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黃碩家中。
楊芝端着果盤,放在了楊東面前的茶几上:“小東,來,吃點水果!”
“媽,你這多少有點偏心啊,你的大寶貝兒子回家了,我看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呢!”黃碩看着離自己很遠的果盤,呲牙迴應道。
“你還有臉回來!我以爲你得死在外面呢!”在臥室換好睡衣的黃國海走出房間,一臉怒容的開口。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我不跟你犟,行了吧!”黃碩捱了一句罵,悻悻縮脖,沒吱聲。
“小東,你最近這幾天,工作方面怎麼樣啊?”黃國海訓完楊東之後,坐在對面問了一句。
“最近幾天,我發現沈Y這邊的工作,我不太適應,所以想要辭職。”楊東猶豫了一下,撒了個謊。
“怎麼,是工作不順心嗎?”楊芝聽見這話,也湊過來問了一句。
“沒有,就是感覺不太適應。”楊東笑着搖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既然工作不順心,那就辭了吧。”黃國海以爲楊東的沉默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笑着岔開了話題:“以前你在大L,我沒辦法照顧你,但是你現在來了沈Y,我們想管你,也方便多了,這樣吧,明天我跟廠裡打個招呼,你和黃碩先去幹銷售,過個一年兩年的,等你們倆跟廠子裡的人都熟了,我再想想辦法,給你們倆弄個正式編制,我們藥廠是國企,有了編制,不管是找對象還是日後的生活,都能有個保障。”
“姑父,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還是想自己闖闖。”楊東被黃國海的話語說的心頭一暖,但還是回絕了一句,對於普通人來說,能拿到一個國企的鐵飯碗,這輩子基本就算是衣食無憂了,但是對於楊東來說,這種平淡的生活卻並非他的追求,或者說,自從柴華南沒了的那一天開始,楊東就已經跟這種生活,徹底絕緣了。
“自己闖,你想幹什麼?”黃國海見楊東回絕,語氣平和的問道。
“我們之前有一個客戶,是沈Y這邊孝信酒廠的老闆,我們倆私交處的不錯,所以我想轉行做酒水生意,當然了,這也是我辭職的主要原因之一。”楊東把話接了下來。
“孝信,這家酒廠產的啤酒不錯,也算本土品牌了。”黃國海身爲沈Y本地人,對於孝信啤酒的名聲還是很瞭解的。
“對,我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纔想代理這個啤酒。”楊東再度點頭。
“行啊,年輕人嘛,想闖一闖也不是什麼壞事,既然想創業,那就放手去幹,如果幹不好,我再給你安排藥廠的工作,我今年還不到五十,距離我退下去,還有十多年的時間,夠你折騰了,你既然想做生意,有沒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們幫忙的?”黃國海爽朗一笑,話語很穩的迴應道,作爲一個外姓的姑父,黃國海能夠對楊東做出這種保證,絕對是夠意思了。
“姑父,我今天來,還真有點事。”楊東微微點頭:“我已經跟孝信酒廠談完了合作的事,但是現在資金有些缺口,所以……”
“差多少啊?”黃國海沒等楊東把話說完,就接了一句。
“差不多十萬吧。”楊東端起杯喝了一口水。
“十萬,我記着家裡的現金就夠,你給小東拿來。”黃國海聞言,直接對楊芝吩咐了一聲。
“姑父,這錢,我一定儘快還你。”楊東咧嘴一笑,言語間充滿感激的開口。
“不用,年輕人有闖勁是好事,這錢,你要是能賺了,就給我拿回來,要是賠了,我就當給你投資了。”對於楊鵬和楊東這對沒有了父母的妻侄,黃國海確實是挺心疼,也挺可憐他們。
“爸,我發現我以前真是錯怪你了,我忽然感覺,你也挺大方的,既然你給我表哥都投資了,那我正好也有點話說,其實吧,我也想投資個小生意,我想去塔灣夜市賣褲衩子,主要經營那種擼着腚溝,嘎嘎性感的三勒子!你看,你能給我也投一萬不?”黃碩一看黃國海這麼痛快的掏了錢,登時佔便宜沒夠的插了一句。
“我他媽看你像個褲衩子!我告訴你,明天你痛快給我去藥廠上班!”黃國海面對黃碩,嘴裡是一句好話沒有。
“別呀,不投就不投唄,你罵我幹啥呢!”黃碩呲牙一笑:“既然你不給我投錢,那也行,不過從明天開始,我就跟我表哥賣啤酒去了昂!”
“你賣雞毛啤酒!我讓你去藥廠上班!你聾了?!”黃國海再次嚷了一句。
“不是,我就納悶了,同樣的一件事,你爲啥非得區別對待呢?我表哥賣啤酒,在你這就是有志向、有理想的奮鬥小青年,憑啥換了我,就變成了盲流子呢?你是槓精吧?專門槓我?”黃碩不忿的犟了一句。
“你表哥做生意,是爲了長心!你拍着胸脯子問問自己,你是爲了什麼?你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像是做生意的那塊料嗎?就憑你這個傻逼頭型!也他媽不像個做生意的料!明天你抓緊給我剃嘍!”黃國海拍着茶几罵了一句。
“你別人身攻擊昂!我像不像那塊料,不也是遺傳的你嗎?這事我又不能做主!再說我這個頭型咋了?羅Z祥不是也整過這個頭型嗎?你知道他憑藉這個頭型,征服了多少姑娘嗎?!”黃碩啃着蘋果迴應道。
“行了,你們倆可別吵了,一天到晚見面就掐架,不知道的鄰居,還以爲咱們家怎麼樣了呢!”就在父子爭吵間,楊芝也拿着十萬塊現金回到了客廳裡:“小碩要是願意跟小東一起幹點啥,你就讓他去唄,有小東跟着,不比他整天不着家,在外面扯淡強多了嗎?”
“我是怕他跟在小東身邊,給小東惹禍!小東這麼穩當的孩子,他能比嗎?”黃國海胸口起伏的迴應道。
“我發現在你眼裡,我就可不是個東西了!我就是當上M國總統,在你眼裡也是個盲流子!”黃碩撇嘴犟道。
“那你還以爲那個M國總統是啥好玩應啊?!”黃國海繼續罵了一句。
“行了,別吵了。”楊芝呵斥着打斷了父子間的劍拔弩張,把錢遞給了楊東:“小東,這是十萬整,你先收下,如果還是不夠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去銀行給你取。”
“夠了,謝謝姑、姑父。”楊東把錢接在手裡,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
“小東,剛剛小碩說的話,你覺得怎麼樣啊?”楊芝莞爾一笑,坐在了一邊:“這個孩子,從小心就野,我和你姑父這麼多年始終在忙工作,也顧不上管他,而他從小就粘你,你要是不嫌麻煩的話,就讓他跟你幹一陣唄,有你看着他,我跟你姑父也能放心,當然了,這一切都得建立在他不會影響你工作的前提上。”
“姑,小碩要是願意留下,就讓他留下吧,小碩挺機靈的,而且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麼不務正業。”楊東笑着點頭。
“哎,你看人家我媽和我哥說的這話,你再看看你!除了罵了,一句也不往事上說!我覺得你能當上領導,肯定是送禮上去的!”黃碩呲牙一笑,看着黃國海迴應道。
“不用你嘚瑟,你要是真給小東惹了什麼禍,看我怎麼收拾你。”黃國海瞪着眼睛繼續罵了一句,但眼底當中,也因爲黃碩能幹點正事,閃過了一抹欣慰。
……
當天夜裡,一陣陰雨毫無徵兆的覆蓋了整座城市。
一場秋雨一場寒,待一整夜的大雨停歇,悶熱的夏季似乎也距離衆人越來越遠了。
第二天一早開始,楊東一行人就兵分三路,羅漢帶着張傲去談運輸車輛的事,林天馳帶着騰翔去談倉庫,楊東則帶着黃碩,重新去了孝信酒廠,跟常寬簽訂了供銷合同,並且按照四三三的那夥模式,付了二十萬瓶啤酒的款項,而鞏輝和雷鋼因爲身上有事,不方便露面,所以始終在甦家屯那邊的農村住着,沒有露面。
因爲衆人手裡的資金充足,所以這一切事項進行的都有條不紊,常寬那邊因爲確實被假酒行業衝擊的夠嗆,再加上楊東這種把風險全攬在自己身上的條件,也讓他十分滿意,所以常寬一點沒抻着,等楊東一到場,就把合同給簽了。
兩天之後,
一臺掛車和一臺四輪貨車開進了孝信酒廠,停在了倉庫門前,酒廠的工人們也開始進行裝貨,接近一萬七千箱啤酒,很快將兩臺車懟滿了。
林天馳租用的倉庫,位於沈北新區的輝山一帶,位於一家物流園附近,是一個已經快要拆遷的廢棄大院,裡面有一個彩鋼瓦的大倉庫,還有一排廢棄的工人宿舍,雖然門窗破損嚴重,但收拾一下還能住人,林天馳在租這個院子的時候,把摳門的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因爲這個院子他只租了三個月,一旦衆人把這個生意幹起來了,直接就能去物流園租更好的倉庫,一旦幹賠了,也能把損失減少到最小。
酒廠那邊,雖然有工人幫忙裝車,但是卸車的事,他們就不管了,原本楊東以爲自己這邊有六個人,自己就能卸車,結果他們才卸了一千多箱,除了羅漢之外,就集體累趴窩了,沒辦法,只能又去附近的勞務市場僱了六個力工,衆人一直折騰到了傍晚,才把一萬七千多箱啤酒摞在倉庫裡,而運費和人工,一下子又掏出去了大幾千。
隨着一萬多箱啤酒在倉庫碼放整齊,楊東這邊連本錢帶費用,已經投出去了五十來萬,對於此刻的楊東來說,這一把活,已經投入了他手中幾乎所有的資源,稱得上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涉足酒水行業,楊東面臨的只有兩條路,要麼一無所有,負債離開沈城,否則,就必須咬緊牙關,拼出一個錦繡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