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楊東一腳悶在麥森的臉上,這場衝突並沒有戛然而止,反而進入了白熱化狀態,人羣當中,麥森的一個鐵桿手下看見自己的大哥都捱揍了,當即抽出了身上的大卡簧,第一個向楊東竄了上去:“都她媽怕什麼!咱們十幾個大老爺們!要是連三個人都打不過!還混個狗B呢!”
“對!別縮縮!跟他們幹了!”
“艹你媽的!”
“……!”
有了第一個人帶頭之後,大院子裡剩下的十多個人全都拎着刀槍棍棒,奔着楊東三人竄了上去,一個胳膊受傷的小青年,也一把將麥森從地上扶了起來:“森哥,你沒事吧?”
“別他媽管我!人呢?!咱們剩下的人呢?怎麼還不到!”麥森的腮幫子浮腫,說話明顯漏風的嚎了一句。
“我之前給他們打過電話,人已經在路上了!”青年語速很快的迴應道。
“都別慫!給我往死收拾他們!今天就算把人乾死,我也給你們兜着!”麥森強忍着牙根斷裂那種牽動神經的痛感,扯着嗓子一聲怒吼。
“呼啦啦!”
麥森話音落,前方的人羣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烏泱泱的向三人圍了上去。
“嘭!”
赤手空拳的楊東的看見人羣襲來,對着面前一個人的臉上猛然砸了一拳。
“你大爺的!你以爲自己是葉問啊!”另外一個小青年看見楊東三人靠在牆上不斷頑抗,舉着鎬把就向楊東的肩頭砸了過去,而楊東看見鎬把襲來,出於本能的用左手撥了一下,掌心的傷口也再度崩線,包裹的紗布霎時被染紅。
“小狗籃子!”羅漢看見楊東受擊,再度舉起了手裡的木棒,但此刻林天馳他們三個已經徹底被人羣堵在了牆角,根本揮舞不開手裡的傢伙,這麼一擡手,胳膊反而中了一刀。
疼痛之下,羅漢直接把手裡的棍子一扔,開始用拳頭跟對方互掏起來,而對方那些人,除了後面的人在不斷的用棍子往裡比劃,前面的人也全都開始用拳頭往三個人臉上悶,這天晚上,算得上是林天馳出道以來,打架最出彩的一次,他跟對夥的人比劃了五分鐘,卻堅持着沒有倒下,不是因爲他成長了,而是因爲對方的人實在太多,已經把他給擠在牆上,連倒下的空間都沒了。
“嘭嘭嘭!”
拳頭擊打在身體上的悶響,不斷地在人羣當中泛起,除了林天馳雙手抱頭,抵擋着襲來的棍棒和拳頭之外,楊東和羅漢則不斷地擡手反擊,但此刻外面的人羣也在不斷地往裡面擠,無數棍棒揮舞,對着幾人不斷砸下,很快,楊東的一隻眼睛就被封上了,羅漢的胳膊也滿是傷痕。
歲月歌城後院,兩夥人叫罵不絕,鍍鋅鋼管不斷反射着燈光,打的暴土狼煙,衆人腳下的地面上,也滿是血點子。
對於酒水行業來說,不論是楊東一夥人,還是另外一邊的麥森,其實他們都是處於行業最底層的,因爲不管他們雙方誰勝誰負,最大的利益既得者,也是他們身後的常寬和朱勇順。
對於楊東這樣一個曾經在大L登上過神壇,也曾跟在柴華南身邊叱吒風雲過的大混子來說,這種鬥毆,顯得很是兒戲,但是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如今的他負債累累,已經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酒水行業上,所以哪怕面對數倍於自己的敵人,他也不能退,雖然退出了這個院子,楊東依舊可以再去打通其他的銷售渠道,但他的最終的目的,並不是爲了在酒水行業裡面賺快錢,而是爲了通過這個行業的壟斷,讓自己形成原始資本的累積。
楊東今天不是在爲了倉庫裡的啤酒而戰,而是爲了復仇而戰,固然復仇這個詞語,對於此刻的他來說無比遙遠,不過,他只有一步一步的往前挪,他才能距離目標更近,哪怕行進的無比緩慢,但是他不能停。
戰團當中,羅漢雖然下手兇狠,而且不落下風,但是在這種羣毆當中,一個人的兇猛是很難起到作用的,因爲周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對夥的人在腎上腺素的催發之下,全都在不顧一切的往前衝,根本不會注意到身邊有誰倒下,也不會注意到這些人都是被誰放倒的。
混亂當中,一個青年猛然向後退了一步,隨後舉着手裡的鎬把,猛然向林天馳砸了下去,而林天馳聽見呼嘯的聲音,也下意識的彎下了腰。
“嘭!”
鎬把砸在倉庫外牆上,直接將一塊瓷磚砸裂,隨後應聲斷爲兩截,青年看見自己一擊未中,當即便再次擡腿,對着林天馳的小腹一個飛膝。
“咕咚!”
林天馳一聲悶哼,終於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隨後就開始抱頭蜷縮成了一團,在這種擁擠的混戰當中,人一旦倒下,就很難再有機會站起來了,林天馳倒地之後,當即開始有無數腳丫子雨點般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操!”
楊東看見林天馳倒地,後背貼着牆一個側身,直接抄起了腳下那半根斷裂的鎬把,奔着一個青年的頭上,直接砸了過去。
“嘭!”
一擊過後,青年的頭上就開始順着頭髮往外淌血,但是也一點沒慫,反手就拽住了楊東的胳膊,使勁往外一扯。
“刷!”
楊東在傾身之間,本能貓下了腰,將後背給暴露了出去。
“嗖!”
另外一個青年看見楊東的後背對着自己,手裡的鎬把帶着慣性,粗暴的砸了下去。
“嘭!”
一聲悶響,楊東的後背傳出了一陣類似皮鼓的聲音,隨後整個人當即趴在了地上,周身痠痛,手腳全部陷入了痙攣狀態。
“去你大爺的!”羅漢看見楊東和林天馳全都倒了,眼睛當即一紅,拽住一個人的衣領子之後,對着這個人的咽喉部位,一拳砸了過去,而對方看見拳頭襲來,下意識的一縮脖,被羅漢一拳懟在面門,鼻子淌血。
“啊——”
被羅漢打塌鼻子的青年一聲哀嚎,捂着臉迅速向後退去,而羅漢也如同瘋狗一般,開始竄進人羣,對着一夥小混混的關節部位猛擊,如果說之前衆人還是在打羣架的話,那麼這一刻的羅漢,已經徹底打紅眼了,下手也開始變得沒輕沒重。
“都別慌!咱們十幾口子,還能讓他一個人嚇唬住嗎!都別往後跑!給我收拾他!”後面的麥森看見羅漢一個人就幾乎將人羣驅散,抄起一把刀,邁步就要往前衝。
“咚咚咚!”
與此同時,歌廳大院外面,再次泛起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如同鼓點一般在巷子當中泛起。
“森哥!咱們的人來了!”一個青年聽見外面的腳步聲,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呼啦啦!”
青年語罷,大院門口那邊,登時涌過來一羣黑壓壓的人影,粗略一數,至少有三十多人,而且這些人的手腕子上,全都圍着一條白色的毛巾。
“真他媽磨蹭!抓點緊,把對夥全給我拍住!”麥森看見趕來的人羣,指着羅漢的方向就喊了一嗓子。
“艹你大爺的!你他媽要拍誰啊!”趕來的人羣當中,隨着一聲呼喝泛起,一個身影如同離弦之箭,幾步竄上前去,手中的鋼管對着麥森的側臉,猛然抽了過去。
“我靠!”麥森看見青年的舉動,猛地向後退了一步:“是對夥!”
“嘭!”
麥森話音未落,拎着鋼管上前的黃碩一個反抽,直接把鋼管掄在了他的側臉,粗暴的將其放倒。
“都別慣着他們!奔着褲襠打!”黃碩異常兇殘的喊了一句,迅速衝向了對方的人羣當中,而張傲和騰翔也帶着一夥青年,也呼啦啦的向前方的人羣撲了上去,三四個打一個,很快將對夥剩下的人全部放倒。
“你大爺的!都給我跪下!誰敢往起站,我腦瓜子給你們削放屁嘍!”黃碩舉着鎬把,指着一羣一聲暴喝,跟他一起來的衆多小青年,也瞬間將對夥的人圍在了中間。
“東哥!你沒事吧?!”騰翔幾步竄到了楊東身邊,作勢要拽他起來。
“別動我!讓我緩緩……你們怎麼來了?”此刻的楊東趴在地上,腦門上全是冷汗,後背的肌肉更是一抽一抽的疼。
“我們在那邊送完酒,小碩聽朋友說歲月歌城這邊有兩撥賣酒的人打起來了,我們一猜就是你,所以小碩就找了點朋友。”騰翔張嘴解釋道。
“嘭!”
黃碩等人羣散開,看見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的楊東之後,驟然轉身,對着麥森臉上就是一腳點射:“小狗籃子!就他媽以你這樣的,還敢扒拉我哥呢!”
“我艹你媽!”麥森捱了一腳,掙扎着就要往起爬:“跟我動手,你他媽真是快了!”
“你算個屁!當年你去老北市賣假煙的時候,看見我不得繞着走嗎!啊?!”黃碩瞪着眼睛罵了一句,轉身就奪過了一個同伴手裡的傢伙:“都別愣着!給我削死B養的!”
“呼啦啦!”
被黃碩帶來的一羣小青年聞言,拎着刀就要往上衝。
“小碩!別動!”剛剛被騰翔攙扶起來的楊東看見這一幕,張嘴就喊了一句,喝止了衆人的動作,隨後強忍着後背的疼痛,邁步向麥森走去:“還認識我嗎?”
“你他媽化成灰我都認識你!昨天動完手之後,我還沒等找你呢,今天你又開始跟我搶飯碗是吧,你記住!咱倆的樑子結大了!”麥森缺了好幾顆下牙,說話時氣音很重的罵了一句。
“我既然敢往這送酒,你覺得我怕跟你結樑子嗎?”楊東蹙眉反問。
“你是不是以爲自己的骨頭可硬了?”麥森瞪眼罵道。
“我骨頭不硬,但是骨刺多!你想跟我碰一下,容易扎手!”楊東鏗鏘有力的迴應道。
“你有病,那我就給你治病唄!”麥森嘴角淌血,同樣不服軟。
“都這熊樣了,你還他媽叫板!”黃碩舉着刀,咬牙就要往麥森身上招呼。
“你別動!”楊東一把推開黃碩,眯眼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麥森:“我能讓人打死,但肯定不能讓人嚇死!你記住,從今天開始,我的酒還會往甦家屯裡面走!但是你攔我一次,我就收拾你一次!”
“行,我等着你!”麥森梗着脖子繼續犟嘴。
“等我再找你的時候,咱們倆之間,就不僅僅是這點事了!”楊東指着麥森把話說完,把手指向了門外:“滾!”
“……”麥森跟楊東對視一眼,沉默了大約五秒鐘左右,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帶着自己那邊的人,紛紛登車,向歌廳院外駛去。
……
在麥森等人從歲月歌城後院撤走不到十秒鐘後,在醫院單人病房裡給穆永陪護的穆宏中就接到了店裡一個服務生的電話:“喂?”
“穆總,你猜對了,今天晚上楊東他們來送酒的時候,麥森確實來了。”服務生語速很快的介紹了一下情況。
“說結果。”穆宏中扒着橘子,語氣平穩的迴應道。
“開始的時候,麥森他們二十來人堵着楊東他們三個揍,後來楊東那邊忽然來了三四十人,把麥森他們又給打了,再然後麥森就走了,我是在樓上看的,除了聽見他們罵人,別的都沒聽太清楚。”服務生繼續解釋了一句。
“呵呵,我一猜楊東今天送酒,就得跟麥森整起來,這小子還算有兩下子,沒讓麥森一回合整趴下。”穆宏中聽說這個結局,咧嘴一笑,把橘子給穆永遞了過去。
“穆總,店裡這邊怎麼辦,是報警,還是……”服務生試探着問道。
“算了,我既然跟楊東合作,也不能光看着他挨收拾,今天晚上的事,是麥森帶人來找的麻煩,他不會報警,我一會也給派出所的朋友打個招呼,讓他們別爲難楊東,這事在沒見到利益之前,咱們裝看不見就行。”穆宏中語氣輕鬆的迴應道。
“哎,我明白了。”服務生應了一聲,隨即掛斷了電話。
“他奶奶的,對付麥森這種人,就得找點狠人收拾他。”穆宏中聽着電話裡的忙音,很解氣的罵了一句,隨即撥通了轄區派出所一個哥們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