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雩一下被提醒了,道:“這事我偶爾的想起來過,不過如果不專門提我還總想不起來,你將所有下人的身契整理一遍,願意籤死契的,看看人品各方面,儘量選好些的,一家子都願意的簽下。不願意籤的也不要有什麼不同,月例都是一樣,做的活也不要隨意調動,死契還是活契,完全就是咱們這邊選家生子的,別的什麼都一樣。”
喜妞點頭答應着,又問道:“還有就是從蘇州跟着來的族人們……怎麼安置啊,昨天是在莊子上臨時安置的。”
這事走在路上的時候,秦獠便已經和趙雩商量好了,便道:“那夫妻兩個想來府裡做事,還說了願意賣身的話,不過到底是親戚,不能真的當僕人,所以就當個來投靠的親戚,給他們一人安排些事情管着。”
想了想,道:“那個相公秦木天,就叫跟着大海好了,先學着給府裡辦辦事跑跑腿的,等熟悉了府裡的事物,置辦傢什,過年過節的外院準備東西,就交給他行了。他娘子秦蘇氏的女紅很好的,就叫去繡房,先做一段時間,熟悉了之後慢慢的提到管事的位置。”
喜妞聽了忙點頭:“是。”
“另外兩個年輕的,已經說好了在莊子上,他們懂養魚,叫他們管着兩個莊子的魚塘,叫領他們去的人和莊頭說說。”
喜妞點頭,道:“另外的那夫妻倆和一個兄弟,聽說是爺的本家兄弟?不知道怎麼安排他們?”
趙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秦攝和秦鏗兄弟兩個是爺給安排事情,二堂嫂那邊,先不用安排,她跟來可能不爲了做事,可能是爲了照顧相公孩子的,她哥兒還那麼小。”
喜妞這就全都知道了,又說了會兒別的話,這才起身告辭,趙雩忙叫小招去拿了些補胎的補品給她。喜妞推讓了半天,還是紅着臉被小招領了出去拿東西。
小招將這些東西遞給喜妞,笑着道:“你倒是搶在了雁妞頭裡!”這一次回來,暖妞那邊也傳來了消息,懷上了,趙雩馬上叫人送去了一些補身子的食材。
喜妞紅着臉打了她一下道:“少貧嘴!”
小招就笑:“如今可大出息啦,喜媽媽!”
喜妞漲紅了臉啐她道:“你也真真的潑辣過了頭,這話都敢說……”
她們兩人在走廊上說笑,屋裡翠妞出去叫人接着來回話,成婆子進來了,果然說的就是外面的事情。
“神武將軍的案子鬧大了,楮國公府也牽連了進去,雖然府邸還沒有抄,不過楮國公還有大老爺、二老爺全都下了獄,康妃也被降了位份,如今是康嬪。”
趙雩微微的有些驚訝,秦獠今天是頭一天去衙門,昨晚上回來的晚這事都不知道。皇上這是要對楮國公府下手了?之前秦獠不是說過,皇上將線劃到了王瑞吉那裡就停止了嗎?爲什麼又牽扯出來楮國公府?這就是大太太、二太太不停來找自己的原因?不過,找自己有什麼用?
四皇子夭折了之後,皇上對康妃還是撫慰爲主的,爲什麼這才走了幾個月,風向就變了?或者是查出來了楮國公府結黨營私?
“女眷們都還在府裡,只是閉門謝客,哪裡都不敢走動了,這是楮國公府的情況。神武將軍府上,聽說是罪人不孥,把府裡的女眷放了,問罪的只有王瑞吉和王成,但是家是抄了,兩代不能入仕。”
趙雩問道:“王瑞吉定了什麼罪?”
“貪污賄賂,都已經問斬了!他們府的少爺王成是杖責六十,打完了送回家,一直躺着呢。”說到了這裡婆子停頓了一下,才道:“那位少奶奶,原本在抄家的時候就鬧着叫王家少爺寫休書呢,這會兒孃家也出了事,便也消停了。”
“楮國公那邊呢?”
“那個還沒消息呢,只是把三位全下了獄,也沒抄傢什麼的。”說到這裡成婆子的頓了頓道:“不過外面都有傳言,說其實楮國公府的情況比王瑞吉那邊更嚴重,皇上不抄家,是因爲他的罪名主要不是在貪污,而是在別的上面,要查清楚不容易呢。”
趙雩聽了就有幾分的肯定,皇上可能是要處置楮國公府一族的結黨營私,這纔將康妃也降了位分,只怕這纔是個開始。
點點頭道:“知道了,再有什麼就來回稟。”
成婆子忙答應了出去。
接着進來了幾個婆子回稟了一些府裡的事情,時辰便已經到了午時了,吃了午飯哄睡了崢哥兒,丫鬟進來稟,王掌櫃來了。
就是暖妞的夫婿小王。
趙雩叫小王進來,這會兒天冷,也要進正堂回稟,丫鬟們忙端上來屏風擋在前面。小王進來了,跪下行禮,這才稟報道:“東家,今年的賬目出來了,還有就是您要的織布繡坊那邊織出來的布匹料子全都拿來了,您看看成色如何,我看過,大部分的棉布倒是還可以,裡面還有兩匹坯綢,比咱們鋪子的那些綢子是還差得遠,不過大致模樣還行。”
坯綢,是沒有經過精煉的綢,就是最原始的從織機上下來的綢,也能看出來這綢子能做成什麼樣的,因此趙雩聽了先不着急看賬目,而是叫丫鬟將綢子拿進來看。
經緯交錯緊密程度還是可以,只是手感差了點,不太細膩,而且紋路亂的一眼能夠看出來。這樣的坯綢,在江南那邊的絲織廠,是直接扔了的坯綢,絕對不值得在接下來進行下一道工序。
趙雩看了幾遍,道:“還可以啊,頭一年就能織出來值得扔了的綢子。”
小王在外面聽得都笑了道:“織出來這綢子的還是蘇掌櫃送來的一個絲織好手,一直說她要是叫人知道這樣的坯綢是她織出來的,她以後就沒臉見人了。”
趙雩就道:“從沒有到有,這已經是很了不得了,怎麼就沒臉見人了?”她放下那匹坯綢,對小王道:“正好你來了,年底鋪子的情況說說。”
小王知道東家問的是什麼,忙道:“咱們今年的賬目已經出來了,盈利不多,算起來剛剛平而已,我跟趙棟商量過,今年我和他就不拿花紅了,是我們經營的不好。夥計們一年辛苦了,不給也是不太好,便給分了三檔,二兩、一兩半,一兩。這是他們的花紅,趙棟那邊也是這樣分,今天本來他是和我一塊兒來給東家送賬的,不過正巧來了個大客戶買毛料,他就照應去了,我就先過來了。”
趙雩想了想,掌櫃的有這種主動承擔失誤的責任心是好的,她也沒必要不贊同,何況規矩要嚴,這樣才能形成威信。
於是道:“可以。”
小王又稟報了明年準備的情況,這才告辭。
接着又是陳全和王陸來,兩人已經被正式任命了作爲織布繡坊生意的聯繫人,兩人進來跪下道:“織出來的棉布和坯綢都交給了王掌櫃,請他給掌掌眼,王掌櫃也沒說別的,只說帶着料子來給東家看看……”
趙雩點頭道:“我已經看過了,開局不錯,說說你們明年的打算吧。”
陳全和王陸有些驚喜,兩人互相的看了看,忙將明年的準備說了說,有小王從旁邊協助,兩人準備還比較的充分,趙雩聽完了點點頭道:“還可以,記着,你們是輔助,主要是協助李家的人來做這些事情,能叫他們親自動手的,你們儘量不要多動手,讓他們親自來,這樣才能儘快的學會。”
兩人全都答應了,趙雩又吩咐丫鬟拿出來二百兩銀子,今年開始做這些事的所有人,不管是李家還是自家的,每人二兩的年底花紅。這就需要一百兩,餘下的一百兩給蘇掌櫃從常州那邊送來的手藝人,每人五兩,這樣這些來教授的手藝人每人能得七兩銀子。
趙雩叫陳全和王陸去辦這件事,一來是需要有人辦這事,二來也是爲了看看兩人靠不靠得住,銀錢過手會不會動心思,如果靠得住,那麼以後就可以重用的,李家的這件事過去了之後,這兩人就可以掌管自己的莊子和田地。
兩人答應着,跟着婆子去賬房領銀子。
一整天將這些事情辦了個七七、八八。
秦獠到了左衛都督府,當然馬上也知道了皇上要處置楮國公府的決定。
吳迅上來道:“原本皇上大約看在康妃剛失去愛子的情面上想饒過楮國公府的,誰知道查出來他們竟然在康妃才懷上四皇子的時候,就已經在宮裡佈置了幾個眼線,連淑妃娘娘身邊都有,皇上這才惱怒了。”
張勇在旁邊道:“王瑞吉也是鐵了心要把楮國公府拉下水,進了大獄之後是竹筒倒豆子,什麼都說了。好些事楮國公那邊都是瞞着王瑞吉的,還以爲他不知道,但是王瑞吉買通了楮國公府的一個幕僚,知道的比楮國公以爲的多多了!楮國公估計也是後悔的很,陳高被抓了之後,他就不應該撇清關係不理,應該使力撈陳高出去的,不然也不會牽連出來王瑞吉,如今更加牽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