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蘇太貴妃道:“這事兒和小郡主有關呢。”
原來今天,朝會上,燕君銘把朱侍郎給罵了一頓,找的都是類似懈怠之類的一聽就是莫須有的名頭。可是偏他罵得津津有味。
下朝之後,太后就問他是怎麼回事。
燕君銘說朱侍郎教女無方,朱昭容無狀,竟然在國孝期間來求他下旨賜婚。但是考慮到朱侍郎好歹也是朝廷重臣,便只是旁敲側擊,提醒了一下。
太后怒道:“他還學會旁敲側擊了呢!真聰明啊!”
棋歸憋着笑,可是想到這事兒和果果有關,又笑不出來了。
蘇太貴妃安慰了太后兩句,然後又對棋歸道:“其實賜婚也不是賜不得。就是這門親事,公主您怎麼看?畢竟您是郡主的母親。”
棋歸顰眉,道:“說實話,果果還小,臣妾不想那麼早定下來,又不是說嫁不出去……更何況,臣妾也不想和那朱昭容孃家做親。”
她說的很直接。你朱昭容算老幾啊?竟然擡出王上來了!也不看看當今王上是你和親,還是和我們親!
太后一聽又來火了,道:“這你倒沒說錯,又不是嫁不出去,幹什麼要嫁給那破落戶!一點規矩都不懂,才進了昭容呢,就敢在王上耳邊嚼耳根子了!”
棋歸默默的,也不煽風點火。宮妃之事,她不想多插嘴。
這時候,曾寶林從外間走了進來,道:“娘娘,奴婢剛纔進來的時候,瞧見王上在外頭轉悠……又不讓人通傳。”
太后連忙道:“快叫他進來!別讓他跑了!”
“……”
她擔心的沒錯,燕君銘看見曾寶林,就想溜,但是宮人已經一路狂奔衝了出來,說是太后有請。
他打聽了一下,聽說是棋歸在,心裡才踏實了一點,進去了。
“王嫂,太貴妃娘娘。”
蘇太貴妃和棋歸一起起身給燕君銘請安。
太后哼了一聲,沒說話。
燕君銘也是後來想了想,也覺得後悔了,所以才特地來瞧瞧太后。更怕的是,太后一氣之下就把果果給指出去了。
畢竟太后說的對,他當着所有人的面落了朱侍郎的臉面,昨晚又把朱昭容給罵了。如今正是打仗的時候,他這樣,確實是過了。事後少不得要安撫,甚至直接下旨賜婚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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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門口臉皮薄,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來他自己也奇怪,爲什麼會這麼激動。
不過如今既然進來了,他也沒有退路了,只好道:“王嫂,朕是特地來給您賠不是的。”
太后道:“哀家哪裡擔得起!”
“當得起,您怎麼擔不起!”
燕君銘就對棋歸道:“十嫂,你快點幫朕說說情!”
“……怎麼又是臣妾?臣妾剛來呢,還什麼都不知道呢!”
燕君銘無奈地道:“昨晚朱昭容讓朕把果果賜婚給她孃家哥哥。朕是知道的,她那個哥哥,就是個紈絝子弟,沒什麼建樹,果果怎麼能嫁給這種人……”
太后覺得他莽撞,他倒是把自己說的非常英勇。
棋歸想了想,道:“王上,恕臣妾之言,朱昭容剛進宮呢,就提這些,不妥當吧?”
太后道:“是啊,就吹上耳邊風了。”
那陰陽怪氣的口氣,讓燕君銘愣了一下。
蘇太貴妃立刻道:“來人,傳旨,讓朱昭容閉門思過,抄寫《女則》百遍,明日來紫宸宮請安。”
燕君銘道:“該罰。”
太后道:“王上,您既然繼承大統,便要知道,這後宮女眷常有藉着恩寵做出一些不妥當之事。這次的事情,王上處理的很好,郡主之尊,還是武侯爵府的長女,又是你十哥十嫂的心頭肉,怎麼能輕率地嫁一侍郎庶子?”
頓時燕君銘暴跳如雷:“還是庶子?!”
太后冷笑,道:“我大燕王室御封的郡主,豈能由她一個昭容說指配就指配?但是王上不該因生了昭容的氣,就在朝廷上責罵大臣。這本也是有失妥當的。”
燕君銘徹底老實了,道:“是,朕知道了。”
太后這才道:“服侍王上坐下吧。”
燕君銘丟給棋歸一個無奈的神情,坐下了,才道:“果果呢?”
“在後頭傷心呢。”
棋歸嚇了一跳,道:“怎麼了這是?”
“棋歸去瞧瞧吧,哀家有兩句話跟王上說。”
棋歸連忙答應了一聲,隨曾寶林去了後殿。
果果守着弟弟,在發愣。
見着棋歸,果果的眼圈就紅了,道:“娘,果果不想嫁人。”
她早慧,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年紀一大把了,還一無所成,還不怎麼聰明的富家子弟。可是若是讓她瞧得上眼的,年紀必定都已經不小了。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恐怕是眼高手低了。
看看來跟她提親的那些人呵,哪一個不是名頭說着好聽,其實什麼都不是的。說白了,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大夥兒估摸是覺得,她一個孤女出身,能攤上這麼一門婚事,是天上掉下來的福氣了吧。想借她巴結太后娘娘,巴結武侯爵府,可是又捨不得自己的好兒子來聯姻。
可是……她怎麼就這麼不願意呢!
見着棋歸來了,她才靠在棋歸懷裡,哽咽道:“娘,果果不是眼高手低。”
“……誰說你眼高手低了。”棋歸哭笑不得。
果果繼續哽咽,道:“果果真的不圖他是不是長子,是不是嫡子,更勿論是不是世子,能不能承爵什麼的。可是娘,果果真的不想嫁給一個草包。哪怕就是一個平頭百姓,只要他有才華,果果都願意下嫁。果果不要那些繡花枕頭,光是好看,好聽,有什麼用……”
棋歸倒覺得新奇,道:“你就是這麼想的啊?”
“只要想到要跟蠢貨過一輩子,果果就不想活了。”
“……”
棋歸哭笑不得,道:“你這話說的。娘也不能把你嫁給一個紈絝子弟不是?那果果怎麼想?”
果果哭道:“就怕王叔,那些女人在他耳邊說兩句好聽的,他就答應了!”
“……那不能。果果你放心,太后娘娘和娘都那麼疼你,肯定不能讓你王叔隨便把你給指了的。娘答應你,以後一定給你挑個人中龍鳳。”
果果的臉紅了,道:“不用人中龍鳳,只求他不是個蠢貨。”
棋歸終於被逗笑了,心道,這姑娘是自己太聰明瞭,所以大多數人她瞧着,怕都是蠢貨。這可要怎麼辦?
“那就給你挑個年輕的新科狀元。”她安慰女兒道。
果果的臉又紅透了似的,也不哭了。
哄了她一會兒,棋歸道:“你等等,娘出去瞧瞧。”
她聽到動靜,燕君銘好像來了。
頓時也顧不得避嫌了,走了出去,把燕君銘攔在路上,行了個禮,道:“王上。”
燕君銘扶了她一把,道:“十嫂,沒外人在,就不用那麼多禮了。”
棋歸道:“您是去看果果的嗎?”
“嗯,她怎麼樣?”
“剛還哭了呢,說是怕您經不起別人怎麼哄,就要把她隨便指了人了。”棋歸斜睨着他。
燕君銘急了,道:“那哪能呢!十嫂你可得相信朕,朕不是那麼沒譜的人!”
棋歸連忙道不敢,只道:“您也知道,果果是臣妾的心頭肉。臣妾就在這兒,先幫果果討一句話。果果的親事,臣妾還是想自己做主。”
“自然,自然!十嫂,你知道的,朕也心疼果果,怎麼捨得她受委屈!”
君無戲言,有了這句話也就夠了。
棋歸也沒有不依不饒,讓他進去看果果了。
去到外殿,太后的臉色已經平伏下來了,正喝着茶,道:“你來得正好,來陪哀家打牌。”
“……”
蘇太貴妃道:“來人,去宣,劉貴妃,姜淑妃、王昭媛和路修儀一起來。”
又朝棋歸笑道:“人多熱鬧。”
棋歸鬆了一口氣,知道有這些后妃在,那就是太貴妃藉機教育后妃的時候,那麼被宰的最厲害的起碼不是她。
過了一會兒,兩妃兩嬪分別到了來請安。見燕君銘也在,頓時一喜。心道看來還是得討好太后纔是,王上經常來紫宸宮請安,若是入了太后的眼,便能被太后傳喚來與王上見了一面了。
聽說是打牌,衆妃也紛紛躍躍欲試。
最終湊了兩桌。太后和棋歸、果果以及劉貴妃一桌。太貴妃和姜淑妃,王昭媛以及路修儀一桌。
燕君銘竟然也坐在果果身邊看果果打牌,並道:“輸了算王叔的。”
棋歸看了他一眼,給果果使了個眼色。
太后自然也不傻,果果在,自然會給棋歸喂牌,也會給自己喂牌。打棋歸是不行了。劉貴妃又還是隻瘦鳥,宰起來沒意思。那不如好好把這個做王上的給宰一頓。
打了兩圈,燕君銘也傻眼了,道:“果果,你今天是怎麼了?”
果果委屈地扁着嘴,道:“果果今天不高興。”
剛還在哭呢,確實是不高興。
燕君銘就哄她道:“別想了,好好玩。多打兩局,待會兒就該贏了,贏了就該高興了。”
“不,果果想輸,輸了才高興,贏了不高興。”
“……那你輸吧。算王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