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調/教餘杭亦,池清向來是恩威並施,當然,即便是給餘杭亦厲害瞧,也都是爲了餘杭亦好。
池清坐到高位,冷着臉不說話。
餘杭亦平時再沒大沒小,其實還是懼怕池清。尤其是池清冷着臉的時候,他就是不住地給自己加膽兒,也控制不住心裡的畏懼
。
“我,我,你彆氣了。”餘杭亦試着坐過去。
“起來。”池清一喝,餘杭亦本能的就跳了起來。他站起來之後,也有些惱。想着去救父親沒什麼錯啊,憑什麼被池清大呼小喝的罵。
餘杭亦梗着脖子不說話。
“你說說看,不遵軍令,擅自行動,該怎麼罰?”池清冷笑。他就知道不把話說透,餘杭亦這性子也不會認罰。
“輕則杖,重則誅。”餘杭亦腦袋垂下,但仍是嘟囔了聲:“但屬下去救父親,情理之中的事情……”
“情理之中?”池清氣極反笑:“那我問問你,要是敵人不是逼你退兵,而是逼你投降,逼你背叛我呢?”
這點餘杭亦真沒想到過,他猛地擡起頭,有些徵愣。對啊,父親和池清,如果二選一,該怎麼選?
“怎麼,動搖心思了,多少叛徒都是你這樣變的。”那些爲了救親人,而出賣主子,出賣國家的人,哪個不是情理之中。
“我不是叛徒。”餘杭亦跳腳。他再不好,也有顆驕傲的心,有不可侵犯的骨氣,叛徒這種稱號休想跟他沾上半點關係。
不是,可真逼到那個時候呢?池清心裡難受,他不能把這個選擇的機會留給餘杭亦。是的,他害怕餘杭亦不會選他。
如果沒有逃婚的事,他把餘杭亦娶到府裡,那麼他是不會放餘杭亦出來面對這些人事。他會把餘杭亦好好保護起來,藏起來,藏到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餘杭亦進了兵營,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打仗,就算他心甘情願的讓餘杭亦成爲戰必勝。可,餘杭亦成了有一定自由的戰必勝,他就會頂着巨大的壓力,怕有一天,他本來想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變成了雄鷹,飛上藍天之後就脫離了他的繩子。
尤其,餘杭亦身上還有太多太多池清弄不明白的事。這些疑問每天都會折磨他,讓他不斷重複的思考一個問題。
給餘杭亦翅膀是對還是錯!
他每天看着餘杭亦一點點在進步,高興之餘,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擔憂與日俱增
。他所不知道的餘杭亦,有一天會不會離開他,甚至成爲捅進他心臟裡的那把刀。
“池清。”餘杭亦發現池清神色呆滯,似乎在走神。他輕輕推了推,急着辯解道:“我就是打算去京城救人,絕對不會背叛你。”
“是麼?”池清斂了神色,勾脣輕笑。
他這笑容裡的淒涼藏也藏不住,餘杭亦呆了呆,木頭似的點了點頭。
“你出了事,就是對我最大的背叛。”
“……我不會有事。”餘杭亦發不出聲音來,張了張嘴無聲吐出這幾個字。他知道自己此去兇險,可那又如何,真讓他坐在這裡乾等着?
天下間沒有哪個兒子會在父母不吃不喝的時候還能安安穩穩的坐着。
“你知道什麼是將才,什麼是帥才,什麼又是帝王之才麼?”池清起身,拿起懸掛的大刀,抽出刀刃,冷冽的光晃了晃餘杭亦的眼睛,使得他更不敢直視池清。
“我不知。”餘杭亦往後退了一步。池清周身氣勢壓得他難受。不想,他這麼一後退,徹底惹惱了池清。他不說話,池清也沒了動作。
餘杭亦低着腦袋站了一會,正好在靜默的時候想事情。池清這樣冷漠,一方面使他畏懼,一方面卻又激起了他頑劣不羈的性子。在這種害怕與反抗的矛盾之中,餘杭亦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昂起來,往前邁了一大步。
不管是誰,他都沒有理由退縮。
哪怕是他自己做的不對,犯了錯他承擔就是。這天下,尊卑是禮儀,膽小畏死則是恥辱。
池清是大將軍,是君主又如何,他只該敬着,沒有怕的道理。
想到這裡,餘杭亦胸膛又挺了起來,逼近池清問:“什麼是將才,什麼是帥才,什麼又是帝王之才?”
他豎眉瞪眼,樣子橫的很,誰知道池清卻笑了
。
“將才就是你這樣的,說本事吧,也有,腦子吧,也不錯。上戰場殺敵,就派你這種人最好。”
餘杭亦點點頭,像是在誇他。
“帥才麼,就是元帥,坐在帳中,便能指揮千軍萬馬取勝。他不必親自涉險,卻是把輸贏掌握在手中之人。”
餘杭亦側着腦袋思索,池清可不就是這樣的帥才。他以後要成爲大將軍,也應該這樣,不能只做將才,要做帥才。
“而帝王之才,靠的是識人的一雙眼,他連帳篷都不必坐,待在京城就能操控遠在萬里的戰局。”
帝王之才太高深了,他恐怕這輩子也練不成,餘杭亦想了想,還是覺得帥才應該是他所追尋的目標。
“你說說看,你想成爲哪種?”
“我要做帥才。”餘杭亦脫口而出。
很好!池清循循誘導:“那麼一個好的帥才最重要的是具備什麼?”
“本事,智慧,大膽……”
“不,是指揮將才的心思和能力。”池清道:“就比如你這次,說什麼父親被抓,想去救人是情理之中。大錯特錯,你自己去救人,能將人救出來?”
“……”不能,但是……
“爲何不用你的武將,安排他們去衝鋒陷陣。他們都去,難道救人的可能性不會更大?如果你指揮的好,他們配合起來,威力將會遠遠大於他們所有本事加起來的總和。其實,能不能救出來人,要看你手下有沒有可用的人,又會不會用這些人?”
餘杭亦聽的雲裡霧裡的,他還有些理解不過來。
“你手下明明有可用的將才,卻不用。所以說,想親自去救人,根本不是什麼情理之中,分明是傻。”
嗯,這句他聽懂了。餘杭亦垂下頭思索池清的話。
他雖然只是個小將軍,可是手上確實有不少能用的人
。馮羅先排除在外,這人很有可能是池清的奸細。不算馮羅,他手上還有張子和、李瑞傾、呂錚、徐弛等等。以這些人的本事來說,確實是將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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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城比他官位要高,在戰場上廝殺了好幾年,手上能拉出來獨當一面的將才,應該也就那麼一兩個。
餘杭亦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他爲自己攬了這麼多有本事的武官而沾沾自喜,認爲是運道好。其實哪裡是運道好,他這一路走過來,能走的這麼順利,怕是池清的功勞少不了。
越城哪裡不如他了?出身好,本事好,性子好,天生的將才,卻是花了好幾年的功夫都不如他半年得到的多。
他又是什麼,是滾進兵營裡的人,憑什麼能在短短半年之間得到這麼多?
憑他刻苦努力?
哈,餘杭亦苦笑搖頭。他父親也很努力,但是皇帝不喜歡,不願意提拔,還不是戰戰兢兢,在侍郎一位上待了多少年,最後落得個貶爲縣令的下場。
再努力的人,也得靠主子的提拔。
“池,清。”餘杭亦發出的聲音很怪異。
池清還以爲他終於想明白了該成爲一個帥才而不是將才,欣慰地拍拍餘杭亦的肩膀:“想明白就好,以後這種事不要犯傻了。白白送死是蠢,不是孝心。”
所以說了這麼多話,繞了這麼多彎,冷了臉,說了叛徒,還有將才帥才帝王之才,就是不要他去送死。
餘杭亦怔怔地盯着池清,眼睛瞬間變紅,大滴的淚珠往下砸。
“你,哭什麼?”池清開始手足無措起來。他的表情都柔和了,剛纔冷着臉罵人的時候爲什麼不哭,這個時候哭什麼啊?
“池清。”餘杭亦撲過去抱住池清,緊緊摟着,力道之大,勒得池清都有些踹不過氣來。
“我們做吧。”餘杭亦說。
池清:“……好啊
。”管他什麼理由,做完再說。
兩人一番雲雨過後,餘杭亦強睜着眼皮,想着該怎麼派人去救他父親。方纔打算思索,被池清發現走神,使勁折騰他,半條命都差點讓池清給頂了出去。
他趴在池清身上,有氣無力地問:“你是怎麼派人去救我父親的?”他看看池清有什麼好法子。
“你先告訴我,爲什麼這兩天不來找我?”怎麼就不知道來問一聲救人的情況,就知道自己在帳篷裡乾着急。
“哪裡能一直跑過來問你?要是有情況,你還能不告訴我?”池清肯定因爲他的事而忙碌,他還三次五次地跑過去問,不是逼池清又是什麼?
池清聽了,捏着餘杭亦彈性非常好的屁股,笑道:“還真是不會告訴你,其實好消息昨天晚上就到了。”
餘杭亦瞪大眼,爬起來問:“什麼好消息?”
“昨天就已經找到你父親。我已經派人去救了,算算時辰,明早上你就能看到他了。你的弟弟們沒事,還在南疆。他們可能是受了脅迫,對蕭恆謊稱你父親病了臥牀休息,所以蕭恆纔不知道你父親被抓的事。而你的那些弟弟們,想盡了辦法瞞着,讓人把你父親直接帶到了京城,他們倒是平安無事。”
“畜生。”餘杭亦罵道。
“所以你還是乖乖的躺着歇息吧。”池清起身,拿過衣服一件件穿好。
“你要做什麼去?”
池清回頭笑道:“趁夜偷襲。”敵人以爲他只得退不敢攻,正是戒備最鬆的時候,此刻不拿下保定府更待何時。
沒幾章了~番外什麼想看速速報上來喲~能滿足的都滿足~作者很軟很好戳~╭(╯3╰)╮
昨天把池清寫到另一篇去了,跟那篇的小攻滾了牀單~我對不起小魚~我是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