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連天洗浴。
仲永生帶着四個朋友上到三樓之後,腳步不停,直接向薛旭然的房間走去。
“生哥,咱們是直接幹仗,還是怎麼着啊?”仲永生身邊的幾個男子,都是他在建材市場的朋友,而並非社會上的混子,所以對於陪他打仗這個事,幾個人也確實挺牴觸。
“哎呀,沒事啊,就這麼點B事,你看看給你們幾個嚇的!”仲永生看見朋友的表情,煩躁的罵了一句:“對面一共就他媽仨人,咱們有四個五,你慌雞毛!”
“對付薛旭然,我肯定不怕,但他身邊那倆小生荒子,剛纔可都動刀了……”
“放心吧,就那倆小B崽子,等阿男來了,他們全得麻爪!”仲永生之前看見張傲掏刀,確實有點哆嗦,因爲他也怕雙方嗆起來之後,對方會傷到自己,但是此刻溫鐵男已經帶人馬上就到洗浴了,所以他心裡鐵板一塊,根本沒把二十出頭的騰翔和張傲當回事。
“咚咚咚!”
仲永生說話間,已經站在了薛旭然的包房門口,直接砸了砸房門:“薛旭然,來!你把門給我打開!”
“咣噹!”
仲永生這邊剛一敲門,對面的騰翔穿着一件浴袍,直接走出了房間:“怎麼着,你沒完了?”
“我今天晚上就找薛旭然,跟你沒關係!”仲永生扭頭看了一眼騰翔:“溫鐵男馬上就到,你要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就給我縮回去眯着!”
“我溫你姥姥個腿!”騰翔聽見這話,當即邁步上前,指着仲永生的鼻尖:“你看你長得,渾身上下一身褶兒,外形像個沙皮狗似的,你在這跟我嘚瑟你爹個籃子呢!我告訴你,抓緊給我土豆搬家,滾球子!要不然我真收拾你,聽懂了嗎!”
“小B崽子,你他媽罵我呢?!”仲永生梗着脖子質問道。
“我不光罵你,我還打你呢,艹你媽!”此刻騰翔看見仲永生換好衣服再次折了回來,就知道對方肯定是奔着找麻煩來的,所以向來喜歡先下手爲強的騰翔一點沒慣着,竄上去以後,對着仲永生臉上就悶了一拳。
“嘭!”
仲永生被騰翔一步懟的退了兩三步,身體重重撞在了薛旭然的房門上,鼻血橫流。
“都愣着幹個JB!揍他!”仲永生捱了一拳,一愣過後,對着騰翔就撲了上去。
“嘭嘭嘭!”
仲永生身邊的幾個朋友看見雙方打起來了,雖然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但畢竟事已經出了,所以也就沒再猶豫,紛紛上前,對着騰翔連打帶踹,短短數秒,騰翔的白色浴袍上,就沾滿了各種型號的腳印子。
“咣噹!”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的房門也再次被人拽開,張傲竄出房間,看見騰翔正在跟人廝打,一點沒猶豫,攥着大卡簧衝上去之後,拽住一個人的肩膀,奔着他屁股上就是一刀。
“噗嗤!”
刀鋒拔出,血點子灑了滿地。
“啊——”
挨刀的中年一聲哀嚎,瘸着腿往後退了兩步,隨後一屁股跌坐在地,疼的又是一聲慘叫。
“刷!”
仲永生身邊的其餘幾人,看見張傲掏刀就幹,紛紛愣神,他們平時都是做生意的小老闆,對於打架本身就沒什麼概念,此刻見血以後,也都有點茫然,其一是怕張傲把自己也傷了,其二也是怕事情鬧大,會給自己惹來麻煩。
仲永生那邊的人產生慌亂,但騰翔卻一點心理負擔沒有,轉身在屋裡抄起一個菸灰缸之後,再次竄出了門外,對着一個人頭上,一菸灰缸就砸了下去。
“咕咚!”
對方躲閃不及,當即倒地,腦瓜子開始嘩嘩淌血。
“艹你媽!都給我撅着!”
騰翔放倒一個人之後,張傲也一聲怒喝,手裡沾着血的大卡簧平舉,指向了剩下的仲永生三人。
“我跟你說,我可是溫鐵男的朋友!他馬上就到了!”仲永生看着張傲手裡的刀,酒勁散了不少,色厲內荏的威脅道。
“我發現你這個血彪,戰鬥力不咋樣,嘴還挺硬,是吧!”騰翔看見仲永生還在犟嘴,直接竄上前去,對着他臉上就是一個大嘴巴子。
“啪!”
清脆的巴掌聲,登時在走廊內泛起。
“能滾了嗎?”騰翔眯着眼睛問道。
“今天這事,我找薛旭然,跟你沒關係……”
“啪!”
仲永生話音未落,騰翔擡手,對着他臉上又是一個嘴巴子:“你媽了個B的,我問你能不能滾?!”
“現在你有刀,你牛逼,但你想沒想過,今天晚上你能不能站着走出這個洗浴?”仲永生連續捱了兩個嘴巴子,鼻血甩了一牆。
“太監逛窯子,全靠嘴上的活呢!死鴨子嘴硬!是不!”騰翔再次擡手。
“通通通!”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忽然泛起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隨後在樓梯口方向,至少有二十多名手裡拎着刀棒的小青年,向騰翔這邊大步走了過來,爲首一人,大概三十左右歲的模樣,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剃着一個囚頭,這人膚色白皙,但面相很兇,從左眼角到嘴角,還有一道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的傷疤。
“阿男!我在這呢!”仲永生看見溫鐵男到場,當即扯着嗓子嚎了一句,胸口開始劇烈起伏,瞪着眼睛看向了騰翔:“艹你媽!我說沒說過,今天晚上,你走不出這個洗浴?”
“你看看把你牛逼的!你還想上天啊!”騰翔聽見這話,直接舉起了手裡的菸灰缸。
“小狗籃子,別動!”與此同時,已經走近幾人的溫鐵男,直接把手伸進了挎在腰間的旅行包裡,連帶着旅行包一起舉了起來。
“嘩啦!”
旅行包敞開的包口出,直接支出來了一截槍管子。
騰翔看見溫鐵男的動作,微微蹙眉,站在原地沒動。
“嘭!”
溫鐵男上前之後,直接把槍口頂在了騰翔胸口上:“穿着浴袍就開始打仗,你挺猖啊?”
“呵呵,你見過有人打仗還分時候的嗎!”騰翔咧嘴一笑,隨後扔下了菸灰缸:“別說穿浴袍,光腚我都打過!”
“小B崽子,把刀給我扔了!”
與此同時,跟溫鐵男一起過來的一夥青年,也全都拎着刀把張傲圍了起來,而張傲看着身邊密集的人羣,也沒拉硬,隨手把卡簧刀扔在了地上。
“永生,薛旭然人呢?”溫鐵男用槍控制住騰翔以後,扭頭對仲永生問道。
仲永生看見溫鐵男到場,知道這不是自己出風頭的場合,所以也沒對騰翔動手,擦了擦鼻血之後,指着薛旭然的房間開口:“就在這屋裡呢!”
“整開!”溫鐵男微微揚頭。
“嘭嘭!”
旁邊的一個小青年聞言,對着薛旭然的房門連踹兩腳。
“咣噹!”
門鎖崩壞,房門彈開。
“啊——”
房間內當即傳出了一個女人的尖叫,隨後兩個人邁步進屋,直接把只穿着一條褲衩子的薛旭然拽了出來。
薛旭然被人帶出房間,看見騰翔和張傲都被人圍了,又看了一眼手裡端槍的溫鐵男,臉色登時一變:“大、大男,你咋來了……”
不論是職場上,還是江湖上,其實所有人都是分層次的,而且這種層次還不是固定的,身處其中的每個人,都會因爲自己的實力和心境而產生變化,而唯一不同的,或許只有社會和江湖對於處事手段的不同罷了。
但溫鐵男,絕對是個異類,社會上的混子,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那麼不可否認的就是,他們都是通過暴力手段起家的,但是隨着自己的原始積累完成,他們都會進行一些轉變。
不管是曾經站在巔峰,如今又從頭開始的柴華南,還是長錦的於氏兄弟,亦或是L順口的畢方,G井子的劉寶龍,或者P蘭店的林忠虎等人,他們心中都深深的清楚,人想要在社會上立足,單純的靠打打殺殺是不行的,所以他們追求改變,也渴望改變。
而與這些人相比,溫鐵男絕對是個異類,他只有小學二年級的文憑,平時看報紙,連上面的字都認不全,但也充分證明了一句話,無知,無畏。
溫鐵男能在社會上立足,完全是因爲出名早,從小無依無靠的他,從十六七歲步入社會開始,就用逞勇鬥狠那套手段在辦事,在他當時那個年齡,出手就敢給別人一刀,絕對能震懾住對夥,可是溫鐵男如今已經三十來歲了,卻仍舊再用十七八歲的思維邏輯去理解這個社會上的事,從來不思考長遠利益,永遠像一個熱血的小流氓一樣。
溫鐵男這種人,不管是兜裡裝二百塊錢,還是裝了二百萬,看起來都是那個B樣,而且他還特別享受自己從未成年時,一直沿用到如今的行爲風格和辦事邏輯,有錢了,就往死吃喝嫖賭,沒錢了,跟一羣十七八歲的小孩坐在街邊啃方便麪吹牛逼,他也做的出來。
雖然溫鐵男因爲年近三十,還有如愣頭青一般的行事風格,在西崗比較出名,但也正因爲這種性格上的缺陷,同樣也讓他成爲了在西崗一帶有名的混子裡面,混的最差的一個人,所以溫鐵男雖然挺出名,但是除了仲永生這種能用到他辦事的人,其餘那些真正的江湖人士,都挺煩溫鐵男,甚至還挺瞧不起他,但是沒牽沒掛的溫鐵男,對於這些評價,也確實一點都不在乎。
“呵呵,你還認識我呢?”溫鐵男見薛旭然跟自己打招呼,斜了他一眼,語氣怪異的笑問道。
“這話說的,大家都是在西崗混飯吃的,我咋能不認識你呢。”薛旭然看着溫鐵男,有點腿肚子轉筋的迴應道。
“薛哥,你放心,沒事。”騰翔看見薛旭然有點害怕的狀態,笑着安慰了一句。
“嘭!”
騰翔話音剛落,旁邊的一個人對着他就是一腳:“艹你媽!在這個場合,你有發言權嗎?!”
“你他媽打誰呢!”騰翔捱了一腳,當即就要反擊。
“你媽B!你還敢還手!”
“剁了他!”
“……!”
“呼啦啦!”
也不知道是誰帶了個頭,走廊裡的二十多人,當即就要動手。
“都給我停了!!”
就在場面即將失控的時候,人羣外登時傳來一聲吆喝,隨後在洗浴看場子的安保經理,邁步就走進了人羣:“誰他媽在這鬧事呢,不知道這家店是誰開的啊?!”
“你告訴我,這家店是誰開的啊?”溫鐵男聽見這話,扭頭問道。
“阿男?你怎麼在這呢?”安保經理看見鬧事的人是溫鐵男,隨即一怔,有點犯怵的問道。
“我在這辦點事,借用一下你地方,行嗎?”溫鐵男斜眼問道。
“阿男,我們這畢竟是營業場所,你別鬧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安保經理舔着嘴脣頓了一下:“我還指着這個飯碗養家餬口呢!給我個面子!”
“我知道了。”溫鐵男微微點頭:“這事我有分寸,你下去吧,順手把監控關了!”
“行,那你忙着吧!”安保經理見溫鐵男已經把話說死了,連話都沒敢多說,直接帶着幾個內保,轉身走了。
薛旭然看見這一幕,頓時絕望。
“我聽說,前一陣子,你把永生‘點兒’了,讓他賠了一百多萬啊?”溫鐵男看着薛旭然,聲音不大的問了一句。
“大男,這事你聽我解釋,永生那一百多萬,是罰款,不是我黑他的。”薛旭然臉色難看的解釋了一句。
“既然這樣,罰款的事,咱們就不提了。”溫鐵男微微挑眉,指着仲永生倒在地上的兩個朋友:“今天晚上,你的人把永生的哥們打傷了,而且還給了永生兩個嘴巴子,我不找你多要,受傷的一人五十萬,永生挨的兩個嘴巴子,一個五十萬,總共二百萬,你覺得的多嗎?”
“大男,你這是不是就有點欺負人了……”薛旭然聽見這話,一臉的委屈:“這事他跟我……”
薛旭然的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他本來想說,這件事跟他沒關係,但是轉念一想,如果不是因爲自己,騰翔和張傲也根本不可能跟仲永生幹起來,自己如果在這時候縮回去,確實不仗義,但是如果站出來的話,先不說能不能把這二百萬拿出來,就算有,這錢也出的太他媽冤了。
“老薛,現在有件事,你可能沒整明白,我跟你說這些,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通知!”溫鐵男微微挑眉,眼中兇光四射:“二百萬,少一分,今天你都走不掉,你覺得我溫鐵男,能說到做到嗎?”
薛旭然聞言,目光當即黯淡下去,心中憋屈至極,卻又不敢吱聲。
“哎呀我靠,我幾年沒來西崗這邊,現在你們都發展的這麼橫了嗎?!咋的,不混社會,改行當土匪了?!”
就在此時,人羣后方又是一個低沉的男聲泛起,隨後穿着一套休閒西裝,身材壯碩,胳膊下面夾着一個手包的雷鋼,單槍匹馬的穿過人羣,溜溜達達的就向溫鐵男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