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條異蛇,從七個方向游來,俱是異種。
從正面游來之蛇,全身火紅,蛇頭如雄雞般生有火紅的雞冠,長五尺有餘。
從左前方游來之蛇,身如墨晶,體側各有一狹白帶,蛇首有一菱形白斑,生四足如蜥蜴,長達七尺。
從右前方游來之蛇,全身作金黃色,閃閃發光,體側各有一條黑線,吻端生有兩根金色的近似鯉須之物。
左邊游來之蛇,翠青而細如竹竿,長有一丈有奇。右邊之蛇,乃是一條大白蛇,上有八形黑環帶,蛇粗如鬆,有一丈三、四尺之長!
獨孤展鵬轉過身去,見背後也有兩條蛇游來,一條古銅而來,在空中尾一調,飛回來處。
謝笑一聲怒叱,兩把飛刀貫以內家真力,隨兩掌擊出後又飛出,電射血冠火蛇與鐵爪龍,身子隨後飛撲向一丈青,雙手以“大鷹爪手”擒向一丈青的七寸。
獨孤展鵬見金蛇未爲飛石所傷,知謝笑所言無虛,這蛇果真身堅如鐵!他逼退尺龍後,以“嵩陽鐵指功”連點金蛇三指,同時施展紫衫鏢王紫相伯的神腿術:“魁星踢鬥”
“踏罡步鬥”,踢、踩錢龍與大白帶的七寸。
金蛇雖靈異非常,異鱗如鐵,它避開了獨孤展鵬第一指、第二指,沒能避開第三指“嵩陽鐵指功”,而這一指鐵指功乃是獨孤展鵬以十成真力全力施爲的一指,有穿石洞金之威,便是練到第十二重境界的“金鐘罩” “鐵布衫”
之類橫練功夫的武林高手也禁不住要受重傷,何況金蛇僅仗着天生的皮粗肉厚、鱗片堅硬?這一指點在金蛇蛇體上,頓時鱗翻肉綻,洞穿蛇腹,蛇血急濺而出!
金蛇猛地躍起六尺多高,張牙鼓腮,暴怒激痛萬丈!又“轟”地落下來,將塵土打得撲人眼目!隨後自知不對,轉身急遊而逃,欲保全其命!
獨孤展鵬一擊得手,精神大振,身如灰鶴飛掠過去,又點出一指,射向金蛇七寸處。金蛇被點個正着,頓時身子一抖,萎蔫下來。獨孤展鵬又補上兩指,點金蛇雙目,金蛇七寸處血洞洞然,同時雙目被點穿,已是必死無疑了!
獨孤展鵬不由心頭一寬。
正在此時,背後忽有勁風襲體,獨孤展鵬急施“一鶴沖天”,讓過身後勁風,低頭看時,正是錢龍與大白帶兩蛇!
獨孤展鵬在空中身子一旋,頭下腳上,對準錢龍七寸,無聲無息推出一掌!
錢龍一撲脫空,停止遊動,昂起三角形蛇頭,蛇目閃閃,閃電般伸縮着黑色的叉形信子,正尋找着動靜,忽然“轟”地一聲風雷聲起,風雷聲中錢龍七寸處突爆裂開!
錢龍尾巴疾掃,把一旁的大白帶掃得打了個滾,未待尾巴回掃過來,蛇首嗒然垂下,仆地僵伸!
峨嵋絕學無相功貫注的內家掌力,果然非同小可!
這時謝笑以“金剪指”功,將一丈青的蛇頭與蛇身一剪兩段,大笑一聲,拋了出去!
獨孤展鵬一瞥之下,見血冠火蛇與鐵爪龍俱被謝笑的小金飛刀射中七寸處,雙雙斃命了!
這時只聽吹竹之聲轉爲激忿,又轉爲淒厲!
隨吹竹聲越來越近,餘下的尺龍與大白帶蛇俱生顫慄之態。
謝笑將飛出的小金刀一柄柄全收回,盤腿席地而坐,從背後綠鯊皮刀鞘中抽出一直不曾出鞘過的金刀,橫在膝上,滿是戒意:
“展鵬,那魔頭就要現身了!估計蛇王也要出動了!一切不變,按計行事,我對付那魔頭,你對付蛇王!”
獨孤展鵬點點頭,全神貫注注視着周圍動靜。
這時只聽吹竹之聲一停,一人冷冷道:
“好一個刀王!竟能毀了本座的彩龍陣!”
隨說話聲,一個青袍持笛的中年人,出現在面前。
中年人面如淡金,左肩棲着一隻羽翎鐵黑略發紫褐光的金瞳巨雕。
中年人右手託着一條巨蛇昂起的頭,那蛇三角形的蛇頭高昂,信子伸縮,發出絲絲之聲,呼氣所及,青草綠樹,頓時葉焦枝枯,顯然極毒!
獨孤展鵬看了一會來人,不由發出“噫”的一聲。
中年人微微一笑:
“這位朋友是新來的吧?謝老兒,有人作伴,可喜可賀呵!”
話一停又道——
“這位新到朋友大概驚奇於本座臉色之變吧?本座五毒神功練至第七重境界便是這五色循環變化。你看本座是黃臉好,還是白臉、綠臉、灰臉、藍臉爲好?”
獨孤展鵬淡淡一笑道:
“你各色臉都會,就是不會紅臉!還是不要臉最好!”
中年人不以爲杵,笑容依舊:
“這位朋友說得對極了!不錯,擎雕毒神黎天刀本就是不要臉的人!否則,也不會爲了學御雕馭蛇大法,而把未婚妻讓給教主了!”
謝笑聞言,目中寒芒一閃:
“綵衣仙子高紅苗是你的未婚妻?”
黎天刀:
“我們沒進行過婚儀不假,但高紅苗這浪蹄子早是我胯下之馬,她那浪勁才足呢!只有那老不死還以爲她是黃花處子,可以採練元陰,有助他修煉陰陽大法力!”
謝笑冷聲道:
“高紅苗附逆‘明月教’,被我們所殺,你不恨麼?”
黎天刀淡淡一笑:
“我恨什麼?我如恨,也不把這浪蹄子送給教主了!女人是男人的衣服,要穿就穿,要脫就脫。衣服送人了,自己可以添更多、更漂亮的新衣服,又何必爲失去一件舊衣服、破衣服斤斤計較?”說到此,頓了一下,“倒是那老不死,大概五十年清修,積下**太旺,一旦得了這騷蹄子,樂不可支。當年高紅苗乘他坐關時逃走,把他氣得暴跳如雷。聞說高紅苗被獨孤大俠與你謝刀王所殺,更是咬牙切齒,要爲她報仇!”
謝笑道:“那五毒教主既然要爲高紅苗報仇,爲何遲遲不發動?”
黎天刀道:
“因爲老不死好不容易煉成的金蠶蠱種和五毒教鎮教之寶五仙鼎被高紅苗帶走了。高紅苗偷學會了教主的天魔六神通,並在最後一次與教主交歡中,下了最損真力、最不易解除的竈娘蟲蠱。老不死爲了解除中蠱的禁制,花了十年時間修煉上天入地天罡地煞大獨孤周天功法。然後又閉關修煉邪門武功中最精深的武功之一:八荒獨尊功。等他練成八荒獨尊功,高紅苗早死了。獨孤大俠神功蓋世,俠名赫赫,威鎮天下。他顧忌獨孤大俠神功,不敢妄動,雖存覬覦之心,但只是暗中結交邪派高手,以壯陣勢,欲求能一舉成功!這樣又過了幾年,他得到了邪派中最有勢力的魔教長老的支持,遂欲北入中原,與獨孤大俠一決雌雄。誰料就在這時,獨孤大俠已被人暗害了。”
謝笑道:
“那你爲何又入中原來了?而且顯已與一個大幫會合夥了!難道你們教主不記恨我與梅花道長麼?”
黎天刀道:
“在教主眼中,獨孤大俠是第一大敵!這不僅因爲獨孤大俠功力高,還因爲獨孤大俠是中原武林的主柱。你謝刀王雖也厲害,但江南武林,是魔教勢力範圍,不是我們五毒教問鼎之地。”
黎天刀說到此,笑了一笑:
“何況,你謝刀王早就‘失蹤’了!梅花道人行蹤不定,武當派的老雜毛,人多勢衆,也不太好動!至於在下入中原來,這也是我們教主的主意,他靜極思動,想到中原武林來當霸主。同時也正好有人聘他出山。那是個大幫會大門派,正做一件大事業,允以事成之後,讓教主做元朝的八思巴和長春真人這樣的國師,光大五毒教!因此,我們五毒教的三大護法,先由在下與二護法呂師姐進入中原,便宜行事。教主與大護法莫師道莫師兄,正集中教內力量,征討極樂峒峒主司馬合歡,如得到極樂峒併入我教,教主將率五毒教與極樂峒的人衆,同入中原來!也許是這老不死又看中極樂峒那幫嬌娘們了吧?其實,到中原來,北國胭脂,南地粉黛,真是何處不銷魂呵!”
謝笑皺了一下眉:
“我在這舞陽洞,被困十八年,而你纔來了五、六年時間,這以前的蛇陣,不是你所驅使,又是誰呢?”
擎雕毒神道:“武夷山的豢龍客!他在這裡守了十三年,後來改由我守的。因爲豢龍客的馭蛇之法比不過我,他被換走了!”
謝笑望了一下獨孤展鵬,又問道:“那麼黎大護法可知邀你們教主出山的那個大門派是什麼門派?這門派派何人來遊說教主的?有沒提起獨孤大俠什麼的?”
黎天刀陰陰一笑:“謝大俠,你又何必多問?難道還想出這嵖岈山麼?你號稱刀王,現在雙腿從膝蓋以下全沒了,想一刀縱橫也不可能了!剛纔看你出手,連我手下之蛇也殺不死,還得幾次三番出手,又哪能得手?倒是這位新到的朋友,武技不賴!”
“——這位新朋友,大概是我下山找嬌娘樂子去,才混進來的吧?你兩次闖我蛇陣,若不是謝刀王救援,連命也保不住,憑你那兩下子,要想闖我蛇陣也還不夠些!不過從你剛纔的身手看,你的武功長進了不少,難道你就是我今天接到飛鴿傳書,要我查找的獨孤世尊的公子獨孤展鵬?你從山上摔下來,沒摔死?”
黎天刀說到這裡,目露狡黠、殘忍而得意之色:“獨孤公子要想闖陣,先問我這條蛇王和這頭雕答應不答應?這蛇叫隱身飛騰食鷹蛇,要比金蛇、錢蛇稍皮粗肉厚些,也稍毒些!這頭雕,叫紫血鐵羽啖蛇雕!你最好別碰它的鉤喙與腳爪,這兩者都是有劇毒的!至於謝大俠,我們比劃比劃!”
謝笑軒眉一揚,喝道:“好!魔嵬子接招吧!”身子騰空而起,手中刀一揚,劈向黎天刀腦門!
黎天刀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笑望着挾怒出刀的謝笑:“七十、七十一、七十二,倒也!倒也!”
謝笑眼看已撲到黎天刀面前了,忽一頭栽倒下來,跌落在地,只說了一聲“你——”便昏迷過去。
“撲通”一聲,原來站着的獨孤展鵬也摔倒在地!
黎天刀“嘿嘿”冷笑道:“謝刀王,獨孤公子,你們武功確乎不錯!只是本座雖學了五毒神功,偏不愛動武,能省力就省力!這天竺無影香,確乎靈驗!謝刀王,你人老不中用,就先把首級賞我吧!”說畢,從腰間拔出一柄鏤花銀柄短刀,一刀割向謝笑頸項!
黎天刀這一刀堪要碰到謝笑頸項,刀勢一轉,連人帶刀,劃一道弧光,疾若閃電,飛刺獨孤展鵬咽喉!
——只聽“當”的一聲,刀與刀激濺出火星來!
獨孤展鵬以金刀抵住黎天刀的銀刀,驚怒交加地叫道:“你——!”
黎天刀冷笑一聲:“據說獨孤公子有醒心木雕刻的觀音菩薩,系神農門主孫觀紅送給點蒼派,點蒼派贈給你的。
我這天竺無影香,怎能迷得到你?你小子扮豬吃老虎,還嫌嫩些!”
說完,一咬牙,催動內力,借刀傳功,攻向獨孤展鵬!
這時忽聽背後,一個蒼勁的聲音道:
“老夫扮豬吃老虎,不嫌嫩吧?”
這聲音正是金刀謝笑的聲音。
黎天刀只覺脖子一涼,一柄刀撂在他肩上,挨着他脖子!
只要他一有異動,刀便可割下他的腦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