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城人在紐約(下)

沿着長島海峽一路駛去,在整座島的最東邊,也是最靠近大海的位置,有一座私人別墅。

這別墅更大,更像是一座莊園,佔地面積不知幾何,兩面臨海,四周覆蓋着茂盛的樹林,三層樓的主建築燈火通明,通過嚴格安檢,進門後一片綠油油的修剪工整的草坪上,正舉辦着一場私人戶外聚會。

豪車雲集,光是勞斯萊斯就不知看見過多少輛,還有些誇張的超跑,承載着一位又一位的上層人士大駕光臨。紳士們衣着光鮮,莊重體面,髮型一絲不苟;女士們挽着男賓,盛裝出席,幾乎所有人都佩戴着奢侈的珠寶首飾,更添華貴。有明星,不是一般的明星,是那幾位真正的大牌;有政要,電視上見過,反正不認識;有鉅富,顧小石瞧見了,那位軟件大王和那位投資大王;還有世家子弟,來自於全美的著名大家族。

校長照舊一身銀色西裝,一件黑色襯衫,沒有系領帶或領結,揹着雙手,走在前面;顧小石穿上了那套黑色禮服,繫着同色的領結,宛然一位尊貴的世家子弟;露娜一身紅色的晚禮長裙,深V,脖子上掛着一串紅寶石項鍊,露背,大片大片的美背展露無遺,直接開到尾椎處,差一點就能看到那挺翹的肥臀,一雙紅色的露趾高跟涼鞋,腳趾甲也被塗成紅色,拿着一個小小的紅色手包,輕輕挽着顧小石,走在他身旁。

顧小石百思不得其解,作爲一名可能是當世最最資深的獵魔人,校長怎麼會和這羣人相識?有不認識的人,看向露娜的目光更多了些,被她那性感撩人的風姿所吸引;有認識的,主動和校長打着招呼,態度恭敬地問候着。校長當然沒有忘記介紹顧小石,還是那個單詞“apprentice”,引得一干人等的注意,友善地過來攀談。

終於搞清了狀況,今夜的聚會,是爲了慶祝美國最大的一個隱形家族族長的百歲生日,校長當然和他熟識,稱呼前面又加了個“小”字,看來這個大家族的核心成員,大概是知道獵魔界的事,對校長的態度相當恭敬,對顧小石和露娜也同樣友善,也不知,校長是認識族長本人,還是別人的老爸,又或是老爸的老爸……

寒暄一陣,顧小石沒了興趣,反倒是草坪上那些精緻的食物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趁校長在那邊喝酒聊天,在露娜的陪伴下,顧小石來到了冷餐檯前,抄起一個盤子,立馬開動。真正奢侈的生活,沒有跨入那個圈子的人,顯然是無法想象的,各色珍貴的食材令人垂涎欲滴,顧某人也不客氣,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態度,尋了個空位坐下,大快朵頤,露娜只是拿了些蔬果和一杯香檳,在一旁優雅地看着自己的“不良”學生。

餐後,自然有生日致辭,那位族長在來賓們地注視下,登臺講話,大多是些沒營養的言語,之後,高價請來的著名爵士樂團開始演奏,優美的旋律飄蕩着,有人翩翩起舞,也有人將目光投向各處,尋找着自己的目標,或許今夜,又是一次完美的“獵豔”之旅。

“想跳一曲嗎?”露娜問道。

顧小石使勁搖頭,道:“我覺得很悶,估計是不太適應這種場合。”

“正常的,以後你會經常遇到,特別是歐洲那些古老的獵魔世家,比起今天的場面,有過之而無不及。”露娜淺笑道:“走吧,我陪你去海邊走走。”

“呀?”顧小石道:“要走我自己去吧,怎好麻煩露娜老師?”

“顧小石同學,”露娜道:“你忍心扔下老師一個人在這裡嗎?撇下女士,獨自尋歡,這可不是紳士行爲哦!”

無奈,顧小石只得和露娜一道,慢慢走向海邊,那裡有濤聲,有海風,還有大片大片的綠蔭,遠離繁華,遠離喧囂。

沿着草坪一直向前走去,一道緩坡之後,便是海邊。沒有沙灘,一排低矮的圍欄,一側不遠處便是樹林的邊緣,這裡好不清淨,回過頭去,已經看不到主建築那邊的熱鬧景象,風有些大,吹散了暑氣,月色撩人,星光閃爍,卻是個幽會的好去處。

還別說,真有人幽會,不遠處傳來細碎的交談聲,顧小石和露娜相視一笑,不願去打擾人家,轉身向另一側走去。只是,那交談聲卻越發響亮,竟然夾雜着些許的不滿和火氣,顧小石不是八卦之人,但身爲A級獵魔學生,聽力自是極好,隱約能聽到一些東西。

“先生,請你自重。”那是一名女子的話語,聽上去年歲不大,不是純正的美國口音。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搞不清狀況嗎?”一位男士說道:“你答應陪我來參加聚會,難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不……”那女子似有些驚慌,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答應你,只是希望你能給他個機會。”

“機會?”那男人笑了,又道:“憑什麼?想讓我幫你男朋友,難道你不打算先付出點什麼?”

“你……”那女子拒絕道:“不,我不能,既然你不願意幫忙,我……我就先告辭了。”

“想走?”那男人終於露出了獠牙,道:“你這麼漂亮的東方姑娘,我還從來沒有品嚐過,要不,你甩了他,就跟着我吧。”

“放開我!”那女子驚呼道。

“你儘管叫,這裡沒有其他人,隔得太遠,他們聽不見,再說了,你真心希望看到你男朋友失去一切嗎?”

接下來的劇情,通常情況下都是女人半推半就地順從了,接着,淪爲男人的玩物,最後,慘遭拋棄。不過,劇情終歸是劇情,那些都是導演的安排,現實中,還是有點出入的,“啪”,那是響亮的耳光聲,“吱”,那是衣服的破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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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石怒不可遏,迅速衝了過去,見過不要臉的,還真沒遇到過這般無恥的人,大庭廣衆之下,竟要強行施暴,剛纔聽得真切,那女子和自己一樣,同樣來自東方,而那聲音,居然有着一絲熟悉的感覺……

“住手!”顧小石一聲大喝,月光下,一條海邊的長椅上,一位中年男性老外,抓着一位纖弱女子的雙手,那女子在掙扎,左肩上的衣料已被撕破。

那老外一愣,似乎真沒料到,四周居然有人;那女子趁這當口,掙脫出來,躲到顧小石身後,竟隱隱有些哭啼聲。

“你是什麼人?”那老外不愧久經沙場,瞬間便冷靜下來,張口喝問。

“我是聽見你那些齷齪言語的人,”顧小石露出一抹獰笑,道:“還真沒想到,居然有你這種人,佩服!”

“你……”那老外站起身來,指着顧小石,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管你是誰,你再唧唧歪歪,當心我揍扁你!”顧小石犯起了渾,面對魔族高手尚且不懼,何況對方只是一個普通的外國人,大不了有錢罷了。

“狗孃養的,”老外爆出了英語中的國罵,道:“我奉勸你,少管閒事,再說了,是她自願的,不信你問她。”

顧小石當然不信,轉過頭去,看向身後那女子,下一刻,卻再也無法將目光挪開,更是張大了嘴,說不出一個字來。月光下的那名女子,俏臉上掛着淚痕,卻是如此熟悉,好半天,顧小石吞吞吐吐道:“初晴……是你?”

趙初晴的表情瞬間僵硬了,雙眸一眨不眨地望着面前的男士,衣着和氣質,較之以前有着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那張臉,那張相識了十數年的臉卻容貌依舊,他還是他,他還是自己幼時的玩伴,少時的同窗,他是,顧小石!

那老外顯然十分吃驚,沒想到二人居然認識,這可不妙,要是傳了出去,無法解釋清楚,思來想去,還是自己的臉面更加重要,趁二人對望之際,輕手輕腳地潛入樹林,偷偷溜掉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顧小石問道。

這一開口,趙初晴似受了極大的委屈,淚水便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地滴落下來,伏在顧小石肩頭,哭得好不傷心。

顧小石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柔聲道:“別哭了,別哭了。”

好一會兒,趙初晴止住了哭泣,離開了顧小石的肩膀,看着他的臉龐,隨即,目光又挪到其身後,那裡站着一個女人,一個成熟而嫵媚,一個性感而撩人,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正是露娜。

“小石,你......你們……”趙初晴斷斷續續地說道。

顧小石有些尷尬,急忙道:“介紹一下,這是露娜老師,這是……”

“你好,趙小姐。”露娜招呼道,顧小石身邊的人,露娜都是瞭解的。

“您好,露娜……老師。”趙初晴迴應道,只是,那“老師”二字,卻讓她有些詫異。

沉默,沒人說話,有海風拂過。趙初晴一襲白色的輕紗長裙,款式有些保守,中領,潔白的脖子上一條珍珠項鍊,露出精巧的鎖骨;短袖,肩頭有些荷葉邊的裝飾,不過已被撕破了條口子;裙襬很長,幾已蓋住腳面,腳上一雙尖頭的女士涼鞋,整個人看上去素雅、婉約,彷彿一朵潔白的玉蘭花。

似乎感覺有些涼了,趙初晴雙臂合抱,剛纔發生的一幕,讓她有些羞憤,有些無措,更有些彷徨,看得出來,她在掙扎,掙扎着要不要逃離這種尷尬,她不想他看到自己如此落魄的模樣。

顧小石脫下外套,輕輕披在趙初晴身上,低聲道:“你沒事吧?”

趙初晴點點頭,沒有說話。

“趙小姐,”露娜開口道:“如果方便的話,能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嗎?”

“可是……”趙初晴猶豫了,她無法開口。

“沒有關係,你願意說就說,剛纔那個混蛋,我可以把他拎到你面前,讓他向你懺悔。”顧小石道。

“我……”趙初晴又哭了,有些委屈,有些無奈,斷斷續續地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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