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內,金凱向楊東問完話,就開始嘚嘚瑟瑟的晃動着手裡的仿五四,目光不斷在幾人身上掃視着。
“大胖,在我包裡找一下,把欠條給他。”楊東看着大胖吩咐了一句。
“東哥……”大胖一愣。
“沒事,給他!”楊東揚頭。
“嘩啦!”
大胖聞言,直接打開楊東的手包,找出欠條遞了過去。
對夥的一個青年接過欠條看了一眼,對金凱點了點頭:“凱哥,沒問題。”
“艹你媽!你沒不是挺狂的嗎!”花臂青年聞言,拎着刀就要上手。
“哥們,一千萬的欠條我都給你了,再扯別的,就沒意思了吧?”楊東拿過窗臺上的煙盒,擡頭看向了金凱。
“今天你挺懂事,我不爲難你了。”金凱拿到有姚卓軍簽名捺印的欠條之後,心情不錯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走:“記住我的話,我不管你們在大L混的多好,但是既然到了沈Y,是龍給我盤着,是虎給我臥着,姚卓軍這筆錢,你們帶不走!”
“你是真覺得沒有這個欠條,我就要不回這筆帳了嗎?”楊東把煙點燃,看着金凱的背影迴應道。
“我是鐵西金凱,想找我盤道兒,先打聽清楚我是誰,然後有什麼不服的,隨時找我。”金凱聽見這話,轉過身來,毫不猶豫的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凱哥!”楊東點點頭,沒再跟他拌嘴。
“踏踏踏!”
金凱語罷,一行人直接離去。
“東哥,追不追?”大胖看見金凱一行人離去,咬牙問道。
“不用追,金凱把欠條拿走,這賬就好要了。”楊東擺擺手,撿起屏幕破碎的手機,退下了SIM卡:“小喬,把你電話給我用一下。”
……
酒店樓下。
“凱哥,咱們在這動手,估計酒店這邊會報警,要不然,咱們躲躲啊?”花臂青年揉着頭上的大包跟在金凱身前,聲音不大的問道。
“沒事,剛纔打起來之後,除了小四頭上捱了一下,雙方連個受傷的都沒有,這件事就算報警又能咋的,大不了就是半拉月治安拘留唄。”金凱兜裡揣着欠條,咧嘴一笑:“來之前,我跟酒店這邊的經理,還有派出所的哥們都打過招呼了,萬一這事真要是經官了,你們就全都咬死了,說我那把槍是個打火機,也別提欠條的事,就說咱們喝多了,看他們不順眼,這個事兒,撐死也就是七天治安拘留。”
“這能行嗎?”花臂青年心裡十分不託底的問道。
“放心吧,啥事沒有,出事我兜着,現在欠條都拿到手了,咱們還有啥好怕的。”金凱咧嘴一笑,安撫了衆人一句,繼續擺手道:“行了,找個人送小四去醫院縫針,然後你跟我走,咱倆去甦家屯那邊一趟。”
“還辦事啊?”花臂男子打起了精神。
“我有個同學在那邊開了一家牛肉館,我過去給他捧捧場。”金凱咧嘴一笑,直接鑽進了霸道車內,隨着衆人登車,兩臺車同時啓動,先後離開。
“嗡嗡!”
兩臺霸道剛剛一動,楊東的雷克薩斯570也向車位外面倒了出去。
一分鐘後,湯正棉駕駛着雷克薩斯,已經穩定的跟在了霸道後方,坐在副駕駛的張曉龍也握着電話,輕聲跟楊東交談着:“我跟上了。”
……
金凱今天在找楊東之前,心理壓力也不小,正如楊東所說,姚卓軍當初幫謝龍擔保,並不是只在柴華南手裡借了錢,所以這半年,各地過來找姚卓軍追債的人,絕對不在不少少數。
能夠擡手就幾百上千萬借出去的人,在老家當地肯定都不是一般炮兒,而金凱每次幫他姐夫處理這些事,也都整的挺危險,就因爲處理債務糾紛的事,他手下還有兩個小兄弟被判了三年,不過總體來說,楊東這把事,算是金凱處理的最乾脆的一次,就連金凱自己都沒想到,自己這邊剛一亮槍,對方很痛快的就把一千萬的欠條給交出來了。
因爲欠條被追回的緣故,金凱這天晚上的心情相當不錯,帶着跟他一起辦事的一夥小兄弟,驅車一個小時以後,趕到了甦家屯喬松路一處新開的飯店門前,一行六七人紛紛下車,走進了飯店內。
“哎呀,凱哥來了!”
“大凱!”
“金哥!”
“……!”
金凱這邊剛一進門,正在大廳裡坐着聊天的十多個人,全都起身開始跟他打招呼。
“我艹,你們今天湊的挺齊啊!”金凱看着大廳裡的熟人,夾着手包笑迎了過去,同時在包裡抽出一萬塊錢現金,遞給了飯店老闆:“今天你飯店開業,這些錢多少是我的一份心意,別嫌少昂。”
“哎呀,你真能扯淡,咱倆這關係,你還給錢幹啥,快,屋裡請!”金凱的嘴上客氣,但手上卻一點沒猶豫的把錢收下,之後就開始熱情地招呼着金凱一夥人往包房裡走去。
“吱嘎!”
與此同時,湯正棉駕駛着雷克薩斯570,也一腳剎車停在了門口,看了一眼門口立着彩虹門的特味牛肉館,又順着落地窗看了一眼裡面的人羣,點上了一支菸:“這個貨是過來隨禮的,裡面人不少,要不然,咱們等他出來?”
“沒必要。”張曉龍嘴裡嚼着口香糖,踅摸了一圈四周的地形,指着飯店邊緣的道路:“你開車轉一圈,繞開監控之後,過去後門等我。”
“你要自己往裡莽?這能行嗎?”湯正棉一愣問道。
“等半小時,讓他們喝一會。”張曉龍降下車窗,聲音平淡的迴應道。
……
金凱今天參與的這個聚會,並非是社會人士的聚集,因爲這一桌人,除了他是在社會上跑的以外,其餘的都是他的同學,而且在這個圈子裡,混的最好的人,也就非金凱莫屬了,所以他之前當着大庭廣衆的面掏出了一萬塊錢隨禮,未必證明他跟這個開飯店的同學把關係處的多麼不錯,但絕對能夠證明他的財大氣粗。
到了金凱他們這個年紀,所有人都已經開始成家立業,所以同學之間的相處,已經由學生時代攀比衣服、鞋子、成績之類的階段,升級爲了攀比事業、家庭、成就,不可否認的是,一些人蔘與同學聚會,是奔着友情和回憶去的,但是對於更多數的人來說,同學聚會,就是一個無比直白,互相攀比的名利場,而金凱今天選擇來吃這頓飯,就是爲了來炫耀的。
一萬塊錢,對於金凱來說,並不是什麼大數,他這些同學拿出來一萬塊錢,也全都不費勁,但是真想讓他們拿出一萬塊錢來隨個禮,他們肯定不捨得,因爲他們的錢賺的並沒有金凱容易,所以金凱今天選擇來這裡吃飯,完全就是爲了自己的面子來的,而且確實得到了想要的效果,自從他落座以後,桌上這羣老同學,就全都在撿着他喜歡的話講,更是不斷給他敬酒,曾經在學生時代,很瞧不起金凱這種混混的“好同學”,也一口一個凱哥的叫上了。
如果把混子的行政區域劃分爲南北兩個地域的話,那麼他們的生存環境,是完全不同的,很多南方的沿海城市因爲經濟比較發達,所以大多數的混子都能夠依靠當地活絡的經濟環境,輕鬆地攝取財富,完成財富累積,但是他們似乎又距離普通人的生活很遠,也很難跟普通人的生活所融合。
相對而言,北方城市,尤其是東北一帶,其實更適合混子生存,因爲這邊的民風普遍比較彪悍,而且在這片土地上,混子並不是一個受到歧視的行業,甚至有很多人遇見事之後,第一反應不是經官,而是找社會上的人去解決,即便是教師、白領、公務員這些行業都不例外,而且在東北這片土地上,幾乎每個人都會認識幾個在社會上混的朋友,或許是大混子、江湖大哥,或許是混在社會上,雖然沒資格被成爲混子,但是也能賺到點錢,處理一些事情的村痞、地賴子,雖然聽起來很離奇,但是以這邊的社會環境來看,有很多官方都難以處理的事情,這些混子卻能完美解決,而這種已經流傳多年的固化思維和環境,是短時間內很難改變的。
綜上所述,金凱的這些同學,選擇在酒桌上捧他的臭腳,也都抱有各自的小心思,因爲在他們看來,能夠跟金凱處好關係,早晚都是有用的,再加上這麼多人喝酒,總得有一個話題,所以這個話題,十分自然的就落在了金凱身上。
自從金凱落座以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他已經喝了兩杯白酒,七八瓶啤酒,而且找他敬酒的人,仍舊絡繹不絕,而金凱也被人捧的挺高興,基本上來者不拒,有人找他喝酒,他就端杯,雖然意識還算清醒,但已經有了明顯的醉意。
……
與此同時,停在街邊的雷克薩斯車門被推開,湯正棉驅車離開之後,張曉龍活動了一下胳膊,溜達着就向飯店內走了進去。
飯店包房內。
“大家讓一讓,小心燙!”隨着屋門被推開,兩個服務生端着一個大鐵盤,直接擺在了桌子上,這個鐵盤上,擺滿了小臂長短的牛腿骨。
“哥們,你這可有點摳了,大家來給你捧場,你就讓我們光啃骨頭啊?”一箇中年看着一點肉絲都沒有的牛腿骨,笑着看向了飯店老闆。
“你要是不懂就別瞎說,今天大凱給我隨了這麼大的禮,我可能這麼摳嗎!”飯店老闆咧嘴一笑,起身拿着桌上的吸管遞給了金凱:“大凱,你嚐嚐我這的秘製骨髓,保證沈城獨一份,味道老斃了!”
“行,我嚐嚐!”金凱咧嘴一笑,戴上了一次性的塑料手套。
“咣噹!”
金凱這邊剛把手套戴好,包房的門就再一次的被人推開,面帶笑意的張曉龍,笑眯眯的走進了包房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