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十二點多。
東方酒店,九零九房間。
李秋陪溫世豪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裡播放的球賽,趁着中場休息的間隙,輕聲開口道:“大哥,現在林忠虎的地已經被咱們拿下了,接下來再想擴張,似乎只能跟長錦地產生搶了。”
“不行,現在動手不合適。”溫世豪用牙籤在果盤裡紮起一塊火龍果,放在嘴裡輕輕咀嚼着:“咱們現在動長錦,雙方就算徹底撕破臉了,連個緩衝都沒有,這種事得先碰,再談。”
“咱們跟長錦都已經鬥了這麼久了,還談他奶奶個孫子啊,要我說,就應該狠點收拾這羣傻逼!”李秋神色不忿的罵了一句。
“你也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就靜不下心來呢。”溫世豪微微一笑,並未在乎李秋的語氣,繼續問道:“現在蘭江村那邊,是什麼情況了?”
“分江而治。”李秋言簡意賅的說了一下當年的形勢,隨後繼續道:“之前蘭江村那邊真正有能力拿下大批土地的,分別是咱們、長錦和林忠虎,剩下那些邊邊角角的拿地戶,都被清了個七七八八,只剩下馬氏的馬吉明,還有千喜工程了。”
“千喜工程?”溫世豪唸叨了一下這個名字:“沒聽你提過啊。”
“是一個小公司,老闆叫齊德昌,之前趁亂圈了幾塊地,還跟林忠虎的人起了衝突,後來林忠虎都沒出面,齊德昌就他媽撒丫子跑了,現在也不知道他手裡的地誰掐着呢,我一直在找齊德昌,但沒什麼消息。”
“所以也就是說,整個蘭江村一帶的無主之地,就只剩下馬吉明瞭,對吧。”
“沒錯,馬吉明這老小子油鹽不進,之前他留在工地護盤的工人,全都讓長錦地產的人打跑了,後來馬吉明這貨還找了記者過來。”提起這件事,李秋咧嘴一笑:“這件事你不是知道嗎。”
“於旦康花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把馬氏的地啃下來,這事有點意思。”溫世豪略一沉吟:“接下來,你也去跟馬吉明談。”
“大哥,你說的緩衝,指的就是這件事啊。”李秋恍然大悟:“你是想在馬氏的地盤先跟長錦鬥一下?”
“沒錯,我之前避開馬氏,是因爲咱們還有其他的資源可以拿,現在咱們已經把自己的事辦完了,既然狹路相逢,那就亮劍吧。”溫世豪語罷,拿起遙控器把電視節目暫停,隨後扶着沙發起身:“走吧,去吃飯。”
“哎。”李秋應了一句,也跟着起身。
“叮咚!叮咚!叮咚!”
與此同時,客房的門鈴還是急促響了起來。
“誰呀,這麼大中午的過來。”李秋聽見鈴聲,對着門外喊了一句:“小席,看一眼!”
“好嘞!”套間外面的一個青年聽見立秋的喊聲,起身走到客房門前,伸手將房門拉開了一道縫隙。
“嘭!”
小席這邊開門後,還沒等看見外面那人的模樣,房門就被人一腳踹開,隨後一根狹長的槍管子直接頂在了小席頭上,推着他向門內退去。
“秋哥,家裡進賊了!”小席被一把單管獵頂住額頭之後,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呼啦!”
房間內的其餘人等見狀,紛紛起身,還有兩人掏出隨身的手槍,指向了進門的人等。
客房門前,林忠虎手下的駝子舉着單管獵將小席推進屋內之後,外面的七八個壯漢紛紛跟着涌進了屋內,其中還有兩人手裡端着沙噴子,雖然傢伙比溫世豪手下的防止手槍差了不少,但這些人一點不懼,直接跟屋裡的一夥青年對峙了起來。
“艹你媽的,溫世豪呢,讓他滾出來見我!”駝子身後,林忠虎胸口劇烈起伏,提高音量吼了一句。
套間裡屋內,溫世豪聞言一樂:“看樣子,這是林忠虎來了。”
“嘩啦!”
李秋聽見外面的嘈雜後,抽出後腰的手槍上膛:“大哥,你少坐片刻,這事我去辦。”
“沒必要,我要是在意林忠虎的話,今天根本就不會收吳鐸的地。”溫世豪說話間,步伐輕緩的向外屋走去:“這種人沒什麼好忌憚的,走,會會他。”
李秋聽見這話,邁步走在溫世豪身前,推開了裡間的門。
“咣噹!”
房門敞開後,溫世豪邁步走到外面的沙發邊上,體態放鬆的坐在了沙發上,看着因爲憤怒而臉色泛紅的林忠虎:“老林,你這是過來做客啊,還是要請我吃飯啊。”
“姓溫的,你他媽別在這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我問你,吳鐸呢?!”林忠虎看見溫世豪一臉輕鬆地模樣,邁步就要上前。
“咔嚓!”
李秋看見林忠虎的動作,掰開了仿五四的擊發錘:“有事說事,嘴裡再吐出一個髒事,我送你走,你信嗎?”
“艹你媽,老子就罵你了,五米之內對崩一槍,你敢嗎?!”那個端着單管獵的青年調轉槍口,同樣一聲嘶吼。
“姓溫的,你這是要在我手裡生搶了,是嗎?”林忠虎看着李秋黑洞洞的槍口,咬牙向溫世豪問了一句。
“老林,話不能這麼說。”溫世豪微微一笑,翹起了二郎腿:“昨天凌晨,是吳鐸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手裡有地要賣給我,爲了拿到他的合同,我還出了一千六百萬的現金,你覺得我的舉動,像是生搶嗎?”
“你他媽難道不知道吳鐸是我的人嗎!”林忠虎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手裡的地是怎麼回事,你可能不知道嗎?”
“林忠虎,你要知道,我是個商人,而吳鐸來找我的時候,蘭江村和景壽山的地,都掛在他的名下,所以我出錢,他賣地,在法律意義上來說,我們這個交易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溫世豪對林忠虎的問題避而不答:“我不管來跟我交易的是誰,只要把地拿到手,我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至於吳鐸手裡的地是怎麼來的,我絲毫不感興趣,你手下的人,我也沒有義務替你去管,你說呢?”
溫世豪話音落,林忠虎站在原地啞口無言,因爲溫世豪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我雖然收了你的地,但我這地不是搶的,而是真金白銀從吳鐸手裡買的,即便我知道地是你林忠虎的,但你的面子在我這不好使,就算事件重演一遍,我依然還會選擇從吳鐸手裡把地買過來,你自己家裡出了事,跑這跟我叫喚,我肯定不JB搭理你。
林忠虎被溫世豪嗆了一句之後,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幾眼槍口,強壓着怒氣:“溫世豪,你剛剛說,吳鐸把地賣給你,一共拿了一千六百萬,對吧!”
“沒錯。”
“好,這一千六百萬我給你,你把地還給我!”林忠虎梗着脖子迴應道。
“老林,你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跟你說這些,只是爲了證明我拿地的合法性,而不是找你要錢的。”溫世豪似乎對於眼前的局勢毫不在意,看着旁邊的一個青年:“去給我倒杯茶。”
“誒。”青年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向套間裡屋走去。
“姓溫的,我林忠虎走到今天,不是靠求爺爺告奶奶才闖出來的,我他媽警告你,千萬別激怒我!”林忠虎感受到溫世豪的輕佻和不屑之後,怒火中燒的吼了一句。
“你我之間本沒有交集,我更沒想着要激怒你。”溫世豪微微一笑,接過了身旁那名青年遞過來的水杯,輕輕喝了一口水,隨後繼續道:“我買下吳鐸的地,是我跟他之間的交易,而你現在想找我把地贖回去,是你我之間的交易,可你要知道,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是開典當行的,所以我沒有義務讓你把地贖走,明白嗎!”
“如果這塊地我一定要拿走呢?!”林忠虎立睖着眼睛喝問道。
“那你可以試試。”溫世豪端着茶杯,聲音不大,但氣場十足的迴應了一句。
林忠虎聽見這話,雙拳緊握,雙肩也因爲情緒激動而不斷顫動,他雖然在P蘭店混,但溫世豪在市內的名聲,他絕對也聽說過,現在雙方剛打了一個照面,林忠虎就已經意識到了,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中年,絕非是自己平時能嚇住的那些沙場老闆,但是面對這個結局,他又真的心有不甘,林忠虎混了一年多,好不容易積攢了足夠起步的身家,自從參與到蘭江村的圈地之後,他投進去徵地的費用,還有上午給吳鐸和孟倫聯手坑走的四百萬,總數已經逾越千萬大關,已經超出了林忠虎手中現金的半數,眼看着自己用命換回來的錢就這麼沒了,他是真的不甘心,可是繼續跟溫世豪在這僵持下去,林忠虎似乎也佔不到什麼便宜。
十數秒後,溫世豪手中的茶杯已經空了,他動作緩慢的將茶杯放在了茶几上,挑眉看着面前的林忠虎:“一起吃個午飯?”
“咯嘣!”
林忠虎聽見這話,緊握的拳頭泛起一聲脆響:“吳鐸在哪呢?”
“不知道,拿完錢就走了。”溫世豪並沒有繼續刺激林忠虎,聲音不大的迴應道。
“如果你能見到吳鐸,替我告訴他,他會死的很慘!”林忠虎咬牙扔下一句話,轉身向包房門外走去。
“呼啦啦!”
林忠虎身邊的駝子等人見狀,紛紛持槍後退,等走到客房門口的時候,用衣襟裹住槍身,快速離去。
“這個姓林的啥意思啊,跑這麼遠,就爲了要個畫面啊。”李秋看見林忠虎離開,神色不屑的把槍收了起來。
“他過來,是以爲吳鐸是咱們的人,他走了,是因爲他很清楚,蘭江村的事他沒機會了,只有把命留住,在能繼續賺錢,這種人的思維太簡單,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祖墳冒煙了。”溫世豪語罷,重新起身:“走吧,吃飯去。”
“呵呵,他就多餘過來自取其辱。”李秋聽見這話,目光陰鷙的一笑,擡腿跟了出去。
……
東方酒店樓下。
林忠虎拽開車門坐在漢蘭達的副駕駛上,因爲情緒憤怒,已經無法抑制住身體的顫抖。
“大哥,接下來去哪啊?”駝子坐在漢蘭達後座上,雖然明知道林忠虎此刻情緒失控,但還是硬着頭皮問了一句。
“吳鐸的老家是哪的,你還記得嗎?”林忠虎目光帶恨的發問道。
“W房店西海農場的。”駝子應了一聲:“但是他好像很多年都不跟家裡人往來了。”
“不管這些,去他家!”林忠虎眼睛泛紅的開口,此刻的林忠虎已經被氣懵了,他知道自己惹不起樓上的溫世豪,但又急於找一個宣泄點,去發泄自己心中洶涌的負面情緒。
駝子看見林忠虎這個眼神,明智的保持了沉默,示意司機將漢蘭達啓動,帶着後面的一臺金盃海獅,緩緩駛離。
“嗡嗡!”
林忠虎的車前腳剛走,就有幾個身影從酒店裡走出去來,坐進一臺私家車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