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出去的手,還未真正夠到簪子,就被男人一把握住了。
韓煙心裡咯噔一跳,強裝鎮定的對上宮無情的眼睛,“你醒了?”
他眨眨眼,下巴擱在胳膊上,支着腦袋瞧她。半晌,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臉,呵聲道:“嗯,我醒了,你也醒了。”
這聲音灌了蜜糖一樣,又像釀了酒,竟讓她聞見一絲醉意。
有一瞬間,她在這目光下覺得醺醺然,像是真的醉進這美酒中。很快,又從這種感覺中掙脫出來,不着痕跡的抽回手。
“我爲什麼會在浴桶裡?”
他沒有及時回答這問題,而是感受着空空的手掌失了會兒神,之後才嘆口氣,道:“你之前毒發暈迷過去了,白冰說藥澡可以給人驅毒,我就帶你來試試,確有些效果。”
“白冰?”她有些訝然,那個冷冰冰、看她怎麼不順眼的男人,竟然會想辦法給她解毒?
宮無情點了點頭,“這藥浴裡的藥材還是他去找來的,說用熱水泡着,驅毒的效果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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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大叫一聲,終於意識到水溫的問題,探手一撈,“哎呀,水都涼了!”
連忙抓去韓煙的身子,要把她從水裡撈起來。
她臉色一變,揮開他,身子往下沉去,只露出一個腦袋,“你做什麼!”
他一愣,悻悻然收回手,尷尬着說:“差點忘了,你泡澡沒有穿衣服。”
於是從榻上拿了牀單過來,“這樣可以麼?我用牀單裹着你,再抱你出來,不碰你。”
見她還是戒備的樣子,溫聲補充道:“水涼了,繼續泡下去會着涼的。”
韓煙還是不給面子,“你出去,我自己起來就行了。”
“你有力氣起來?”
“嗯?”
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身體真的是棉軟無力,丁點兒力氣都使不上。不由又變了臉色,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宮無情擺手解釋,“放心,只是逼毒而已。之前逼毒失敗了,所以我就又試了一次,你出了很多汗,渾身的筋脈都被真氣洗過,短時間內是恢復不了力氣的。”
“……那你來吧。”不得不妥協了,因爲水裡真冷。
他微微一笑,把牀
單衝她兜頭罩下,而後抱起她的身子。第一下卻不成功,力沒使上,他臉紅了紅,憋住一口氣,又試一次才一鼓作氣把人抱起來。
懷中溫軟,感覺不可言說。宮無情的一顆心砰砰直跳,結果憋的一口氣息股股瀉走,踉蹌一步沒了力氣,兩人雙雙撲到了榻上。
男人還一不小心摔成了曖昧的姿勢,疊在女人身上。
韓煙當是故意的,頓時怒了,拼了一口氣朝他揮過去,竟真的把他掀動了。連忙抽身,避去榻頭一側躲好。
他則趴在榻上,一時竟沒有起身。
臉色微微白,滿頭大汗,一副虛弱的樣子。
她目光閃了閃,估計是替她長時間逼毒使然,卻裝作沒發現,冷道:“你從我帳子裡出去,不準碰我。”
宮無情緩了好幾口氣,才長嘆一聲,乾笑着出去。
自玉池關後,桐城,也一併收歸陳國的口袋中了,這是韓煙醒來之後打聽到的第一筆消息。陳軍因此士氣大振,誓有一鼓作氣將五城三關全盤拿下的架勢。
宮無情卻在這良好的時機下表示按兵不動,先休養兵馬。
軍營中一時頗有怨言,覺得根本沒這個必要。
而且舜國也恰是被他們打的措手不及的時候,咱們休養,是也同樣留給對方重振旗鼓的時間麼?
這麼顯眼的道理,領軍的人兒卻不理會,還是選擇閉關去了,簡直氣死人也。
砰——
連給韓煙送飯的小哥也沒個好的臉色,把飯菜砸到桌子上,扭身就要走。
她故作不解的問:“尋常都是宮無情親自送飯過來的,今日爲何是小哥?”
扭身便走的人沒個好氣,“無情公子閉關去了,說連勝兩場軍中需要休整,所以近日都不出兵了,擇日再戰。”
“是嘛……”她嘆息一聲,道:“果然只是一介殺手,還是少了些將軍該有的能耐。”
這話說的小聲,不過喃喃自語,卻叫離開的小哥步子一頓,臉上現出冷色。
他其實早就這麼覺得了,只是到底將軍令在那人手中,那麼軍令該要服從。否則他一介副將,也不會聽憑一個無名小子的話。
可是,若這人真的是名不副實……
小哥終究冷着臉色離開。
軍中不知是何時鬧起來的,不少人紛紛站出來,重提攻舉苻城之事。而且連帶有軍銜的人物也帶頭鬧騰,頗有不進攻就不罷不休的意思。
不得已,宮無情從自己房中出來,外頭居然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領頭的正是之前給韓煙送飯的那個小哥,不由擰眉道:“安副將這是做什麼?”
“看在將軍令的份上,末將懇請無情公子領軍攻打苻城。”
“我不是說了……”
“兵法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公子可懂?”
“什麼?”宮無情一瞪眼,怎麼覺得這小哥突然說話這麼衝?
安餘生卻是考慮很久了,執意違背軍令強硬着說:“行軍作戰最重要的便是士氣,而如今我方士氣正勝,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公子若不懂把握,待我軍懈怠了,再要對付舜國,怕要耗上成倍的功夫。”
“雖然將軍令在你手,但若我軍真的聽從一個連最基本的兵法都不懂的無名之人,末將怕會葬送了我陳國的先機。因此,斗膽再次懇請公子出兵!”
此話一出,所有人連聲應和,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更是當場叫囂了起來。
宮無情面容也冷了,目光勾在這說話的小哥身上,竟頗有些凌厲,“那行軍的關鍵要領是上下一心,團結作戰,這個基本的道理,安副將又可懂?”
“什麼?”安餘生也一愣。
“你說我不懂兵法,可我至少在前兩場勝仗中證明了我的實力。你說你懂,卻聚衆鬧事,有令不聽,當面質疑自己的上司。你又可曾想過,若軍中真的被你刺激的羣情激憤,無人再聽從我的命令,日後的作戰誰來指揮?人心不齊,日後還怎麼打勝仗?”
“這……”安餘生一時啞口無言。
“你自行下去吧,領受二十軍棍,就當軍法處置。”宮無情說完,又指上一旁的一個校蔚,“由楊校蔚暫代你的副將之職,隨我去攻苻城。”
在場所有人,無不愣神。
安餘生更是吃驚道:“公子你……要去攻打苻城?”
宮無情道:“怎麼,說要攻城的是你們,如今我答應了,又全都愣在這裡不行動?真的想造反不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