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那人,身形矯健,步履輕快,來到近處,顧小石上下打量着他,中等身材,看上去已不年輕,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留着一頭黑色短髮,雙手各執一柄短劍,劍身略寬,劍尖較長,劍柄處有護手,像極了古羅馬時期軍官們使用的那種款式。
那人走了過來,將雙劍插回腰間劍鞘,目光逐一掃過顧小石等人,最後落在穆扎身上,道:“有意思,四個來自東方的年輕人,再加上一個黑人,這是什麼組合?”
顧小石心中驚詫,那人目光好不犀利,如一柄利劍般隨時可以刺穿自己,而他一身的氣勢如雷霆般震撼,生平只在學院執行部主管大衛·蓋文身上感受過,一種無力感正在心頭滋生,但見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這邊,等待着有人作答。
雖爲那人氣勢所迫,顧小石卻不想示弱,鼓起勇氣,道:“您又是誰?”不知不覺中,已經用上了敬語。
“大膽!”有人叫罵道:“竟敢對吉奧瓦尼先生不敬!”
那位叫吉奧瓦尼的中年人擺了擺手,道:“我再問一次,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顧小石心中盤算,此刻的局面,姑且不論人數上的巨大差距,單就眼前這位吉奧瓦尼,只怕是個極厲害的角色,打,多半是打不過的,思前想後,別無選擇,也只能以真話告之,當下開口道:“我們是奧古斯都學院的學生。”
“奧古斯都學院?”吉奧瓦尼聽到這個名稱之後,微微皺起眉頭,道:“證明給我看。”
“這……”顧小石道:“出門在外,沒帶學生證,這裡通訊失常,不然你可以打電話去問。”
“是學院派你們來這裡的?”吉奧瓦尼繼續問道。
“是的。”顧小石點頭答道。
“我不信,伊凡校長會讓你們幾個學生來這裡,難道你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吉奧瓦尼凝視着顧小石,目光匯聚在他的雙眼,似乎想看看,面前這個來自東方的年輕人,所說是真是假。
“是真的,我們都是奧古斯都學院的學生,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顧小石道。
“是嗎?你放心,我會讓你說真話的。”吉奧瓦尼的一隻手輕輕搭上劍柄,威懾道。
“等等,我能證明!”又是一聲大喝從遠處傳來,隱藏着的索大個終於站了出來,一路上,受到穆扎那“穆氏叢林法則”的啓迪,再結合自身的實戰經驗,索大個一直躲在那裡,暗中瞄準目標,如此龐大的身軀居然未被發現,此刻見場面有些緊迫,不得已,開口大喊。
那些獵魔人先是一驚,居然還有人潛伏在周圍,可恨,沒有發現,要是那人偷偷開槍,指不定還會死幾個。只見那人揹着一支大槍,好雄壯的身材,動作卻相當敏捷,片刻便奔至場中,道:“吉奧瓦尼先生,請聽我說。”言罷,索大個又對着人羣中的某位道:“安東尼,你不認識我了嗎?”
“索德伯格·巴赫,真的是你?”一人站了出來,叫道。
“當然是我,快,快跟吉奧瓦尼先生解釋一下,這幾位是我的學長和學姐!”索大個道。
“好。”那人快步上前,在吉奧瓦尼先生耳旁低語幾句。
“巴赫家族?”吉奧瓦尼打量了索大個一番,點頭道:“嗯,果然,好強壯的年輕人,好威猛的氣勢!”
索大個對他鞠了一躬,問候道:“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您,吉奧瓦尼先生,您好。”
“你也好,年輕的索德伯格·巴赫,你爺爺可好?”吉奧瓦尼道。
“能吃能喝,還能獵魔,一切都好,謝謝吉奧瓦尼先生。”索大個道。
“哈哈,不愧是巴赫族長。”吉奧瓦尼笑道:“就是說,這幾位都是奧古斯都學院的學生?”
“是的,請容我介紹一下。”索大個道:“這位是二年級的顧小石學長,三年級的梅少衝學長,四年級的藤原麗香學姐和二年級的姜一妙學姐,這位是我們的嚮導,安迪亞·庫瓦斯先生。”
索大個轉頭對顧小石等人說道:“這位長者就是大名鼎鼎的吉奧瓦尼先生,來自梅迪尼家族的A級獵魔人。”
顧小石暗吸一口氣,心道:“A級獵魔人……果然,那目光,那氣勢……”
出於對前輩高手的尊重,顧小石等人都鞠了一躬。
“這一位,是梅迪尼家族的當代繼承人,安東尼·梅迪尼。”索大個又道。
“你就是顧小石?”安東尼道:“抱歉,天色太暗,沒看清楚,終於見面了,顧小石先生,還有來自東方的梅先生。”
顧梅二人,皆是奧古斯都學院的A級學生,廣受各大家族關注,此刻一經索大個介紹,身份頓時明瞭。
“看來事情已經清楚了,”吉奧瓦尼對周圍衆人道:“撤出樹林,到那邊空地戒備,救治傷員,檢查裝備,原地休整,天亮後繼續出發。”
衆獵魔人聽令,陸續撤走,吉奧瓦尼又道:“我想,我們需要談談,認真談談,走吧,我們到那邊去。”
顧小石等人跟着吉奧瓦尼,一路來到林外空地,在那裡已有獵魔人四處戒備着,有人過來彙報道:“死亡兩人,重傷一人,輕傷兩人。”
吉奧瓦尼點點頭,道:“盡力救治。”
“是!”那人領命後離開。
來到山腳處,四下沒有其他人,吉奧瓦尼道:“你們之中,誰是領隊?”
顧小石道:“是我。”
“那好,顧小石同學,”吉奧瓦尼頓了頓,道:“能告訴我,你們來這裡的目的嗎?”
顧小石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說實話,對方的意圖還不太明確,萬一……
偷偷地瞄了梅少衝一眼,見他微微點頭,顧小石低聲道:“實不相瞞,我們是爲了魔族聖殿而來。”
“果然,”吉奧瓦尼道:“看來我們的目標相同,每個獵魔人都有秘密,我不會問你們是如何發現魔族聖殿就在此處的,當然也不會告訴你們家族的消息來源,我只有一個問題,或者可以稱之爲好奇,不知你是否願意回答?”
“吉奧瓦尼先生,您請講。”顧小石道。
“到現在爲止,一路上我方已有數名隊員喪生,我很奇怪,既然你們知道這裡,當然也應該明白這一趟的危險,那麼,我的問題是,”吉奧瓦尼緊盯着顧小石的雙眼,道:“伊凡校長爲什麼會讓你們來?”
“這……”顧小石想了想,道:“說句實話,我也不清楚爲什麼校長會派我們來,我只知道,我們都是自願的。”
“自願?”吉奧瓦尼顯然有點吃驚,道:“你們不怕死?”
“怕啊,”顧小石道:“怕也沒用啊,還是來了。”
“哈哈,”吉奧瓦尼大笑道:“佩服,你們東方有句古話,叫做‘自古英雄出少年’,看來我真是小覷你們了。”
“哪裡,哪裡,您過獎了。”顧小石陪笑道。
“不過,這位黑人先生看上去可不像是奧古斯都學院的學生吧?”吉奧瓦尼將目光轉向穆扎,問道。
“不,他不是學院的學生,他是我們請來的嚮導,他叫安迪亞·庫瓦斯。”顧小石答道。
“安迪亞·庫瓦斯……”吉奧瓦尼重複了一遍,道:“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
一旁的安東尼·梅迪尼開口道:“老師,或許換個名字您就知道了,庫瓦斯先生有個外號——‘草原上的鬣狗。’”
“是他?知道了,庫瓦斯先生,既然你是嚮導,那麼,我想請教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前進呢?”吉奧瓦尼道。
“不敢,既然吉奧瓦尼先生問起,我說說我的意見。”穆扎道:“進入這裡之前,我觀察過,這是一片位於山區裡的盆地,盆地之中覆蓋着大面積的森林,一共有五座獨立的山峰穿插其中,此刻我們正在第二座獨峰腳下。”
說着,穆扎朝一旁走出幾步,在那裡可以看到遠處,只聽他說道:“請看,那裡,最後一座獨峰和後面的山脈,相互之間靠得很近,周圍還有些樹林,如果魔族的聖殿真地存在,那麼我認爲,入口便在那裡,或者說,我們應該在那裡有所發現。”
吉奧瓦尼沉思片刻,道:“或許你是對的,那麼,最後一座獨峰便是我們前進的目標。只是,前後兩次襲擊,魔族已經清楚地掌握了我們的情況,繼續隱蔽潛行,毫無意義,與其從樹林裡繞行,不如正大光明地順着獨峰腳下走,一來可以縮短路程,二來,視野開闊,不易受到埋伏,庫瓦斯先生你覺得呢?”
“我同意您的看法。”穆扎點頭道。
“顧小石同學,”吉奧瓦尼看向顧小石,道:“你肩上的傷口,是在剛纔戰鬥中留下的?”
“是的。”顧小石答道。
“那麼,”吉奧瓦尼臉色變得有些凝重,問道:“你能告訴我,襲擊我們的究竟什麼樣的敵人?這很重要,非常重要,之前我曾詢問過活下來的人,兩次襲擊,喪命數人,居然無人知道,甚至連對手都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