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慕容公子想不遵守諾言嗎?”番僧道。
“如果是公平比武輸了心服口服,這擂臺根本是你們設下的圈套,藉助外力佈置陣法,又以幻術惑人。已經先違約,也好意思要這神兵!”慕容雲風毫不客氣道。
夏若煙站在閣樓上,望向蕭然滿是狐疑,此人給她好熟悉的感覺,印象中並沒有這麼一號人啊。“宇文公子,你有幾成把握?”
宇文慕皺眉搖了搖頭,他也沒有看破對方的幻術,下場不會比慕容雲風好到哪兒去。眼看窮奇石在發僧手中,心有不甘啊。何況先前還在美人誇下海口,顏面全無。
番僧大笑道:“輸了就是輸了!中原無人,竟不守規矩,不覺得臉上害臊嗎。也罷,今日收擂,窮奇石你們永遠別想要回來,哈哈……”語氣張狂之極,衆人心中雖然憤怒,卻無一人自負有把握能取勝。
“狂妄自大,誰說中原無人!”蕭然暴喝一聲,緩緩從人羣中走出。血色披風下着緊身黑色勁裝,身材修長,銀髮隨風飛揚,劍眉斜飛,眉目如畫,一時間震驚四座。在五猿的尾隨下,氣勢無雙。
在慕容雲風輸了的情況下還敢站出來,難道他自認爲比慕容雲風無公害高嗎?衆人尋聲望去,發現竟然是剛纔出聲道破這番僧幻境之人。既然他能看破,說不定真的有辦法取勝。現在,哪怕是一點希望他們也不願意放棄。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聽雨閣蕭默!”
丹增旺傑與蕭然對視,各不相讓。他認出來剛纔就是這目光在窺伺他。
“你以爲能僥倖看破,就能取勝嗎,也想的太簡單了。我施展出來的不到四分之一功力。”
“是嗎,能不能取勝,那要比試過才知道!”面對番僧咄咄相逼,蕭然絲毫不懼。引得一片叫好。
在他印象中,中原並沒有這麼一號人物,就算是後天巔峰高手也絕不可能什麼信息都沒有。但他本身是先天境界高手,又身兼多門西域絕學,絲毫不把蕭然看在眼裡。要借這個機會狠狠打擊對方信心,有機會的話也不介意動手擊殺!
“你用什麼做賭注,小打小鬧可沒工夫陪你。”
“這麼說你是怕了?”蕭然譏諷道。
“你……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輩,不知道你的武功是否一樣出衆。今天要好好教訓你一番。”激怒之下,這番僧一心想着等會兒如何羞辱蕭然。對方憑什麼如此託大,就算是吐蕃國王見了他都要以禮相待。
慕容雲風將手中神兵遞給蕭然道:“蕭兄,小心!”雖然互相併不認識,但是蕭然先前的一番好意看得出不是邪魔歪道。
蕭然揮手止住道:“不必了,這神兵我用不上,自有辦法治他。”
在衆人吶喊助威聲中,蕭然一躍而上。身後五猿取出揹負粗棍,緊跟而至。番僧不削道:“難道你以爲憑藉人多就能破陣?真是異想天開。”
“此乃作戰所用之傀儡,如果你覺得有失公平,大可叫五名後天大成境界的喇嘛上來,免得說蕭某佔你便宜。”
“沒這個必要,我一人足以,讓你知道什麼叫佛法光大,度化你這冥頑不靈之人。”
蕭然也不廢話,十指腰間一引,二百四十三根各式長針在真氣附着下連成數道丈許長“絲線”。一端連接在蕭然十指中,另一端分別連在五猿後背上,手指一動金毛猿就做出各種武功招式,活像一個耍木偶的。
“傀儡秘術,以人身做傀儡,果然是有點門道。接招吧!”番僧向前一步踏入擂臺,像是進了一座看不見的門,擂臺之上全無蹤影。
蕭然十指連動,五猿將其緊緊圍在中間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到人影。五猿個個都是身高兩米開外,力大無比。在蕭然操縱下掄起鋼棍向着番僧落腳處砸去。只聽得咣噹之聲大作,真個擂臺不到一刻鐘就拆了個稀巴爛,就算是佈置有什麼陣法也該破了吧。五猿中每次只有三隻負責進攻,另外兩隻在蕭然身旁保護。彼此間輪流交替,威勢驚人。
蕭然雙眸藍瑩瑩一片,向着場中望去。由於目光有死角,如果跟不上對方移動的速度,依舊是要吃不小的虧。蕭然警惕着,五識不斷向四周擴張依舊是沒有發現對方蹤跡。直到一股殺意從身後傳來,手指連動,金達金武手中鋼棍向身後砸去,才現出對方衣角出來。番僧袖袍似蛇一般,纏着鋼棍而上,重重擊在兩猿胸前。
“叮叮”兩聲輕響,兩猿退後兩步,衣衫破爛處露出烏黑的盔甲來。如果不是在鑄劍山莊定製的盔甲完工,蕭然也不敢上來現醜,只怕這一下就足以重傷。先天高手一擊豈是隨意可以阻攔下來的。
只見眼前幾道火光閃過,整個擂臺景色大變,明明是大白天,竟然一副黃沙漫漫的樣子。好像身處沙漠之中,一眼望不到盡頭。身上不斷滲出汗水來,好厲害,自己還是小看了他,先天高手的意識竟然察覺不出他藏身何處。
蕭然思索着自己是不是應該先出手打破僵局,這麼耗下去對自己不利。忽然,意識查探的觸角像是觸碰到了什麼,被彈了回來,正好是在身後兩丈遠的一個角落。發現了!蕭然心中一喜按捺住殺機,準備給予雷霆一擊。五猿同時握緊手中鋼棍,身形錯開,成包圍之勢舉棍向着預測的落點砸去。
“砰”亂石四濺,空空如也。不可能,明明是在那兒的。
“小子,你中計了!”
“轟”的一聲,蕭然頭顱恍遭重擊,眼前出現一座數丈高的怒火明王法相,三面四臂,上二手做拳狀,下右手扶腹,胸前一首塞於口中,嘴咬其指。明王目瞪如鈴,獠牙上立,怒發上衝作火焰狀,大有怒不可遏之勢。從明王額部發出一道金光,射向蕭然眼中。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罪孽深重,還不放下屠刀更待何時!”
無數禪音佛唱、暮鼓晨鐘之聲在耳邊響起,彷彿已盡置身千年古剎之中。像是溪流汩汩,自頭頂而下不斷清洗着身體。像是母親最深情的呼喚,漸漸瓦解着蕭然的鬥志、不堪回首的一幕幕浮現眼前,根本容不得他不想。
爆炸前,與蘇雨潔分別最後一眼。
皇宮中,夏若煙身着紅嫁衣爲救李炎,手持利劍一劍穿胸的場景。
金蟾島,一掌將唐婉打成重傷的場面。
囚龍山上,被範千里挑斷手筋腳筋的場景。楊凡薛翎浴血奮戰的畫面,一幕幕,一張張面孔記憶猶新。
………
原來一個人的記憶可以承受如此多的傷痛,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繁星點點的深夜,黑衣人夜闖夏府,搶奪七星石,自己面對強敵的無可奈何。種種場面交織,蕭然猛然抱頭痛呼出聲:“啊~”
衆人只見擂臺上,番僧顯身而出,站在蕭然身前丈許處,雙手不斷變換着各種手印。蕭然雙手抱頭,表情痛苦。夏若煙身軀突然一顫,這聲音爲什麼那麼熟悉,有些東西終歸是無法隱藏的。
“衆生皆有罪,皈依吧,懺悔吧,向佛祖坦白你所犯下的罪過,求得內心安詳。”禪唱像是一股無形的氣罩在蕭然身邊形成一道枷鎖,動彈不得。屈服着他下跪低頭。雖然蕭然並不相信神鬼之說,但是此刻卻比一個出家多年的和尚更加虔誠。雙膝微曲,就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