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倉庫那邊,隨着楊東等人忙碌了大半天之後,直到下午三點鐘左右,人羣才逐漸散去,楊東和羅漢、林天馳也微微清閒了下來,開始蹲在院內的陰涼處,吃着外面小哥剛剛送來和盒飯。
“哎,我發現你表弟這個人,除了平時喜歡惹禍、扯犢子,還是能幹點正事的哈!咱們之前求爺爺告奶奶的往外送貨,才走出去了一千多箱啤酒,而他這不到一天的時間,就給咱們幹出去了七八百箱!”林天馳往嘴裡扒拉着米飯,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你這個路子確實整的挺好,只要今天來拿酒的這些人見到回頭錢之後,互相一宣傳,肯定會一傳十、十傳百,到時候咱們的酒也就徹底散出去了。”
“這些底層混子就是個跳板,咱們用不了他們多久,想要把效益擴大,最終還是得跟那些正規的商人合作,等這些人把朱勇順酒水市場的秩序沖淡一些,估計也就該有人找上咱們了。”楊東吃着東西,語氣平穩的迴應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懂呢?”羅漢聽完楊東的解釋,斜眼問道。
“這些底層小混子,你如果跟他們說,一個月給他們開五千塊錢,讓他們幫你去送酒,他們未必敢跟朱勇順的人扒拉,即便敢,也不會上心,但是咱們現在已經把大餅給他們畫出去了,跟他們說,是咱們在無償的墊資給他們做生意,利益是他們自己的!但實際上呢,幫咱們賣酒的是經銷商,他們取代的,無非只是運輸環節而已,而那些經銷商之所以敢收他們的酒,是因爲有了他們在中間頂着朱勇順的壓力,等朱勇順那邊的壓力徹底消失之後,你們覺得那些經銷商,爲什麼要把每瓶酒一塊錢的利益給讓出去,而不是自己找咱們來買酒呢?”楊東看着羅漢,反問一句。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小混子,全都是炮灰,對嗎?”羅漢有些理解了楊東的意思。
“可以這麼說,但我沒有強制任何人,我說了,他們的酒賣不掉,可以給我送回來!”楊東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如果他們是那樣的,可以守住自己的利益,自然最好不過,如果他們不行,就提早滾蛋,我也不需要他們付出什麼,不是嗎?”
“你覺得,他們能守得住嗎?”羅漢吃完盒飯,擰開了一瓶礦泉水。
“如果給咱們賣酒的,只是一夥人,朱勇順或許用一句話,就能把他嚇住,但你覺得,如果是幾十人,幾百人,朱勇順能把他們全收拾了嗎?有些事,邁出第一步很難,不過只要有一個帶頭的,也會變得很簡單。”楊東同樣放下飯盒,點燃了一支菸。
“行,你們看着整吧。”羅漢聽見這話,坐在旁邊的小馬紮上沒吱聲,羅漢是一個思想較爲淳樸的人,向來喜歡有什麼事情都擺在明面上說,對於那種暗中捅咕的行事風格很是不屑,原本楊東這種讓別人承擔他們風險的事,羅漢還是想說幾句的,但是仔細一琢磨,楊東的話也沒什麼毛病,因爲他的做法雖然功利了一些,不過他也並沒有強迫誰幫他賣酒,外人是完全有選擇權的。
……
下午五點來鍾,大彪拎着私改獵,硬生生逼着叫自己去要賬的那個朋友驅車返回沈Y之後,麪包車最終停在了市郊邊緣。
“車上的人,好幾個身上都有事,我最多送你到這,再往市裡走,容易出問題。”開車的司機扭頭看了大彪一眼,壓着嗓子迴應道。
“我弟弟住院需要錢,之前答應的錢,你得給我。”大彪攥着私改獵的槍柄,梗着脖子迴應道。
“大彪,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司機聽見這話,當即擡頭跟大彪對視了一眼:“我這次找你去吉L,是爲了收賬的!咱們在那邊踩點三天,才找到了位置,最後就因爲你,連事兒都沒辦!你找我要錢,合適嗎?”
“我他媽跟你去,你就應該給我錢!事沒辦,也不是因爲我慫!我弟弟要是沒出事,我不就跟你辦了嗎!”大彪思維邏輯異常清奇的迴應道。
“你弟弟出事,跟我要辦的事有關係嗎?他也不是爲了我挨的刀,我憑什麼給你錢?”司機有些急眼的喊了一句。
“嘩啦!”
大彪聽見這話,手裡的私改獵高高揚起,再度頂在了司機頭上:“艹你媽!我是不是給你好臉了!你以爲我找你要錢,是求你呢?!”
“我……”
司機看見大彪的舉動,磨了磨牙,一時竟無言以對,畢竟大彪當年因爲一千塊錢報酬,都能把自己扔進精神病院去蹲了五年,對於這種選手,他確實沒啥招,只能打開車裡的手扣,取了兩萬塊錢出來:“事主找咱們過去,一共就給了五萬塊錢經費,欠款沒要回來之前,咱們見不到利潤,我手裡還剩三萬,你拿兩萬給弟弟治病,剩下的一萬,我們還得吃飯。”
“行!”大彪伸手接過司機的錢,跟私改獵同時往懷裡一揣,推門下車之後,頭也不回的向遠處走去。
“我他媽以後要是再跟這個傻逼共事一次!我出門都得讓車壓死!這他媽純粹就是花錢僱了個爹!事沒辦,還他媽生搶!”司機看着大彪的背影,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隨即將麪包車掛檔,猛踩着油門向來路駛去。
……
大彪回到沈Y之後,直接打車去了醫院,在單人病房裡見到了二彪的那個朋友,還有在前一天剛剛陪二彪去過一趟錦Z的田江,此刻二彪剛剛被推出手術室不久,還沒有過麻醉期的昏迷着,身上更是被繃帶裹得如同一個木乃伊一般。
“回來了,彪子!”田江看見大彪進門,擡頭打了個招呼。
“啊!人咋樣了?”大彪看着躺在牀上的二彪,臉上沒啥波動的迴應道。
“放心吧,大夫說了,他雖然傷的挺重,但是沒有生命危險,我過來的時候,已經把醫藥費墊上了。”田江跟大彪倆人是發小,也是少數能讓大彪跟他正常交流的人之一。
“謝了啊,哥們!”大彪聽見這話,在懷裡掏出兩萬塊錢遞了過去:“我手裡就這麼多錢,多的你拿着花,要是不夠,我也沒有了!”
“咱們之間,不說這個。”田江微微擺手,很自然的接過大彪的兩萬塊錢,塞進了自己的手包裡,而實際上,他確實虧了兩三千,不過大彪幫田江辦事,從來不要錢,倆人的關係,確實比較瓷實。
“之前給我打電話的人,就是你吧?”大彪跟田江對完話,隨即把目光投向了那個送二彪來醫院的朋友:“我弟弟的傷,咋回事啊?”
“大哥,今天這事,他跟我沒啥關係……”二彪的朋友看見大彪的眼神,登時一激靈,聲音也變得微弱了不少,大彪雖然沒錢沒勢,但是在社會上的名聲,確實挺響。
“我他媽也沒說這事跟你有關係啊!我問你他這個傷是JB咋整的?!”大彪不耐煩的罵了一句。
“具體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今天上午,我找二彪去輝山那邊的倉儲區拉啤酒,本來是想帶着他一塊掙點零花錢,誰知道二彪剛到那就跟人打起來了,再之後,就被打成這樣了。”朋友悻悻解釋了一句。
“誰打的?”大彪冷着臉再問。
“馬、馬安國,他的外號叫馬四眼。”二彪的朋友略一猶豫,直接就把馬四眼給賣了,但是卻全然沒提黃碩的名字,他今天既然能去啤酒倉庫拉酒,肯定是認識黃碩的,但是他之所以沒有報黃碩的名字,並不是因爲他跟黃碩的關係有多好,而是因爲黃碩在他們這個年齡段,確實挺出名,他也怕自己萬一要是把黃碩賣了,容易在事後遭到報復。
“小B崽子!”大彪聽見這話,起身就奔着病房門外走去。
“彪子!你幹啥去啊!”田江看見大彪的舉動,伸手就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弟弟都讓人整成這樣了,你說我幹啥去!媽了個B的,今天誰動的我弟弟,我肯定崩他!”大彪按着別在腰帶上的私改獵,瞪着眼珠子迴應道。
“你快消停一會吧!你之前蹲精神病院沒蹲夠啊?坐下!”田江斜了大彪一眼,拉着他就坐在了牀邊:“剛纔我都問過了,今天的事,是你弟弟先動的刀,而且對方是在見血以後才還的手,但不論怎麼說,現在你弟弟傷的比較重,咱們如果經官的話,肯定也是對方的責任大一些,所以我的意思是,這事要不然就報警處理吧,至少能把你弟弟的醫藥費拿回來,然後再要一部分的賠償。”
“你有病吧!現在我弟弟都讓人幹成這樣了,我要錢有啥用?”大彪聽完田江的話,對着他就吼了一句,而對於大彪來說,錢確實不重要,而且他遇見什麼事,也從來不報案,在大彪畸形的世界觀當中,報案之後讓對夥進去蹲幾年監獄,這根本就不算報復。
“那你想怎麼辦,就因爲你弟弟跟人打了一架,你還想殺人啊?”田江看着大彪腰間若隱若現的私改獵,無語問道。
“你別跟我說這些沒用的,是朋友你就幫我!如果不幫忙,你也別攔我!”大彪喘着粗氣迴應道。
“行,這事我跟你一起整,但是用你的方式肯定不行,你要是不想報案,咱們就自己處理,然後把醫藥費要出來,來,你先把槍給我!”田江說話間,伸手就把大彪腰間的私改獵抽出來,塞在了牀底下,同時看向了二彪的那個朋友:“你不是認識那個打二彪的什麼馬什麼國嗎,那你想想辦法,幫我套一下他的位置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