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顧小石就來到那家店門口,淡季的生意很蕭條,整條街上沒有一家店開始營業,顧小石乾脆一屁股坐在路旁的階梯上,等待老闆的到來。
好一會兒,門開了,從裡面打開的,敢情店面和住宿是一體的,外面做生意,裡面吃飯睡覺,老闆見顧小石坐在門口,稍微一愣神,隨即便不再理會他。
顧小石豈能放過,趕忙站起身來,誠懇說道:“我知道您就是安迪亞·庫瓦斯先生,請您不要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老闆像是許久沒有說過話一樣,口音生硬,道:“這裡沒有安迪亞·庫瓦斯,如果你們想喝飲料,歡迎光臨。”
總算開了個好頭,至少,老闆說話了……
“庫瓦斯先生,請您聽我說,我們是奧古斯都學院的學生,我們……”顧小石準備解釋一番,卻被老闆凌厲的眼神打斷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誰是庫瓦斯,也不知道奧古斯都學院是什麼,請你們離開,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話雖這樣說,但老闆那一瞬間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顧小石一直盯着他,自然發現了,就在自己提到奧古斯都學院這幾個字的時候,老闆的獨眼之中明顯閃過一絲驚詫。
“我們不會妨礙您做生意的,只是想與您談談,希望得到您的幫助,之所以到這裡來找您,是伊凡校長推薦的。”對於軟硬不吃的人,顧小石也沒辦法,總不能將“三戳”架在他脖子上吧,所以,只好擡出校長大人來……
這一回,老闆彎着腰,背對着顧小石,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他的身體似乎微微一顫。沉默許久,老闆擡起頭來,對顧小石說道:“你們真地找錯人了,我最後再說一次,這裡沒有這個人!”
無奈,顧小石被請出了小店,他還真不敢得罪老闆,只得乖乖離開,臨走前扔下一句話:“我還會再來的。”
時間不等人,一整天就在焦急的等待中渡過,傍晚時分,顧小石等人匆匆吃過晚飯,駕車再次來到小店,不過這次沒有直接上門,而是遠遠望着。
最後一縷陽光終於消失,夜空中星斗滿天,除了海潮聲,四下一片寧靜。
有動靜了,老闆將小店前的燈光熄滅,關上店門,拎着幾罐啤酒,赤着雙足走到沙灘上,尋了個地方坐下,打開一罐啤酒,仰頭一飲而盡,又打開一罐,拿在手中,呆呆地望着遠處。
顧小石向隊友示意,自己過去看看,一路走到老闆身旁坐下。老闆似乎沒有反應,繼續眺望遠方,顧小石也不客氣,拿起一罐啤酒舉到身前,開口說道:“乾杯,敬該死的魔族。”
老闆看了顧小石一眼,居然和他碰了碰啤酒罐,二人擡頭猛灌,片刻,一飲而盡。
“你們找到這裡來,究竟有什麼事?”也許是夜色,也許是海浪,也許是酒精,也許是心境,老闆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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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您承認自己是安迪亞·庫瓦斯,‘草原上的鬣狗’,我就告訴你。”顧小石賣了個關子。
老闆猶豫片刻,道:“你說吧。”
顧小石大喜,趕忙道:“我們需要一位嚮導,一位有着豐富經驗的嚮導,特別是在廣闊的草原上和茂密的雨林裡,我們要去尋找一個地方。”
“繼續說,什麼地方?”老闆又道。
“阿古拉斯魔族聖殿!”顧小石全盤托出。
“你說什麼!?”老闆“唰”的一下站起身來,神情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我說,我們準備去尋找阿古拉斯魔族的聖殿!”顧小石重複了一次。
老闆那隻獨眼原本死灰一片,此刻卻像發光一般,在夜幕中閃爍着……
“阿古拉斯魔族聖殿,阿古拉斯魔族聖殿……”老闆重複了好幾遍,臉上的表情有夠豐富,一會兒癡狂,一會兒喜悅,一會兒失望,最後漸漸歸於平淡,開口道:“那不可能,沒人知道它在哪裡,千百年來,無數獵魔人都在尋找它,從未聽說過有人找到,哪怕只是蛛絲馬跡。”
“是的,我們也從沒聽說誰找到過,但是,”顧小石道:“這次不一樣,我們有理由相信,阿古拉斯魔族聖殿就在那個區域。”
“區域?哪裡?”老闆問道。
顧小石將大致位置對老闆說了,老闆聽後直搖頭,道:“你們說的地方,從來沒有發現過魔族活動的蹤跡,倒是納特龍湖的對面,曾經有過。”
“那是掩人耳目,請您相信,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但是,我們能確定的只是一個範圍,所以,我們需要您的幫助,希望您能帶領我們找到它。”顧小石解釋道。
“找到之後呢?魔族的聖殿,就憑你們幾個,難不成還想搗毀它?”老闆再次搖了搖頭,問道。
“我們確實有這個打算,但那是其次,首先必須確定它的具體位置。”顧小石道。
“你知道我的這隻眼睛是怎麼瞎掉的嗎?”老闆指了指黑眼罩,說道。
“受傷?”顧小石問道。
“不錯,被魔族奪去了一隻眼睛,還有我的父親,我的爺爺,他們全都命喪魔族之手。”老闆恨恨道。
果然,顧小石心道,藤原麗香的判斷沒有錯,這位安迪亞·庫瓦斯的確和魔族之間有着深仇大恨。
見顧小石不說話,老闆以爲他害怕了,道:“既然你說那裡是阿古拉斯魔族聖殿,想必你也清楚此行的危險,我看你們幾人都還年輕,沒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顧小石拉開一罐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口,道:“危險嗎?我知道,一定會有的,也許會死,也許不會。我怕死,因爲我還有親人和朋友,還有好多好多事沒做,對了,我還沒談過戀愛,我一直想找個女朋友。但是,我必須要去,有些事,總是應該有人去做的,我倒黴,這一次輪到了我。不管那裡是什麼,不管那裡有什麼,我總得去試一試,我想,試過之後,或許將來纔不會後悔。那邊車裡坐着我的幾名隊友,庫瓦斯先生,您知道嗎,他們都是自願參與本次行動的,他們都不怕,我爲什麼要怕?”顧小石一口乾完剩下的啤酒,使勁將拉罐一扔,也不知哪來的一股狠勁,猙獰道:“大不了賠上一條命,十八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
“你……叫我穆扎吧,”老闆猶豫了一下,道:“來自東方的年輕人,我很佩服你的勇氣,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不怕死和送死,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回事。”
“您說得對,”顧小石道:“我一直沒有自我介紹,我叫顧小石,來自東方神州,我是奧古斯都學院二年級的學生,我是一名A級學生!這一次我們一共五人,除我之外還有兩男兩女,兩位女同學都是B級學生,一名來自島國的藤原家族,一名來自神州的姜家;兩位男同學,一位也是B級,來自德意志的巴赫家族,另一位是A級,神州鬼谷門下唯一傳人。我想,就算打不過魔族,逃命的機會終歸還是有的,您說對嗎?”
奧古斯都學院是什麼,老闆當然知道,A級學生是什麼,老闆當然也知道,顧小石提到的姜家、藤原家、巴赫家和鬼谷派,就算老闆對東方獵魔界不太熟悉,但“聖輝議會”的十大之二,他同樣久聞其名,試問,整個獵魔界又有誰不知道呢?
赫赫有名的家族,年輕而勇敢的獵魔人,這一切深深地打動了老闆,打動了他那顆已經死寂的心。是啊,如此鮮活的生命,他們是獵魔界的未來,他們都敢以身犯險,自己呢?自己曾經也像他們一樣年輕過,也曾熱血澎湃過,只爲腳下這片摯愛的土地。是的,這是非洲大陸,荒涼而又生機勃勃的非洲大陸,自己生長的地方,祖祖輩輩都在守護它,用鮮血和生命去守護它,這樣的傳承,應該也必須延續下去,直到那一天,魔族消亡的那一天……
老闆沉默了許久,終於站起身來,緩緩道:“夜深了,我回去看看孩子,你們也回去吧。”
“您……?”顧小石語塞了,不知該說什麼好,事已至此,如果還是無法說動他,一切都是枉然,只好做罷。
“走吧,”老闆轉身朝小店走去,留下一句話:“明天一早,我們來商量具體計劃。”
顧小石興奮地跑回車裡,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姜一妙拉住他的衣衫,問道:“快說說,怎麼樣?”
“你看我這表情就什麼都知道了。”顧小石指着自己的臉,對三人說道:“他已經同意了。”
“好耶!”姜一妙歡呼道,梅少衝和藤原麗香也都輕輕點了點頭。
顧小石掏出通訊器,呼叫道:“老索,老索,聽到請回話……”
下一刻,通訊器裡傳來索大個的聲音:“聽到聽到,隊長請說。”
“老索,任務已經成功,你即刻準備吧!”
“Yes 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