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漢子後頭望了一眼早已疲憊不堪的衆士兵,大聲道:“過了函谷關就離長安不遠了,弟兄們再堅持會兒。”
頭頂烈陽正盛,雖不是七八月份炎熱,去也讓人打不起勁兒來,汗珠直落、隊伍向前走了不到半里路是道峽谷,兩側皆是陡巖。僅容兩輛馬車並行而過、隊伍排成長蛇,突然領頭的漢子發現異狀,擡手道“停!”
前排的士兵不禁伸頭張望:“前方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啊。”
唯一搶眼的便是幾條荊棘散亂的擺放着,領頭的漢子眉頭緊鎖,大聲道:“是哪位江湖上的朋友,在下所領並非軍餉,請讓出條道來。”
這漢子也在江湖上混過幾年,一看到攔路的荊棘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往往鏢局的鏢師都會在貨物上插着驃騎,或是由趟子手在前大誦鏢局中高手也名諱,嚇退土匪。實在打不過則將鏢棋收起來,車軲轆打油,用布包上馬蹄悄悄走過去,也就是俗稱的“偷鏢”。而綠林大盜只需在到路口放着荊棘示意即可。
“看來對方是把自己當做押運軍餉的官兵了。”領頭漢子苦笑不已,佔山爲王的土匪哪個不是練家子,在江湖上小有名氣。這峽谷並不寬敞,人多根本起不了作用,說不定反而是累贅。你呢個不交手儘量禮讓些就是了。畢竟自己不是來剿匪的,損失人手妨礙皇城校檢就丟人了。
在領頭的漢子“拜山頭”之後,竟真的從懸崖峭壁兩側躍下四個灰衣人,而兩側則是上百名手持刀劍的小嘍囉,大聲吆喝着什麼。四人皆是手持長劍,容貌更是驚人的相似,唯一不同之處就是劍穗的顏色,從左至右分別是紅白藍黑四色。
手持紅色劍穗的男子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每個士兵五兩銀子,或是將馬車上的財務留下。”
年輕男子語氣冰冷,眉宇間充滿殺氣,比這久經沙場的將領還要盛。零頭的將領私下掃視,隱約可見藏在巖壁兩側的巨石,一旦滾下來,擁擠處根本沒辦法閃躲,道:“四位是哪條道上的,何某昔日在嶺南地界也混過些日子,蒙道上兄弟賞臉,綽號‘穿雲手’,不着能否行個方便,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絕不推脫。”
白色劍穗的男子道:“穿雲手何衝?倒是聽過。既然是道上兄弟要打商量當然可以,先交一千兩白銀,在隨我們上山請大寨主定奪。”
“將軍不可中他們奸計啊。”身旁一副官道。
何衝皺了皺眉,用傳音入密的功夫道:“如今也沒其他辦法,若我一盞茶時間還不回來就讓帶手下弟兄退出山谷,向函谷關求援。”何衝自認武功不弱,真動起手來逃命還是不成問題的。說完下馬隨四人前去。
終南山地形險阻,道路崎嶇。大谷有五,小谷過百,連綿數百里。好在有神鳥大鵬相助,登頂倒不是難事。從高空俯瞰腳底的景色,秀麗無比。蕭然令小白在一處叫做“七星巖”的景觀上停下。山中偶有道觀,想必是些隱修的倒是居住。
蕭然道:“相傳當年老子身披五彩雲衣,騎青牛而至。西遊入秦經過此地曾在七星巖爲楚康王講授《道德經》五千言後飄然遠去,不知今日是否有幸遇上幾位隱居的高人。”
夏若煙笑道:“若那些道士見到我們從天而降,不知道會不會把我們當做仙人,哪還敢講經。不過終南山倒是個修身養心的好地方,難道蕭哥哥喜歡過隱居的日子?”
蕭然微微搖頭道:“小隱隱於山,但隱隱於世。真正看破紅塵的人又何須藉助外物來安心。”
“那蕭哥哥看透了嗎?說的話總是晦澀難懂。”
兩人順着小道向七星巖下走去,蕭然緩緩答道:“看不透也不願去看透,一旦看透就會少了許多樂趣。學佛學道都注重修心,沒有七情六慾又怎稱之爲人。”
兩人未走多久,山下迎面而來一位身着道袍的白鬚老者,慈眉善目,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見到兩人向是有些錯愕,隨即笑道:“兩位可是隱居鍾南山的道友。老夫在七星巖下數十年,竟然素未謀面?”
也怪不得這老者驚訝,山路難行,而且從官道至此處有遠。而蕭然和夏若煙兩人面無汗漬,腳底無半分泥土,年齡又不大、怎麼看都不是遠道而來的客人。難道真有山精要怪一說?夏若煙已經捂着嘴發笑了。
蕭然鎮定自若道:“道長誤會了,我們是慕名而來。”
老道半信半疑道:“相遇即是有緣,貧道住處不遠,兩位要是不嫌棄想到寒舍小憩片刻再趕路吧。”
山中難得有生人造訪,老道格外熱情。蕭然拱手謝道:“有勞了。”
道觀並不大,選址確極好。位於兩/峰之間的一處淺谷中,屋前有小溪流淌,幾畝菜地剛剛發出綠芽。導管佔地幾畝,十分簡陋。居之在這個景色宜人的山谷中就是種享受。有何須那些外物來破壞雅緻。
老道從房中拿了套茶具出來,小心翼翼的用木勺挑出些打卷兒的茶葉出來。焚香、溫茶、暖壺等一步步都極講究。“三揚三抑”的手法中衝了三杯茶。僅一杯茶就用去一柱香的時間,杯中熱水如春波盪漾,在熱水的浸泡下,茶葉慢慢舒展開來,尖尖的葉芽兒如槍,展開的葉片如旗。好像生命的精靈在舞蹈。
俗話說:“泡茶可修身養心,品茶如品人生。焚香除妄念,冰水去凡塵……春波卷旗槍,慧心悟茶道。”這老道的茶藝連蕭然也自愧不如。在他擡手之際,蕭然不經意間發現其手腕處有一道明顯的劍傷,從傷口看來似乎是近幾日和人交手所致,難得老道還有這份閒情雅緻。
“兩位請用茶。”老道一擺手道。
夏若煙端起淺抿一口,道:“好茶,茶香清幽淡雅,有一股難言的春香,充滿新生的氣息。”
老道哈哈笑了兩聲道:“道友也算是刺中高手了,此茶葉是貧道與溪澗中的一顆千年古茶樹上採摘,比之西湖龍井毫不遜色。”說着頗有幾分自得之意。便在此時,門外響起幾聲怪笑,隨即傳來雄雞報曉的打鳴聲。正午時分怎會有雄雞報曉的聲音?
老道的笑容瞬間僵住:“兩位道友快走吧,否則要連累你們了。到觀中有一道後門,從那順道通向谷外,他絕不會發現的。”
蕭然不解道:“難道來的是個殺人如麻的大某頭,蕭某倒想會一會。”
老道嘆了口氣道:“這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兩位好自爲之。”說着在不顧兩人,取了把佛塵向外掠去。明知不是生命好事,好奇心依舊戰勝理智,蕭然思索片刻緊跟而上。
道館門前的一處空地上,一個身着五彩衣衫的老者手持着短出頭般的兵器裡在場中。身後不遠處時代頭戴面具的精瘦漢子。同樣打扮詭異。看起來活像一大一小兩隻公雞。老道望了一眼前方二人,道:“我早說過東西心已毀,你還來做什麼。”
段普道:“修想騙老夫,你會捨得燒燬它?年在同門一場,早些將東西交出來老夫轉身就走。別指望重陽宮的倒是回來幫忙,他這幾日閉關是出不來的。”“這麼多年你還對着邪術念念不忘,看來師傅確實說對了。要打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