶孃離開,才折身回了屋裡。
白林松一進院子,就聽到孩子竭盡撕嚎的哭聲,眉目也皺了起來,又大了幾分步子,直接就進了屋,見桑蘭正抱着孩子落淚,他那一點點怒氣才消退下去。
“不是讓你去請大夫嗎?怎麼打擾了二爺的好事?”桑蘭看到來人,隨後對白松林身後的奶孃喝道。
奶孃咬着脣,垂頭不語。
白松林走過來抱過孩子,在懷裡輕輕的哄着,說來也怪,孩子一進了他的懷裡,不多時就不哭了,不過臉上還帶着淚水。
桑蘭一看孩子不哭了,忙抱過來,“二爺快回吧,這裡有妾身就行了。”
態度異常的冷漠,白松林也知道她在氣惱什麼,到覺得正常也沒有多想,只是才一轉身,到了桑蘭懷裡的孩子又哇哇大聲哭了起來。
白松林就又停了下來,抱過孩子哄了起來,來回反覆幾次,白松林嘆了口氣,擺手對外面的人吩咐道,“去告訴劉奶奶,今晚讓她先睡下吧。”
外面有丫頭應聲退了下去。
而一旁的桑蘭的脣角卻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想和她鬥,還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