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君銘僵住了。
燕君行就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棋歸連忙跑了。
再說耿嬤嬤,帶着受傷的沉魚進宮去了,見了燕王后,然後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燕王后聽了,微微有些錯愕,最後又好氣又好笑,道:“倒是本宮操之過急了。不過怎麼就挑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剛過門就敢和主母叫板子?”
說着,踢了歪歪斜斜跪着的沉魚一腳。沉魚心口和捱了板子的腰背都疼得要命,滿臉淚水,也不敢哭出聲。
耿嬤嬤在一邊,涼涼地道:“沉魚姨娘是以爲她本事大了,能結識好些夫人,所以不把主母放在眼裡了。”
沉魚忙道:“奴婢不敢。”
燕王后也沒有再搭理她,轉了個身,道:“老十該氣壞了吧?不過新婚第一天就喝醉酒走錯門,也難怪那丫頭會心急。”
沉魚吶吶的,不敢說話。
耿嬤嬤道:“第一天侯爺約莫是吃醉了,自己順路,就回去了。”
燕王后笑道:“難爲你還幫錦華公主說話。”
耿嬤嬤低聲道:“奴婢也不是爲陳國公主說話。只是爲這兩個不成器的,再影響了娘娘和幾位兄弟感情也是不值當。”
燕王后想了想,道:“也對,這次事兒,確實是本宮操之過急了一些。這人,既然已經賜下了,又進了門,那就是他的人了。你就把她帶回去,要打要殺也隨他去了。告訴他,是王嫂看走了眼。”
耿嬤嬤答應了。
燕王后側身坐在座位裡,眼中卻有些發寒。
軍機府上摺子要攻畢。消息還沒有公開,可是就知道的人裡頭,也是分了兩撥的,燕王后就是屬於不贊成的那一撥。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才動了心思,賜了兩個調教好的美人下去。
一則是因爲陳國公主身體不適。再則,則也是因爲那個攻畢的摺子。
其實軍機府獨攬軍權那麼多年,每每到出戰關頭,宮裡都會派下去一兩個類似監軍的人。有時候是以文官商討的名義,有時候是以新軍醫的名義。張毅之就是這麼到軍機府的。燕君行也很懂事,認爲坦坦蕩蕩的,也對這種行爲默許了。
可是這次是以小妾的名義……所以讓他不喜了麼?
而且,還是在剛上摺子的時候……
燕王后揉揉額角,嘆了一聲。心道,怎麼就忘了,這個老十可是逃婚的一把好手。別說是小妾,就是正妻,王上親自賜婚,他都想盡法子逃了三次。
也罷,這一次碰了軟釘子,那最近就不能再往他那裡送女人了。
棋歸大晚上的閒來無事,燕君行又沒有回來,就在房間裡翻箱倒櫃,想找上次燕君行看的那本書。沒想到她運氣倒是不錯,竟然還真就被她找着了。
可不是運氣好嘛,那書藏在吃飯的桌子底部,有一個夾層。恐怕也就只有棋歸這種當過小叫花的人找東西纔會找到那兒去了。
難怪經常看到燕君行翻着翻着書,然後書就不見了。
棋歸端了一個燭臺,坐在桌子底下,開始看書。
這書卷泛黃,應該是已經好些年前的舊書了。扉頁上什麼都沒有,空白一片,連個書名兒都沒有。
打開一看,棋歸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天機府收藏的,關於舊趙王室的資料。這一本一開頭就說了趙王后,應該說的是末代趙王的宮中女眷。
棋歸看得入了迷。
先找到了長姐趙棋英。
趙棋英。趙王長女,王后蔣氏所出。有殊容,尚武功。年十八,和親陳國,爲陳王后。年十九生陳王第三子,不滿週歲,卒。養西宮所出陳王四子於中宮,正嫡子名。後陳滅趙,自盡而死。無子女。
棋歸看得輕輕嘆氣。
又翻了兩頁,原以爲像她這樣的公主,應該也只有匆匆一筆。可是看了之後,卻發現天機府竟然用了稍長篇幅來寫她。
趙棋歸,趙王第九女,懿德貴妃李氏所出。外祖爲趙國鐵血八部騎兵騎主上將李元。年六歲,趙欽天監測出累國命數,送入小峰山望月庵爲尼。年十一,李元夫人許氏入觀,後許氏卒。年十二,陳滅趙,主流落民間,不知去向。
主年少機敏,爲趙王王后所愛。及至趙亡,諸公主殉國,趙王唯命新將李宛入觀,迎主下山,得以保全。
再有陳廢后恐主受辱,遺命與主同入妃陵。後陳王多方打聽,主不知所蹤。
棋歸又翻了翻後面,發現有一行新加上去的字跡,“年十六,嫁燕國武侯爵君行爲正妻。”
她看得一怔。
燕君行一進門,發現整個臥室空空如也,他老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找來找去,才發現她坐在桌子底下發呆,手裡捧着一本書。他倒抽一口冷氣,道:“怎麼被你給找到了?”
棋歸嚇得差點跳起來,結結巴巴地道:“我隨便翻翻……就找到了。”
燕君行黑着臉把她從桌子底下拖了出來,道:“這麼大個人了還坐在桌子底下,也不怕人笑話。”
棋歸蔫蔫的,道:“我真,就是隨便看看。”
燕君行不動聲色地把那本書抽了回來,道:“隨便看看,就看得失魂落魄了?”
棋歸不說話。
燕君行把書放在桌子上,道:“你想家了?”
棋歸吸了吸鼻子,道:“嗯。”
她把腦袋擱在燕君行身上。
燕君行嘆了一口氣,道:“就知道你看了要難過。”
棋歸低聲道:“好多年沒想起了。”
燕君行道:“你放心吧,等滅了陳國,我們就把原趙的領土要過來,給你做封邑,你說好不好?”
棋歸怔怔地看着他。
燕君行笑道:“你是我的侯夫人。正一品的誥命,當然應該有封邑啊。等你夫君,用雙手去給你打下那塊土地來。”
棋歸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道:“嗯,我要在那裡建一個大宅子。”
燕君行立刻道:“等定了天下,我陪你去住。”
棋歸的心突然就柔得可以滴出水來,主動跪了起來,吻了吻他的嘴脣。
飛來豔福,燕君行自然是抓住了機會,一把抱住她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