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妙在笑,看着餐桌對面的顧小石笑,只因他的吃相頗具喜感,大口大口將肉排送進嘴裡,臉頰上鼓起老大一塊,不停地咀嚼着,偶爾還會說上幾句話,模樣着實令人捧腹。
顧小石的每頓飯都吃得很香,胃口很好,潛移默化地影響了身邊的幾位,和他一起進餐,姜一妙總是會多吃那麼一點點,僅僅是一點點而已……
“慢點,你看你那樣,不叫吃,叫吞,吃得太快,對腸胃不好。”姜一妙微笑着說道。
“嗯嗯,”顧小石叉起一塊烤豬肘送進嘴裡,嘟囔着說道:“我曉得,不過這德式烤豬肘子,真是很香,你要不要嚐嚐?”
“纔不要,那麼油膩,吃一塊不知會長多少!”姜一妙拒絕道。
“哦哦,明白了,女生都要保持身材,不過話說回來,老薑同學,你不用減肥了吧,你的身材已經很好了!”顧小石隨口說道。
姜一妙的俏臉上飛起一朵紅雲,隨即笑罵道:“去你的,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顧小石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全神貫注地對付着盤中的烤豬肘。該死的索大個,自打和他熟悉後,二人經常一同進餐,顧小石發現,自己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愛上了豬肘這玩意兒。學院餐廳裡的德式烤豬肘水平相當高,金黃色的,冒着油花,一刀切開,外酥裡嫩,甭提有多爽口!所以,他和索大個,一人滿滿一盤,坐在一起狼吞虎嚥。另一側的梅少衝,相比這兩個“吃貨”,則顯得優雅許多。梅少衝吃肉,但不多,葷素搭配很合理,主食通常會選擇米飯,偶爾也試試麪食,他吃得很慢,彷彿一口一口嚼碎了再吞嚥下去。或是跟隨師父多在南方走動,梅少衝喜歡喝湯,南方人煲湯是一絕,奧古斯都學院的餐廳同樣供應湯類,可惜,以西式爲主,東方的很少見,西方人不吃內臟,絕對找不到諸如豬肺湯、肥腸豆湯等等,大多是羅宋湯、奶油蘑菇湯之類。
“對,對,是狗嘴,就是狗嘴,表姐,你說得太好了!”一旁有人附和,當然是東方小小。
東方小小盯着顧小石,老半天,纔開口問道:“斯通,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回答呢?”
顧小石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這女人太過牙尖嘴利,任誰也無法從她口中佔到便宜。
東方小小根本就沒有給他拒絕的時間,直接說道:“你說人家索德伯格,那麼魁梧,那麼強壯,吃那麼多合情合理吧?你呢?就比猴子結實那麼一點點,爲什麼會吃這麼多啊?會不會有些浪費糧食呢?”
索大個聽了這話,擡起頭來看了一眼,知道不是說話的好時機,立馬埋下頭去,繼續開幹。姜一妙捂住了嘴,沒好意思笑出聲來;一旁的唐媛媛忍俊不禁,“噗嗤”一聲,若不是考慮到此刻正在大庭廣衆之下,定會笑得人仰馬翻。
顧小石早就習慣了東方小小的調侃,也不在意,笑着回答道:“是啊,我爲什麼會吃這麼多呢?我悄悄告訴你吧,我還在青春期,還在生長髮育,”說話間,叉起一根青菜,道:“看吧,就像它一樣,每天都在茁壯成長哦!”
“流氓!”東方小小罵道:“就知道你不是個好人,表姐,你看,這傢伙學壞了!”
“好了,你們別拌嘴了。”姜一妙笑道:“對了,小石頭,你決定了嗎?待會要不要去啊?”
顧小石一聽,頓時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猶豫一會兒,道:“我想了好久,還是決定去吧,如果不去,豈不是會得罪一大幫女生,都知道的,得罪女人的下場是很淒涼的,我還打算繼續在學院裡混下去呢!”
“去,當然要去,你不去,豈不無聊?雅蘭社創立以來,第一次邀請男生,絕對會是近期的熱點,斯通,你又要上學院論壇的頭條了哦!”東方小小不適時宜地打擊道。
“哎!”顧小石嘆了口氣,隨即切下一塊豬肘送進嘴裡,使勁嚼着。
“去看看也好,要一起去嗎?”姜一妙問道,她和東方小小同樣在受邀之列。
“還是算了,我自己去吧。”顧小石搖頭道。
“那行,我們吃好了,先回寢室準備一下,待會見哦。”姜一妙拿起餐巾紙,優雅地擦了擦。
“等等,那個……”顧小石突然開口道,但似乎又有點難爲情:“那個……那個……”
東方小小不耐煩了,說道:“有啥事快說啊,看你吞吞吐吐的,肯定不是好事!”
“那個……這個……”顧小石終於鼓起勇氣,道:“下個月的聖誕舞會,老薑,你可不可以做我的舞伴?”
“哇塞!”當事人還沒說話,身邊旁聽的倒是率先開口了,東方小小道:“你真帥!請問,這算不算是表白呢?”
顧小石瞪了她一眼,道:“你不知道嗎?我早就表白過了,你問問老薑,我已經是她的腦殘粉了!”
顧小石見姜一妙愣在原地不說話,又道:“老薑……同學……”
“你怎麼不早說!”姜一妙突然說道。
“啥?又說晚了?還有一個多月呢!哎!真倒黴!”顧小石唉聲嘆氣,去年臨近舞會纔開口,姜一妙已被洛蘭率先邀請了,這次提前了一個多月,又……慘不忍睹啊!
顧小石正暗地裡痛罵自己不爭氣,爲什麼不一開學就先說出口,姜一妙突然“噗嗤”一笑,只聽她說道:“看,被我騙到了吧,嘻嘻,小石頭真搞笑,我答應你了!”
這個彎兒,轉得可真急,顧小石愣了好半天,纔回過神來,知道自己被她戲弄了,不過卻很開心,站起身來,道:“是嗎?好,呵呵,謝謝,謝謝!”
“不過,”姜一妙話鋒一轉,道:“你要是跳得太爛,可別怪我‘腳下無情’哦!”說罷,揚起可愛的粉拳,對着顧小石揮了揮。
“當然,當然,明白,明白了!”顧小石點頭笑道。
寢室的洗手間裡,顧小石正在洗臉。
他思量再三,還是決定穿校服去。本來打算一身運動裝扮的,又怕不太合適,人家那兒是正式場合,酒會,知道不?電視裡演過,都穿晚禮服的,高雅活動,衣冠不整,謝絕入內!
外套就免了吧,顧小石一件白色牛津紡襯衫,扎進卡其色的休閒褲裡,腳上一雙皮鞋,沒穿襪子,全身上下,都是學院發的,還別說,鏡子裡的自己,人模人樣。
去早了無聊,去晚了尷尬,顧小石瞅準時間出門,直奔二號訓練館而去。
今天光棍節,11月11日,已到深秋,天氣開始慢慢冷起來。不過,一路上能看到好些參會的女生,身着漂亮的長裙,容光煥發,邁着輕盈的腳步,朝着相同的方向走去。
顧小石來到二號訓練館大門口,還差兩分鐘開始,時間剛剛好,東瞅瞅西望望,跟在三位女生身後,一起進了大門。今天的二號訓練館,顯然是被精心佈置過的,原本空曠的場地被隔出了一塊區域,四周擺着桌子,上面蓋着淡金色的檯布,桌面上放着許多透明的玻璃花瓶,插滿了白色的蘭花,素雅而溫馨,但卻不失格調。於入口對面正中間,臨時搭起了一張講臺,半米來高,上面放着一副落地話筒,講臺後面是一扇大大的幕布,上有“200 th Anniversary”字樣。
顧小石發現了一個“藏身”的好地方,大門旁邊,設置了一個吧檯,供應酒水飲料,那吧檯的一邊,是個死角,坐在那裡,能看到全場,卻又不易被人發現,趕緊,佔個座先!
陸陸續續又有些女生到場,一眼望去,怕是有數十名之多。顧小石有點怯場,沒辦法,除了他之外,全是女性啊,而且幾乎都是美女,個個身着優雅的禮服長裙,儀態萬千,或三三兩兩低聲交談,或捂住小嘴說着悄悄話,時而輕輕舉杯,時而盈盈一笑,看得自己眼花繚亂,身處萬紫千紅之中,顧小石沒來由得異常緊張,額頭汗水四溢。
走到吧檯前,一名侍應生正在忙活,居然是位男性,顧小石好似瞬間找到了一棵救命稻草,輕輕敲了敲檯面,低聲道:“兄弟,快,給我一杯可樂,冰鎮的,氣氛太怪異了,全是美女,還好有你,不然我都想閃人了!”
那侍應生瞟了顧小石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同學,對不起!第一,這裡沒有可樂,只供應紅酒、香檳和果汁,請問你需要哪種?第二,麻煩你看清楚些,我不是兄弟,我是女生好不好!”
顧小石大吃一驚,仔細看去,果不其然,那兄弟,不,那姐妹,留了個小男生的髮型,眉目清秀,能分辨出是名西方女性,穿着白襯衫,黑色馬甲,繫着領結,正站在吧檯裡,將一瓶好大的香檳酒,慢慢倒入高腳酒杯中。
“沒可樂?哦,我想想,除了酒類,還有什麼呢?”顧小石覺得有些尷尬,急忙岔開話題。
“有橙汁和純水,你要哪樣?”侍應生小妹答道,她也在盯着顧小石看,似乎想搞清楚這位哥們兒今天來此,究竟有什麼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