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身後還有一隊人,帶頭的是西征將軍文準,以及蕭齊,簇擁着坐在軟轎上的忠親王進到廣場上來。
除了忠親王,還有些來得早的上早朝的官員也都被他帶了進來,有的戰戰兢兢,有的正氣凜然,有的一臉懵逼,紫、紅、橙各色官服排了一地,在箭矢的密集註視中各懷心思。
蕭衡帥氣地來了個出場亮相之後,回頭恭敬地將忠親王迎過來。
崔更倏然捏緊了拳頭,忠親王沒事?
也就是說,他根本沒碰那被崔五娘子下毒的密旨!
他不可能知道密旨上有毒,只能說,這人早就有了今日奪宮的心思!
可他怎麼能這麼迅速就調來這麼多兵?!
讓崔更想不通的事情實在太多,他根本沒想到唐侯不但被人救了出來,還解了毒,還和忠親王變成了一條戰線!
而忠親王不但要光明正大的奪宮,還帶着百官來向他示威!
他究竟有何底氣?
不過,至於他們是如何勾搭到一起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情形對他來說相當不利!
崔更迅速盤算了一把,無妨,還有太后和六皇子在他手裡,他這兒纔是名正言順繼承大統的人選!
想到此,他冷哼一聲,越過廣場上衆人朝忠親王一聲嗤笑:“王爺終於坐不住了!大夥兒可都看到了,帶兵逼宮的是誰?先帝昨夜急症駕崩,東宮哀慟難當追隨先帝而去……”
廣場上衆人這才知道原來太子也沒了,登時一片唏噓聲悄悄在人羣中蔓延開來,這太子沒得蹊蹺啊!
崔更仍在繼續大聲道:“……可先帝膝下還有六皇子,依我大梁祖制,正統嫡子嫡孫的六皇子纔是新君!且有太后懿旨在此,誰人敢放肆?”
他眉目間一冷,盯着唐侯和忠親王道:“你們卻說什麼親旨傳位?簡直就是莫須有的強詞!假借聖旨帶兵逼宮,王爺和侯爺的虎狼之心,諸位難道還看不明白嗎?”
此話一出,廣場上瞬間又安靜下來。
那些官員們紛紛暗恨自己來得早,無意捲入了忠親王與崔更的對峙中,萬一真打起來,刀箭可是不長眼的啊!
崔更回頭往殿內一示意,立即有人將蕭紘帶出來,剛纔兩個傳旨宦官也小跑出來,崔五娘子聽得清楚外頭髮生了何事,推着太后緩緩走過來。
崔更回身將蕭紘拉到自己身邊來,壓低了聲音對太后道:“太后,您可看見了,忠親王狼子野心,早有準備!這才能一大早就帶兵逼到隆德殿來!如今只有我崔更能保您和六皇子殿下了,您該如何做,不用老臣再說了吧?”
太后連受打擊,最後撐着的一口氣兒已完全散了下去,整個人老態龍鍾,被崔五娘子半扶半托着,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
兒子不在了,孫子只剩一個,且還是在崔更的掌控之中,這天下啊!只怕她是無能爲力了!
她輕輕點了點頭。
崔更鬆一口氣,再重新來到外頭,向那兩個宦官一示意。
二人齊聲誦道:“傳太后懿旨!六皇子蕭紘,繼承大統!”
崔更一把將蕭紘推到前頭,熱血朗朗道:“這纔是天命的我大梁新帝!太祖皇帝唯一正統血脈的龍子龍孫!”
衆人見有太后懿旨在此,只覺事情有了定數,但忠親王若是不承認,硬要武力奪宮,他們該怎麼辦?
廣場上的兵還不算什麼,他們方纔進宮前可都看到了,外頭可全是忠親王和唐侯的兵!
新君和太后在上,拜還是不拜?
一片尷尬的沉默中,忠親王的聲音傳來。
“崔相既如此說,那我就搞不懂了。”忠親王命人將他放下,撐着柺杖站起來,沉聲道:“方纔送到我王府來的聖旨,莫非是假的?”
崔更愣了愣,就是剛纔給樑湛和忠親王一人送一份去的那密旨?
他鐵定他連碰都沒碰!
“當然是真的!”崔更冷冷道:“你抗旨不遵,已是大逆不道!有本事你就將聖旨內容當着衆人面念出來!”
忠親王笑着抖一抖衣袖,從裡頭取出一卷金邊錦書來,舉起道:“既然是真的,那這上頭先帝的話,你崔更聽還是不聽?”
崔更頓時變了臉色。
樑府內。
小綠天裡裡外外忙碌一片,抓藥的、煎藥的都着急忙慌,很快,衆人都知道少宰大人和三娘子都出了事兒。
樑宛茹也被帶到小綠天內,與安陽呆在一起,由專人看顧起來。
燕喃正和元崢守在樑湛寢房外的花廳等候外頭的消息,卻見應龍帶了個人進來。
“阿白!”燕喃喜出望外,阿白出現在這裡,說明唐侯已經沒事了!
“侯爺如何?”元崢也忙站起身迎他進來。
阿白一路急匆匆跟應龍過來,路上也不好多問,此時見到燕喃好端端站在這裡,倒是先鬆一口氣,回答道:“侯爺已經沒事了,他知道自己是被李力下藥之後,便先去了忠親王府。忠親王調了城內禁軍加西城外駐軍共三萬人馬,這會兒想來侯爺已經和忠親王一起進宮去了。”
元崢和燕喃同時放下心來,唐侯既然和忠親王站到一起,那宮內想來可避免大規模的流血事件。
阿白仍是有些擔憂地掃了燕喃一眼,再問元崢道:“你們這邊沒事兒嗎?”
“沒什麼大問題。”元崢拍了拍他肩,見他肩膀都被汗溼透了,想來也是忙了一宿,“你辛苦了!少宰大人是中了毒,不過已在解毒中,我們正等着東遼國師送上門來,只要解決了她,就趕緊進宮幫忙去。”
阿白拱手道:“我能做什麼?”
元崢想了想,“我們從宮裡頭帶回來那個東遼少女,你想法子去問出那尊上手頭有塊燕子令的下落。”
阿白由應龍帶着離開。
樑府內又恢復忙碌中的寧靜。
又過了約半盞茶的功夫,應龍又進廳來,臉色沉沉道:“四爺,娘子,有位婦人在門口求見,聲稱能解少宰大人和您的毒,只怕那是……”
元崢和燕喃豁然站起身,來了!
這婦人一定就是那東遼國師了!
“就她一人?”元崢奇怪問。
“是。”應龍點點頭,“連個婢僕都沒有。”
燕喃鎮定道:“帶進來!”
他們想過很多次她出現的畫面,或許帶着人直接殺進來,或許悄悄溜進來,唯獨沒想過,她會獨自一人上門拜訪來。
也好,且給她一些驚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