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霜天冷笑一聲,他到時候希望雙方矛盾衝突更大:“恐怕這懷柔的策略也是蕭然想出來的吧,就憑突厥與大唐多年的恩怨不可能自己提出來。”
“如今之計,也只能緊守長安。”任逍遙等人也是看出夏霜天嚴重不快。他們是爲天下蒼生在戰鬥,不是爲了他夏家王朝。若果改朝換代真的能夠不經歷血腥鎮壓,以目前的局勢來說,未嘗不是最好的辦法。
中原最繁華之地,江南餘杭。大街上已經是隨處可見逃難的災民,帶來了最新的戰局變化,也帶來了恐慌。突厥大軍沒有如預想的一般攻打長安,反而是繞過山南道,從河南道揮師南下,只留下六十萬大軍將長安四周通道團團圍困住。這一點再次出乎所有熱預料。
中午時間一大到,無數難民手持着破碗向着柳氏商行所在處奔去。響應武林義士號召,作爲江南四大商行之一的柳府,也是購置大量米糧賑濟災民。
“別擠,排好隊,每個人都有。”柳芳菲看着攢動的人羣道。所謂的災糧只是一碗稀粥,一個發黃的饅頭。最低限度的維持性命。
“哇…”一個被擠倒的小孩碗摔碎,坐在地上大哭着.柳芳菲忙叫下人將他抱了出來.從新給她拿了份食物:“別哭了,很快就會沒事的。”蕭然所作所爲也是傳到她耳中,飽受指責謾罵。任何與蕭然關係密切的人都會受到牽連,就連柳氏商行因爲柳芳菲與蕭然走的近也是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姐姐,府中又出大事了,快跟我回去看看吧。”柳鶯急急忙忙從遠處趕來。
柳芳菲皺眉道:“怎麼了?”
“一時片刻也說不清,反正你跟我回府就知道。”柳芳菲交代些許事宜同柳鶯一道座馬車趕回柳府。
“族中長老準備要撤你商行掌權的位置,罷免你。”
“爲什麼?”聽得這消息,柳芳菲依舊是鎮定道。
柳鶯道:“還不是蕭然投靠突厥人的事,你是不知道那些難民有多恨他。現在聽雨山莊已經是被圍困的水泄不通。你和蕭然又走得近,要不是咱們賑濟災民,恐怕也好不到哪兒去。現在要馬上和蕭然撇清關係。”
“那唐婉呢,不是已經有身孕了嗎。”柳芳菲道。
“我的好姐姐啊,到現在這個關頭,你還在想着別人。就算是出什麼事也該唐門的人管。別人躲都躲不及呢,你還往上湊。別去趟這趟渾水,到時候就更加解釋不清了。”
“難道婉兒還在聽雨山莊?蕭然都寫了休書她怎麼還不回唐門,現在這麼多人闖上去,不是要出大事嗎。不行,快改道!”
這一次柳鶯異常堅決:“不行,我不能看着姐姐往火坑裡跳,你必須按跟我回去。”
“停!”柳芳菲大聲喊道。車伕一拉馬繮,馬車行了數步停下。柳芳菲也不顧妹妹,推開車簾跑了出去。
“姐姐…姐姐…”柳鶯在後面喊道。眼看着她攔下另外一輛車向着聽雨山莊的路線而去。“哎…”嘆了口氣一咬牙跟了上去。
柳芳菲趕到時,聽雨山莊門前已經圍滿了鬧事之人,有難民也有義憤填膺之輩。將大門堵了個嚴嚴實實。幸好蕭然建造此山莊時就花費了許多銀兩,親自監工,機關暗器更是數不勝數。就算是遇到武林大派來攻打都不可能輕易攻進去,更別說是這些鬧事的民衆了。
“滾出來!滾出來!賣國叛賊人人得而誅之。”
“殺人償命!”
“不能讓叛國賊的雜種住在此處!”
“快收拾報復滾,投靠突厥人去吧!”
門外叫罵聲不絕,山莊中丫鬟下人也是走的乾乾淨淨,寧願不要工錢也不能讓人戳脊梁骨,在這裡做工都是恥辱。唐婉也不來攔他們,即便是蕭然寫了休書,依舊是固執的守着聽雨山莊。他要等蕭然回來,肚子裡的還在孩子要等着他。這一刻蕭然的良苦用心她終於是明白了,不是蕭然不喜歡他,是爲了不連累她不得不這樣做。這山莊就是他們的家,能躲到哪兒去?
除了唐婉,山莊中只剩下張玄以及魏小雨,五猿也是手持鋼棍護衛着唐婉。是蕭然救了張玄的性命,有教會了他一身武藝。無論外人如何評判,蕭然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天地良心,他怎麼能看着師母獨自忍受煎熬。魏小余那是從夏霜天陰謀中僥倖逃生。蕭然帶領的千人舊部大多已盡離世,現在蕭然幫着突厥人對付夏霜天,就是在替這些死去的弟兄報仇,他當然是感激不已。
“師孃,喝點溫水。”張玄遞過一杯水道。在蕭然的教導下他也開始學習醫術,對一些孕婦禁忌都十分清楚,時刻提醒着師孃。
唐婉道:“外面還在吵鬧嗎?”
“有魏大哥和金氏五兄弟看着,出不了事。師孃安心養胎,這些人目光短淺。除了鬧事還會別的什麼嗎?不管他們,要吵就讓他們吵好了。”
唐婉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你師傅也太魯莽了,至少該跟我商量一下。”
張玄道:“師傅這不是怕師孃擔心嘛,雖然不知道師傅爲什麼幫突厥人,但肯定有他的道理。”
唐婉笑道:“沒枉費你師傅這麼疼你,儘量不要出去生事。”
“師孃放心,這我清楚。不會添麻煩的。”張玄正說着,門外傳來打罵聲以及幾聲怒吼。聽得這聲音張玄頓時門口一變。這是五猿的吼聲,包含怒氣。雙方該不是打起來了吧。
“師孃你先別出來,我去看看發生何事了。”
門外大隊人圍在一起。
“快看,是柳氏商行的柳芳菲!”
“那不是蕭然的情人嗎,現在還敢到聽雨山莊來,她們肯定是一夥的,不能放過她。”
柳芳菲剛一露面,就遭到衆人圍住,一些心懷不軌之人也準備趁機下手。魏小余聽見門外聲音不對,站在高處觀看着,立即認出來柳芳菲。怕她受什麼傷害不好向蕭然交差。顧不得什麼肢體衝突,猛然衝數丈高的圍牆上躍下。推開衆人,在五猿的掩護下將她護送入山莊中。
“柳小姐,你在過來幹什麼。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就難了。”
“我是來陪婉兒姐姐的,畢竟山莊裡就她一個女子,許多事情你們都不方便。”
“難道你不準備走了?這不是給自己身上潑髒水嗎?”魏小余道。柳芳菲此舉大師出人意料。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他們喜歡就怎樣好了,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既然婉兒姐姐都不怕,我怕什麼。”
“姐姐,姐姐……”看着柳芳菲被魏小余護送進山莊了,柳鶯大聲喚道。
柳芳菲聽的妹妹的聲音也是皺了皺眉,轉身道:“魏公子,勞煩你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告訴我妹妹,讓他不要擔心。商行掌權人的位置,如族中有更好的人選就隨他們去好了。”
魏小余道:“這只是舉手之勞,柳小姐裡面請吧。”
柳芳菲來過山莊多次,根本不用人帶領。未走多遠就與出來查看的張玄碰到了一起。張玄喜道:“我還以爲出什麼大事了,原來是柳小姐來了,快請進。師孃可算是找到個能說知心話的人了。”
柳芳菲道:“沒想到沒走多久就出了這麼大的事,婉兒姐姐一個人肯定也不好過。準備在這裡住些日子,該不會不歡迎吧。”
“哪能啊,柳小姐請。”張玄道。他最敬佩師傅蕭然的不是武功有多高強,也不是獲得多少人的敬重。而是爲人處世準則和獨特的人格魅力,就算是在如今的情況下都還有人惦記着他的安危。
突厥大軍佔據關內道,河東道後沒有直接進攻長安。繞道而下,在河南道搜刮夠足夠的軍餉糧草之後同時從三個方位開始向長安發動最後的攻勢。此刻的蕭然,已成爲突厥大軍中重要一員,不僅洛陽城一戰,其餘攻城戰中都表現的極爲搶眼。只待蕭然強行將城牆破開一道口子,率領大軍向裡面衝殺便足夠了。大夏士兵失去最大的依仗——城牆,自然是不可能與突厥大軍相抗衡。
突厥可汗也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不愧是一代梟雄,掌控的權利越來越大。因爲突厥可汗知道,只有給蕭然足夠地權力與自由,才能最大限度發揮出他的能力。蕭然本就對中原的地形瞭若指掌,又有金雕負責大軍偵查,就算是對方想要伏擊都很難做到。奇招迭出,勢如破竹地佔領了數個州縣。十大將領中就屬薛翎所在的這一對戰功最爲卓著。
潼關是從洛陽通往長安的必經之地。拿下這座最重要的城池直抵長安,也就意味着大夏政權的淪陷。只要夏霜天這股最大的軍力一敗,其餘藩王割據勢力也堅持不了太久。許多藩王一方面希望出兵幫助夏霜天擊退突厥人,另一方面又顧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不敢出兵。
怎麼看都是突厥大軍贏面較大,就算突厥人分出一股人馬都夠自己受的了。鑑於諸多被攻陷的安撫政策,大不了到時候開城投降將封地拱手相讓,還能保全榮華富貴。正是各路藩王這種兩不相幫的意志動搖下,使得夏霜天無兵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