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道歉

門外的客廳裡可沒有臥室內這般平靜,伊萬洛夫家族的直系齊至,幾已站滿了整個空間。

“你怎能如此?”列昂尼德怒道:“就讓他單獨和父親大人呆在一起,萬一……”

“閉嘴,沒有萬一!”看來艾薩克斯並不畏懼這位代家主,仍舊坐在沙發上,道:“我說可以就可以。”

“我要進去看看,”列昂尼德喝道:“父親大人的狀態極不穩定,我不放心!”

“你敢,”艾薩克斯突然站起身來,如一座鐵搭擋在門口,道:“你們誰想衝進去,要麼幹掉我,要麼被我幹掉!”

這話說得有點欺負人,一干伊萬洛夫家族的直系,實力最強的就屬列昂尼德,B級獵魔人,離A級只有一線之差,但差就是差,別說一線,哪怕一絲一毫都不行,又如何是艾薩克斯的對手?只怕幾個照面,便會被活活劈成兩半,所以,他選擇了閉嘴,惡狠狠地瞪着對方,卻不敢叫囂。

“大哥,”出言的是安德烈,只聽他說道:“你就暫時忍耐一下吧,我想顧既然是伊凡校長的弟子,應該可信。”

“話雖如此,但是……”列昂尼德仍不甘心,他想繼續說下去,卻被艾薩克斯的目光鎮住。

代家主尚且如此,家族的第三代自然不敢說什麼,一個個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沉默不語。奧利婭心中波瀾起伏,顧小石是她找來的,萬一出點什麼狀況,責任全在於己,擔心的同時,也有些害怕。唯獨索大個,伊萬洛夫家族的人到來之後,他便走出房間,站在大門外,衆人之中,他最瞭解顧小石,也深知這位學長於精神力方面的造詣,所以毫不在意,悠閒地抱着雙臂,仰頭看向天花板。

氣氛有些緊張,但卻沒人吱聲,又過片刻,房門突然開了,顧小石從裡面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在看他,目光中盡是疑慮,艾薩克斯朝房內望了一眼,又關上房門,對顧小石道:“完事了?”

顧小石點點頭,道:“完事了。”

“顧,父親的情況如何,快說說!”列昂尼德上前一步,抓緊顧小石的手腕,急切道。

顧小石看了一眼衆人,道:“傷勢有些複雜,具體我就不說了,但我可以告訴大家,完全治好沒有問題,再有兩次,就可痊癒。”

“真的?”列昂尼德道:“你確定?”

“當然,請你相信我,伊萬洛夫先生。”顧小石回答道。

“你說還有兩次,一下次是什麼時候?”列昂尼德又問道,這也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隔天一次,下一次治療在後天這個時候,”顧小石道:“之所以間隔,是想讓老家主好生休息。”

“那太好了,”列昂尼德使勁搖晃着顧小石的手臂,道:“真是太謝謝你了,顧!”

“現在言謝,爲時尚早,等老家主痊癒之後,再說謝謝吧。”顧小石搖搖頭,轉頭對艾薩克斯道:“這裡沒我什麼事了,出去透透氣,回見。”

“奧利婭,就由你全程陪同顧,”列昂尼德道,又補充了一句:“照顧好貴賓!”

奧利婭點點頭,跟着顧小石向外走去。

雪越下越大了,伴隨着陣陣狂風迎面撲來,風颳過山彎,發出一道道“呼呼”的聲音,正如那老兵所言,一場暴風雪,如約而至。

站在小廣場邊緣向外看去,狂風夾雜着雪片,阻礙了視線,目力所及不過數百米,再遠的地方便模糊不清了。室外的氣溫驟降到零下三十多度,也不知那些魔族和軍隊,要如何在這冰天雪地之中生存。

“老索,你說我們怎麼回去啊?這麼大的風雪,連路面都被覆蓋了,直升機多半也無法升空,更何況外面還有魔族和軍方包圍着,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混在一起了。”顧小石指着山彎背後說道。

“看這天氣,就算直升機能夠起降,只怕也很危險,狂風暴雪中,視線受阻,容易迷失方向。”索大個補充了一句,道:“打仗也不行!”

“看來我們真被困住了,對不起啊,”顧小石看看索大個,又看看阿蘇和阿麗莎,道:“今晚是平安夜吧,讓你們陪我呆在這裡,沒辦法和家人團聚,真有點不好意思。”

索大個笑着搖搖頭,阿蘇和阿麗莎對望一眼,也沒有說話,顧小石又道:“老索,你說這場暴雪要下幾天?”

“不知道,但看這陣勢,只怕至少還要下三到五日纔會停歇。”索大個道。

“五天嗎?學院正放假呢!要不等這邊事了,我跟你去德國玩玩,你可是經常在我面前吹噓,你家裡的烤豬肘好吃得不得了!”顧小石笑道:“我一直都想去嚐嚐。”

“學長,我真沒騙你,你去嚐嚐就知道了,如果你去家族,爺爺肯定很高興。”索大個呵呵笑道。

狂風呼嘯,奧利婭摟緊了衣衫,顧小石看在眼裡,道:“奧利婭,你不用陪着我們,去忙你的吧。”

奧利婭搖搖頭,道:“我沒其它事可忙,你也聽到了,我的任務就是照顧好你們。”

顧小石無奈一笑,道:“走吧,我們回屋去。”

今天是平安夜,但風雪堡卻不太平安。家主受傷未愈在前,軍隊圍困在後,可謂內憂外患,所有人都憂心忡忡,沒那個心思舉辦聖誕晚宴。晚餐照舊,大魚大肉,滿滿擺了一桌,不過卻沒見到艾薩克斯,聽說老家主醒了,讓人將吃食送了過去,他二人就在房內用餐。

夜深了,顧小石呆在自己的房間,室內裝修雖談不上豪華,只是簡簡單單,不過在這樣一個地處荒原的軍事堡壘裡,也算不錯了。所有生活用品一應俱全,他、索大個和阿蘇,一人一個單間,就在隔壁,唯一不太滿意的便是所有的房間都沒有窗戶,無法呼吸到新鮮空氣,顧小石不知在想些什麼,靜坐在沙發上,發起呆來。

“咚咚咚。”那是三記敲門聲,顧小石回過神來,起身開門,是奧利婭,她穿着一件厚厚的睡袍站在門外,看着顧小石,道:“學長,沒有打擾到你休息吧,我們能聊聊嗎?”

“沒有,”顧小石搖搖頭,讓開房門,又道:“請進吧,奧利婭學妹想和我聊點什麼呢?”

顧小石坐在沙發上,卻見奧利婭仍舊站着,正想請她坐下,奧利婭突然對他鞠了一躬,道:“我來是想跟你道個歉,爲我在學院裡的傲慢和無禮道歉,請你接受,顧小石學長。”

回想起二人之前的遭遇,顧小石暗自嘆氣,奧利婭的態度的確不那麼友好,一再出言不遜,又數次爲難自己和阿蘇,哎,算了,何必計較呢?於是微微搖頭,道:“只要你能信守承諾,不再妨礙阿蘇和阿麗莎,至於我這裡,並不需要你的道歉。”

“不,學長你聽我說,我並非故意針對你,實在不得已而爲之。”奧利婭解釋道。

“哦?有什麼不得已,說來聽聽吧。”顧小石又道:“請坐下說吧,學妹。”

奧利婭依言坐下,道:“之所以針對你,是爺爺讓我故意這麼做的。伊萬洛夫家族遠離獵魔界,偏安一隅,長久以往,向來如此。爺爺說,魔族強大,非單個家族和勢力所能抗衡,家族要生存,要持續發展,必須走出去,結識和結交更多夥伴,只有大家齊心協力,才能對抗魔族。我去奧古斯都學院也有這方面的原因,請恕我直話直說,之前我們曾仔細調查過你,你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是極好的爭取對象,但我們知道,想要招攬你的家族不在少數,如果用普通的方法接近你,或許不能引起你的注意,不得已,只能故意針對你。對於某些事和某些人,就像你這樣特別的人,只能採取特別的方式,一味的巴結,說不定會適得其反,先有矛盾,化解之後,往往會收到奇效,印象也更加深刻,學長你說,有這種可能性存在吧?”

顧小石想了想,點點頭,道:“很棒的逆向心理分析,我得承認,你說的話很有道理。”

“爺爺還說,如你這般,絕非斤斤計較之人,道明原委,你定然能夠理解並且原諒的。”奧利婭又道。

“說不上理解,也談不上原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事之道,你爺爺身爲伊萬洛夫族長,我想我能夠體會他的用意。”顧小石緩緩道。

“我就知道你會的,”奧利婭展顏一笑,道:“除此之外,還有就是謝謝你能在家族危難之際施以援手,救治爺爺,我曾說過,無論是否成功,家族都會感激你的。”

“不必,那些大話我就不說了,”顧小石也笑了,道:“你別忘了,我可以有條件的。”

“知道,爺爺已經讓人釋放了阿麗莎的父親,在這平安夜裡,他們一家人可以團聚了。”奧利婭道。

“是嗎?那我倒是要謝謝老家主了,呵呵。”顧小石開心一笑,道。

“學長,我有個不情之請。”奧利婭又道。

“哦?說來聽聽。”顧小石看着她,道。

“我只是從資料裡瞭解到姜一妙學姐,卻沒見過她本人,你能跟我說說她嗎?”奧利婭問道。

顧小石愣住了,怎麼突然聊到姜一妙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猶豫片刻,道:“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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