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轉,很快到了晚上十點。
新城街民宅,林忠虎和駝子帶着馬吉友走到樓下的時候,已經有五臺私家車沿街邊停滯,等待了許久。
“咣噹!”
頭車司機看見林忠虎下樓,推開車門就迎了上去:“大哥,咱們啥時候出發啊?”
“這就走。”林忠虎微微點了下頭,看着頭車青年:“楊東送來的那個張宇,人在那呢?”
“被捆住手腳,扔到尾車後備箱裡了。”
“嗯。”林忠虎應了一聲,掏出一部手機遞給了馬吉友:“該怎麼說,你知道吧?”
“放心吧。”馬吉友接過手機,直接坐進了頭車的後排座椅上。
“嗡嗡!”
十秒鐘後,隨着頭車啓動,林忠虎這邊的車隊迎着滿天繁星,開始向城郊方向疾馳而去。
……
另外一邊,P蘭店市內的一處露天燒烤攤上,楊東和羅漢等人正圍坐在桌邊,喝着啤酒、擼着串。
“東子,從時間上來看,林忠虎現在可能已經出發了。”羅漢看了眼手錶,對楊東輕聲開口道。
“是啊,應該走了……老闆,再給我烤倆腰子!”楊東咧嘴一笑,對着燒烤店老闆就喊了一句。
……
亮子山位於金Z區和P蘭店區的交界位置,距離P蘭店市區,並不是很遠。
十五分鐘後,林忠虎的車隊,已經趕到了亮子山腳下。
林忠虎車內,馬吉友做了個深呼吸之後,撥通了溫世豪的電話。
“喂,哪位?”溫世豪的聲音隨即傳來。
“溫總!救我!”馬吉友咬着牙,聲音低微的開口,彷彿怕是被什麼人聽到一樣:“我是馬吉友!”
“馬吉友?”溫世豪聽見這話,明顯一愣:“你人在哪呢?”
“我被林忠虎綁了!”馬吉友的情緒無比激動:“溫總!你得救我!”
“你別慌!究竟怎麼回事?”溫世豪語氣急促的追問道。
“林忠虎打算把我交給長錦的人!”馬吉友大口呼吸着:“你也知道,我哥就是死在了長錦那夥人手裡,我之前又跟他們的人發生過矛盾,如果林忠虎把我交出去,我就沒命了!”
“位置呢?你現在人在什麼位置?”溫世豪篤定馬吉友不會騙自己,大聲問道。
“我在亮子山養豬場,這是一個打更老頭的電話!溫總!你得救我!要不我他媽就完了!”馬吉友翻過來覆過去,嘴裡就是這幾句車軲轆話。
“……”溫世豪聽見這話,沒有應聲,因爲他此刻也很納悶,如果馬吉友被人綁了,怎麼可能這麼巧合的把電話打給自己。
“溫總,我這邊有人來了,你一定救我!”馬吉友停頓片刻,咬牙道:“只要我能活,我願意把景壽山的地,無償給你!”
“嘟…嘟……”
話音落,馬吉友直接掛斷了電話。
……
東方酒店內。
溫世豪眉頭緊鎖,不發一語,看向了坐在他身邊,全程聽見了對話內容的李秋,開口問道:“你認爲,可信度有多少?”
“馬吉友跟長錦有仇,他不會跟長錦做套坑咱們,而且他被劫走的時候,我親眼看見了林忠虎。”李秋舔了下嘴脣:“可信度很高,就是不知道,他打這個電話,會不會是被人脅迫的。”
溫世豪舔了下嘴脣,猶豫不決:“我擔心的,也是這一點。”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李秋眯了眯眼:“現在咱們的資金鍊已經斷了,如果馬吉友願意無償把地吐出來,咱們能剩下很多錢,這個價碼,值得冒險了。”
“可這事,萬一真是個圈套呢?”溫世豪皺眉問道。
“大哥,咱們跟長錦已經鬧到這一步了,你覺得這事是不是圈套,還重要嗎?”李秋點燃了一支菸:“成了,咱們可以省下一千多萬,敗了,也無非是跟長錦鬥一場而已,但馬吉友如果真落在長錦手裡,景壽山的地,可就徹底飛了。”
溫世豪微微眯眼:“你想賭一把?”
“大哥,咱們現在能夠主動做出選擇的機會,已經不多了,馬吉友免費贈地,這個誘惑,足夠冒險一次了。”李秋聲音不大,但神色卻極爲認真地迴應道。
“……”
五分鐘後,隨着東方酒店的自動門敞開,李秋帶着五六個人魚貫而出,紛紛坐進了停車場上的私家車內。
酒店對面的街道上,楊東看見這一幕,嘴裡叼着煙,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
亮子山的興牧養豬場,是林忠虎家裡一個親戚的產業,但是因爲之前廠子裡鬧過一場豬瘟,所以病豬都被屠宰掩埋,而生豬也全都低價處理了,廠區就一直閒置着,準備等疫情被控制住以後,再重新營業,所以這處養殖小區,除了一個在附近村子僱來打更的老頭,裡面一個人沒有,而林忠虎今天也提前跟親戚打了招呼,所以這天晚上,打更的老頭放了一天假,回家哄孫子了。
林忠虎親戚的這處養殖小區,規模並不算很大,位於亮子山半山的一片開闊地上,除了一圈圍牆之外,裡面還有三個用紅磚堆砌,彩鋼瓦做頂的豬舍,以及不遠處,搭建在一米多高的水泥地基上,作爲辦公室和工人宿舍的四間平房。
“嘩啦啦!”
隨着林忠虎的車隊率先到場,廠房門前的伸縮門緩緩打開,隨後五臺車全都停在了四間平房門前的開闊地上。
“咣噹!”
五臺車的車門敞開後,林忠虎這邊的十幾個人紛紛下車,以駝子爲首,全部圍攏在了林忠虎身邊:“大哥,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等人。”林忠虎伸手,指着其中一處平房:“把馬吉友和張宇拽屋裡去,其餘人在這等。”
“明白!”一夥人聞言,頓時散開。
“駝子,你等等。”林忠虎微微伸手,把駝子叫到了身邊:“你記住,一會……”
……
亮子山腳。
三蛋的凱雷德轟鳴行進,還有一臺途勝緊跟其後,車燈一晃,裡面坐滿了人。
車內,三蛋的司機韓亮把着方向盤,側臉看着副駕駛的三蛋:“三哥,今天晚上這事,太怪了,你真多餘跟人,要不然,我還是讓人給你送下山吧。”
“都到這了,還說這些幹什麼,抓緊開!”三蛋擡手點燃了一支菸,輕聲催促了一句,今天晚上,他決定親自帶隊,是因爲他已經確認過了,死在冬青手裡的統統,並非是當初被四蛋僱傭的小刀,但同時也沒聽到任何小刀被捕的消息,所以這一刻,三蛋的心思已經不在馬吉友那塊地身上了,而是準備把張宇接回去,先幫四蛋把屁股擦乾淨。
一旁的韓亮見三蛋一再堅持,也就沒多說,深踩了一腳油門,將車提速。
五分鐘後。
養豬場門前,正坐在臺階上抽菸的駝子,看見遠處山路上亮起車燈,舔了下嘴脣:“大哥,長錦來人了,如果是嘉翎的人,不會開遠光。”
“嘩啦!”
林忠虎聽見這話,擼動唧筒,將手中的私改獵上膛:“今天晚上這個局,誰先到都一樣,準備吧。”
“都精神精神!對夥來人了!”駝子拽出別在後腰的沙噴子,一聲呼喝,隨即林忠虎這邊的人,全都開始從車裡抽出棍棒,站在了一邊。
“嗡嗡!”
凱雷德順着養殖區大門駛進養豬場後,在距離林忠虎的車隊十五米處停下,明亮的燈光瞬間樣黑漆漆的院子照亮。
“咣噹!”
三蛋推開車門,邁步站到了車下,看着對面的人羣:“林忠虎呢?”
“呵呵,你還挺守時。”林忠虎聽見三蛋喊話,咧嘴一笑,向前邁了一步:“錢帶了嗎?”
“公司賬面上,一時很難湊出這麼多現金,所以其中還有一部分黃金和外鈔,可以嗎!”三蛋抻着脖子問道。
“可以。”林忠虎對身邊的幾個小青年擺了擺手:“過去拿錢!”
“等等!”三蛋一聲吆喝:“人呢?”
“刷!”
三蛋話音剛落,林忠虎那邊,一臺正對着平房的私家車打開大燈,隨後屋裡的兩個青年,直接拽着捆住手腳的張宇和馬吉友站在了門前。
“錢給他們!”三蛋看見馬吉友和張宇都在,心下稍安,本着不想惹麻煩的原則,對身邊人揮了下手,同時看着一邊的韓亮:“你去把人帶回來。”
“好。”韓亮應了一聲,邁步就要上前。
“別動!”對夥的駝子看見韓亮要動,一把抽出了手裡的沙噴子,平端在手,指向人羣。
“艹你媽!想黑吃黑啊!”韓亮看見對夥的用槍,毫不猶豫的掏出了隨身的仿五四,一步擋在了三蛋身前,同一時刻,另外一臺車上的四個人,也都人手一把手槍。
“林忠虎,你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了!”三蛋看着對面手裡握着槍的駝子和另外兩名青年,一聲喝問。
“你別誤會,我沒惡意。”林忠虎咧嘴一笑,向前邁了一步,主動暴露在了對方的槍口之下:“屋裡這倆人,對於我來說,一點意義沒有,但爲了把他們帶到這來,我已經跟溫世豪犯下了死仇,我既然冒了這麼大風險,總得知道,我拿到的錢有沒有問題,先把錢拿來,等我驗完真僞,人給你,咱們分道揚鑣,能接受嗎?”
“大哥?”韓亮微微側頭,輕聲向身後的三蛋詢問道。
“放下槍。”三蛋沉吟片刻,微微點頭。
林忠虎看見韓亮等人收槍,也壓下了駝子手裡的槍管子,對身邊的幾個青年揚了下頭:“過去拿錢。”
……
與此同時,亮子山腳。
“嗡嗡!”
隨着引擎轟鳴,嘉翎那邊的兩臺私家車,也紛紛拐上了山路。
“哎,咱們今天晚上過來,是搶人的,你就讓我拿這破玩應啊?”騰翔跟李秋坐在一臺車內,比劃着手裡的劣質鐵片子刀,十分不滿的嘀咕了一句:“你好歹給我個響兒,哪怕是土.銃也行啊!”
“今天晚上的事,你不是主力,在後面滲着就行。”李秋低頭檢查着手中的彈匣:“我們這次來P蘭店,一共就七把槍,除了兩把在酒店保護溫總,其餘的都有主。”
“你們嘉翎這麼大個單位,就他媽這麼幾把槍啊?”騰翔一臉鄙夷的開口道。
“大哥,我們是他媽開發公司,不是倒騰軍火的!而且這是國內!國內!你懂嗎!”李秋無語的嗆了一句。
“秋哥,咱們不能繼續開車了!”還沒等騰翔回話,前座的司機就踩下了剎車,指着前方的山頭:“從咱們這,已經能夠隱約看見燈光了,如果繼續開車,太扎眼了。”
“咣噹!”
李秋聽見這話,率先推開車門,站到了車下:“到地方了,所有人下車,步行摸過去,速度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