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楊東和林天馳聽見馬瑞康把楊東遇襲的事情,跟趙磊的人牽涉在了一起,登時把關注點放在了馬瑞康身上。
而馬瑞康聽見楊東問話,也沒遮遮掩掩,直言解釋道:“昨天我在工地監工的時候,剛好看見你開車出門,而你這邊剛走,趙磊手下的趙宗寶和二雙兩個人,就急急忙忙的開着一臺車出門了,而且開的還不是平時的車,而是一臺掛着外地牌照的越野車,是跟着你們的車走的。”
“你能確定嗎?”林天馳聞言,語氣急促的追問道。
“能啊!平時趙宗寶開的車,是一臺奔馳,二雙的車是一臺大衆,我雖然不認識型號,但是我認識車標!昨天他們開走的,是一臺奧迪的越野車!”馬瑞康點了點頭。
“車牌號你還能記住嗎?”林天馳再次問道。
“車牌號誰能記得住啊!”馬瑞康搖了搖頭,隨即大義凜然的看向了楊東:“楊東,你得罪趙磊,是不是因爲昨天在管道泄漏的事情上幫了我?如果這件事如果真的跟趙磊有關係的話,我可以去公安局幫你作證!”
“呵呵,這種事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啊!只是因爲趙宗寶他們換了臺車,你就去報案啊?”楊東被馬瑞康逗得一笑,隨後有些意外的看着他:“馬經理,在我的印象當中,你似乎不像是管這種閒事的人啊,怎麼會忽然來了我這裡呢?”
“其實我知道,你們都挺煩我,不僅是你們這些股東,就連工地的工人們也瞧不上我,覺得我刻板、執拗、不近人情,讀書把腦子讀傻了。”馬瑞康一愣過後,十分認真的迴應道。
“呵呵,我還以爲你自己不知道這一點呢!”楊東聞言,忍不住笑了。
“我或許性格上有缺陷,但我不是傻子!在被調到二期工地之前,我就知道你和趙磊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憑我的能力和資歷,根本就沒資格擔任二期工地的項目經理,所以萬總讓我來這邊的目的,我也能猜出一二,但是我不在乎!”馬瑞康身姿挺拔的坐在椅子上,正色開口道:“既然萬總給了我這個機會,那麼我就要把我手裡的事情做好,讓他看見我的價值!我跟你們不一樣,我的人生沒有容錯率,所以我必須得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讓自己的人生不出現任何一絲的偏差!我這個人沒有你們想象當中的那麼強硬,我只是很謹慎!所以纔不想置身到任何與自己前途無關的事情當中去,更不想跟任何人有不必要的交集!或許在你們看來,二期工地的項目經理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但是對我而言,這是我人生的跑道!是我們一個家庭的希望!”
“既然你這麼看重這份工作,而且不想跟我們這些人同流合污,爲什麼還來見我?”楊東見馬瑞康能夠如此坦誠的說出這番話,倒是再次變得意外起來。
“我只是覺得,你昨天在管道泄漏的事情上幫了我,如果趙磊真的因此對你產生報復的話,我應該做點什麼,這是我的責任……同時,我也覺得你這個人,比趙磊更有人情味,最起碼不壞。”馬瑞康坦率的迴應道。
“你想多了,我昨天遭遇襲擊,是因爲去外地遊玩的時候,遇到了一夥小流氓搶劫,跟趙磊沒什麼關係。”楊東聽見馬瑞康對自己的評價,莞爾一笑。
“搶劫?”馬瑞康微微怔住。
“對,而且嫌犯已經被抓住了!”楊東點頭。
“既然這樣,那可能是我想多了!”馬瑞康點了點頭,隨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雜牌石英錶,在椅子上起身,刻板的迴應道:“我在工地那邊,只請了兩個小時的假,現在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馬經理,這都快中午了,要不留下一起吃個便飯吧!工地那邊,你就是一把手,還請什麼假啊!”林天馳客氣了一句。
“工地沒人管我,但是我得對自己負責,我是集團下派的經理,請假也是要扣工資的,再見!”馬瑞康語罷,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
楊東看着馬瑞康的背影,略一猶豫後,繼續道:“昨天除了趙宗寶和二雙,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臉上帶疤的人跟他們在一起?”
“沒有,只有他們兩個人!”馬瑞康回憶了一下,微微搖頭。
“天馳,送送馬經理!”楊東笑笑,沒再多問。
……
林天馳送走馬瑞康以後,轉身回到了屋內,臉色也變得陰沉下來:“你覺得馬瑞康的話,可信嗎?”
“他說的消息沒什麼實際意義,不會有假。”楊東篤定開口。
“我馬上查趙宗寶那臺車的消息!”林天馳作勢就要掏出手機。
“算了!”楊東擺擺手,打斷了林天馳的動作:“我出事,不會是趙磊做的!”
“爲什麼這麼說?”林天馳攥着手機,一臉疑惑。
“如果趙磊真要找人對付我,不會讓陌生人去動手,但是又讓自己親近身邊的人盯梢,這麼做太傻了!”楊東擺擺手,繼續道:“就算你真的查到了趙磊的人跟蹤我,這種事也無可厚非,現在兩家關係鬧成了這樣,就算你把趙磊跟蹤我的事捅到了老萬那,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不查?”林天馳眉頭深鎖。
“不是不查,是查不到!估計我出事以後,老萬肯定也懷疑過趙磊,但是這種事,是不會有切實證據的,這事要麼就跟趙磊一點關係沒有,如果真跟他有關係,他也不會給咱們留任何尾巴。”楊東毫不猶豫的迴應道。
“如果趙磊的人真的把你跟上了的話,看來咱們要防備的,可就不僅僅是大L那邊出現問題了!”林天馳坐在邊上琢磨了一下,隨即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真沒想到,馬瑞康這種人,居然會來給咱們遞消息!”
“是啊,我之前只以爲馬瑞康是個不諳世事的二五子,現在看來,他這個人還挺聰明的,知道在咱們和趙磊之間明哲保身,他這種人,要麼一事無成,否則肯定會一鳴驚人!”楊東看着馬瑞康拎來的一袋廉價蘋果,笑着迴應道。
……
大東區,一處位於長安路街邊,沒有開門營業的汽車修配廠內,還在泛着點點燈光,這家修配廠,是一個臨街的大院子,裡面有一間磚瓦房,在磚瓦房對面,就是用彩鋼瓦搭建起來的維修車間。
此刻在磚瓦房內,搶了柳麻子賭局的獨眼一夥五人,正圍坐在一張炕桌邊緣,啃着鐵盆裡的羊蠍子。
“大哥,分局那個叫郭宏達的警察,我已經瞭解的差不多了,他今年三十五歲,在分局是個小領導,出入開的是一臺本田雅閣,家住在分局家屬樓,他媳婦是一箇中學老師,孩子在遼大附中讀書,聽說他岳父很牛逼,是個當官的,但是具體在什麼部門,我沒查到。”桌上的一個小青年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巴子上的油漬,啃着大骨頭向獨眼彙報道。
“行,既然查清楚了,就抓緊動手吧,我查了一下柳麻子跟郭宏達的往來資料,最近兩年,郭宏達在柳麻子手裡,抽走了接近三百萬,就按這個數找他要。”獨眼吃着用醬油泡的蔥葉鹹菜,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點了點頭。
“大哥,真幹啊?”桌上的另外一個青年聞言,明顯有些惴惴不安:“這個姓郭的可是警察!”
“看你這點出息!咱們身上的案子被翻出來,都夠槍斃十次了,你哆嗦啥!”彬彬鄙夷的罵了一句。
“我就是覺得,咱們之前搶了柳麻子的賭局,已經冒了很大風險了,如果再去勒索這個姓郭的,一旦這事兒響了,咱們會很難離開東北!”青年並未理會彬彬的揶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郭宏達有公職在身,這事應該不會太麻煩,既然決定要做,就別瞻前顧後的,等這把事辦利索了,咱們當天就出城,離開沈Y!”獨眼壓根沒聽青年的解釋,十分武斷的擺了擺手,如果此刻有外人在場,一定會注意到一個情況,那就是桌上這些人雖然管獨眼叫大哥,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似乎桌上的所有人,年齡都比獨眼要大,而且獨眼除了瞎掉一隻眼睛之外,本人長的還是比較精神的,而且看起來,至多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但那隻單眸裡,卻總是閃動着跟這張稚嫩臉龐極度不符的暴戾和陰狠。
“大哥,咱們什麼時候動手?”彬彬見獨眼把事情拍板了,把手裡的一塊骨頭扔進了垃圾桶。
“既然已經決定要辦了,就別拖,把新買的手機和電話卡拿來,我這就給郭宏達打電話!”獨眼拿着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一分鐘也等不了的迴應道。
……
另外一邊,正在休年假的郭宏達,此刻正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着電視,按照慣例,他以往每年休年假的時候,都要帶着老婆孩子去外地散散心、旅旅遊,但是今年休假,郭宏達卻始終提不起這個心思。
因爲柳麻子手裡那份證據外泄的事情,郭宏達已經過了半個多月寢食難安的日子,就連春節都沒過好。
“咚咚咚!”
忽然間,一陣敲門聲響起,隨後一個男聲傳來:“您好,外賣!”
“咣噹!”
郭宏達聞言,走到門口敞開了房門,而門外一個穿着外賣服裝的青年也微微點頭,把手裡的食品袋遞了過去:“請問這是郭先生家吧,有您的外賣!”
“謝謝啊!”郭宏達看着小哥手裡的東西,還以爲是妻子點的,順手接了過來,隨即關上了房門。
“鈴鈴鈴!”
郭宏達這邊拿着外賣剛剛轉身,他放在屋內茶几上的手機,便開始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鈴聲,不斷地震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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