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歸一怔:“病好了麼?”
大米道:“本也不是什麼大病,只是風寒罷了。只是既是翁主,就是請御醫來瞧也不過分的。陳夫人是讓人給她熬了點薑湯了事。好在小翁主身子底子好,耿嬤嬤用沉魚姨娘給的銀子出去找個大夫抓了幾副藥,也就好了。”
棋歸點點頭,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了。”
管家權不在自個兒手裡,總免不了麻煩。
快要就寢的時候,耿嬤嬤來了,低聲在棋歸耳邊說了今日所得:“……諸位夫人各自爲陣,依奴婢之見,公主倒是可以先從白夫人下手。”
棋歸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嬤嬤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爲什麼拿白夫人下手,因爲她是寡婦,沒人罩着啊!
她也不想欺負寡婦,可是誰讓這個寡婦,太討人厭。
第二天一早,棋歸迅速做了決定,召喚了身邊的女騎進來,道:“別的院子我不管,可是我院子裡,我不想有礙眼的人。你們就趁早跟着耿嬤嬤,去把人員都清點一下,不相干的人就挪出院子去,不然就送到偏遠的院子去。不能總叫我自己帶來的人住在冷角里吧。”
百合笑道:“是,公主考慮得周到。可若是她們蓄意反抗怎麼辦?還有白夫人……”
棋歸放下了手裡的茶杯,道:“那就趕出去。至於白夫人,正好,你去把她和沉魚一起叫來。就讓她呆在我的跟前兒!”
百合道:“是。”
很快,白夫人和沉魚就被請了過來。
經過一天的調整,沉魚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心裡喜憂摻半。喜的是從前她和棋歸的關係就還算不錯,棋歸能回來,比接受一位新主母要好得多。憂的則是棋歸這次回來,一改從前的低調,剛回來一天,就把府裡攪和的天翻地覆。
可是後來想想,她又平靜下來。畢竟她只是個妾侍,又不得寵,就是棋歸走的時候,燕君行也沒碰過她一根手指頭。若說掌家的權力,那是半點也沒有。棋歸總不至於要跟她過不去。
兩人行了禮,棋歸讓沉魚站在了自己身邊,直接問白夫人,道:“我不知道尚武居的事務都是誰在打理,所以把你們兩個都叫來問問。前些日子小翁主病了一場,有這麼回事嗎?”
沉魚連忙道:“確實病了一場,不過只是小風寒,已經痊癒了。”
棋歸看着白夫人,道:“當時請的是哪位大夫,用的是哪些藥,都是經的誰的手?”
白夫人的冷汗就下來了。要知道,沒人管的翁主,也是翁主。按照規矩,每次生病,每一個細節,都是要記錄在冊的。
白夫人定了定神,道:“當時,負責伺候翁主的是耿嬤嬤。”
“我知道是耿嬤嬤”,棋歸不耐煩地道,“可是耿嬤嬤不是在別院嗎?請大夫,不是應該由軍機府派出?所以我纔來問你們啊,難道這麼大一個翁主在別院,生了病,你們都一無所知,還要我去問別院的嬤嬤不成!”
棋歸眼睛一掃,又看到沉魚,道:“你是姨娘,你也不知道嗎?”
沉魚連忙道:“回公主的話,奴婢倒是知道小翁主生的是風寒,一直在慢慢調理。奴婢看小翁主也是凍着了,所以着人去給小翁主做了幾件新襖子,再讓人平時伺候小心一些。至於別的,請的是哪位大夫……奴婢還真不知道。”
棋歸深吸了一口氣,道:“你不知道,是因爲這事兒不歸你管。也是因爲,你根本就沒瞧見大夫!”
白夫人臉色蒼白,道:“公主來才幾日,便已經把事情查清楚了?這是要把疏忽之罪加在奴婢頭上啊!”
棋歸冷笑道:“你不過就是仗着將軍對你丈夫的那點仁義,所以在府裡作威作福,竟然連小翁主都敢疏忽欺。可憐這尚武居連個正經的主都沒有,倒要你們這羣奴才作威作福了!”
白夫人啞口無言,但竟然蓄滿了眼淚,一忽兒就掉了下來,開始痛哭:“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妾身的丈夫和兒子都死在戰場之上,不過是蒙府主不棄所以在軍機府還有一個安身之所。如今公主把這等罪名加在妾身頭上,分明就是容不得妾身了啊!”
棋歸冷笑連連,道:“我不過是在問你小翁主的病情,你半句都答不上來,倒先說我要把你趕出府去……白氏,你莫不是心虛吧?你只管再哭大聲一點,將軍不在府中,你能哭給誰聽!”
這時候,耿嬤嬤站了出來,道:“白夫人,公主的意思,不過是關心小翁主而已。你又何必在這兒說那些有的沒的。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公主怎麼欺負你了呢。”
白夫人哽住。
這時候,百合突然進來了,道:“稟告公主,尚武居里裡外外,都已經打理妥當了。”
棋歸嘲弄地看了白夫人一眼,道:“名冊就交給耿嬤嬤辦吧。”
名冊,什麼名冊?自然是尚武居所住人之人,所掌之事,全都交由耿嬤嬤調配。
“至於白夫人……既然是故人遺孀,那就先把琴心園撥給她,着兩個丫鬟一塊兒過去。”
耿嬤嬤道:“公主,這,怕是不合制吧?”
就算是故人遺孀,這軍機府裡,別的不多,丈夫爲國家打仗死了的寡婦卻是一大把,若是各個都供起來,那還得了?
棋歸想了想,道:“我打算以後把小翁主接回來以後,就安置在琴心園,那裡也需要有個人打理內務。白夫人就是個不錯人選。”
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說話。
棋歸微微提高了音量,道:“就按照我說的去做吧。”
耿嬤嬤這才道:“是,白夫人,你可不能辜負了夫人一片心,好好照顧小翁主纔是。”
白夫人顯然沒有回過神來,愣愣地走了。
這樣一來,又有人在後面揣測,說到底是後媽啊,明明知道白夫人看不上小翁主,還要讓白夫人去照顧她。
可其實棋歸只是覺得,以前白夫人看不上果果,是因爲白夫人大權在握。現在她還有什麼資格看不上?何況這個人也不是沒有才華的,又是天生的護犢子的性子,讓她去照顧果果是再適合不過了。
把這些事情安置妥當,棋歸也累了,坐在椅子裡喝茶。
這時候,燕君銘就在門口探頭探腦。
棋歸放下茶杯,道:“進來吧,老在門口轉悠幹什麼?”
燕君銘傻笑了一聲,進了屋來,坐在她跟前兒,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她一下,看着她眉眼如初,又笑了起來,道:“你好像胖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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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歸臉一紅,道,“那可不是,畢竟生了個孩子。”
燕君銘竟然沒有被打擊到,反而興致勃勃地道:“對了,我的大侄子呢?”
“在畢國,不是和你說過嗎”,棋歸給他倒了茶,一邊笑道,“你來是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瞧瞧你嗎?”燕君銘不滿,道,“倒是真有事。我十哥快回來了。”
棋歸一怔,道:“這才幾天的功夫,你怎麼知道的?”
燕君銘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才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我十哥早就寫了信給我,不過我今日才收到罷了。我收到信以後,便進宮見了王后娘娘。不過當時太子妃就在旁邊坐着,本來是沒有機會和王嫂說上話的。”
原來燕君銘還在想她們婆媳倆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現在他纔想明白,敢情李氏根本就是在監視燕王后。
後來燕君銘一急,就索性直接稟報燕王后,道是燕君行正率軍回京,打算和趙國公主先成親,以安撫趙國鐵血八部騎兵。說完他就佯退。
然後果然看見太子妃急急忙忙地要去稟報太子。
燕君銘趁機又退了回去,這才和燕王后說上幾句話。
“王嫂將京城三萬大軍調配的兵符給了我,要我隨時準備調軍進宮。你不用這樣看着我,十哥打完仗,就尾隨你後頭來了。你們走陸路,他走水路,倒比你們還快些。就算太子得到消息,也攔不住他進京了。你好好準備一下,準備大婚。”
棋歸一怔,道:“那回了京城,豈不是羊入虎口?”
燕君銘冷笑,道:“王上的屍身還停在乾火宮,都不知道臭成什麼樣了,這個時候,就不講究那許多了吧。”
棋歸聽得冷汗下來了,心道不知道李宛有沒有跟着一起回來。
燕君銘道:“聽說你這兩天在肅清內院。這是好事。省得我十哥回來,還要被這一些事情給拖延。”
他想了想,又低聲道:“我看陳昭的夫人這些日子和太子妃走得很近。”
棋歸聽得哈哈大笑,道:“正好,太子正愁沒什麼能牽制你十哥的呢。倒是白送給你十哥一個側夫人了!”
燕君銘傻了眼,道:“你能答應讓她過門?”
棋歸笑道:“答應啊,怎麼不答應,但也要看,她自己有沒有那個福氣了。”
燕君銘搖搖頭,道:“最毒婦人心,你可悠着點,她娘怎麼樣不管,她爹,可還是一員忠心耿耿的猛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