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
大L。
G井子區夏家河村的沿岸海灘上。
“嗡嗡!”
隨着一陣引擎聲自黑夜中泛起,一股五顏六色的燈光隨即閃爍着從便道駛向了一片荒灘,摩托車熄火後,古保民揹着一個旅行包,向不遠處的一片礁石走去。
“表哥!”古保民這邊剛一邁步,穿着一襲風衣,帶着鴨舌帽的荀向金也從附近一塊礁石後面鑽了出來。
“怎麼樣,船聯繫好了嗎?”古保民邁步上前,直言問了一句。
“嗯,一會有快艇來接我。”荀向金點頭應和:“我媳婦已經帶着我父母孩子離開原來那座城市了,等我跑出去之後,就會想辦法跟他們匯合。”
“這把事,辛苦你了。”古保民伸手拍了拍荀向金的胳膊,隨後摘下肩頭上的旅行包遞了過去:“這裡面有價值一百萬的金條,還有二十萬的現金,裡面還有五張銀行卡,每張存了一百萬,都是我用別人的身份辦的,全是原始密碼,等你安全的時候,自己轉出去吧。”
“好。”荀向金接過古保民手中沉甸甸的揹包,沒什麼心理負擔的背在了肩上:“如果我沒被警方抓住,會想辦法聯繫你的。”
“爲了我,你付出的太多了。”古保民面帶愧疚的看了荀向金一眼:“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該把你牽涉進來。”
“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再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荀向金微微一笑,顯然對古保民這種馬後炮一般的慈悲並無感觸:“現在三合公司涉嫌走私被抓,接下來總公司那邊,肯定會按照合同內容對他們進行起訴,先不論走私那邊的罰款,單單是違約金,他們就得賠償六百萬,一系列的事綜合下來,三合公司肯定徹底玩完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啊?”
“我弄垮三合公司,無非只是因爲想讓他們嚐嚐像我這樣一無所有的滋味,接下來的時間裡,楊東他們肯定會爲了這件走私案而不斷奔波,到時候我再想收拾這羣一窮二白的泥腿子,辦法有的是。”古保民拍了拍荀向金的胳膊:“你安心走你的,剩下的事,我自己辦。”
“嗡嗡!”
古保民話音落,遠處的海面上傳來了一陣快艇的引擎聲。
“表哥,我的船來了,以後的日子,就祝你一帆風順吧。”荀向金聽見引擎聲響,點頭回應。
“保重!”
“好!”
荀向金話音落,轉身向礁石方向走去,到岸邊的時候,一條快艇已經安靜的泊在了海邊,荀向金用手電晃了一眼船上的人,發現自己不認識他,頓時眉頭一蹙,用手整理了一下衣角:“哥們,這是老黃的船嗎?”
“不是,我們船主叫周笑國。”船上的青年看了荀向金一眼:“你不是他那個高中同學嗎,姓荀,你倆今天上午打的電話?”
“對。”荀向金聽見船上的青年準確道出了自己同學的名字,警惕性鬆懈了幾分,趟着海水登上了快艇:“老周怎麼沒過來呢?”
“呵呵,周哥這幾年發了點小財,早就不幹這行了,如果不是因爲你們之間這層同學的關係,他都不帶扯你的。”青年咧嘴一笑,把快艇啓動之後,緩緩駛回海面。
“嘩啦!”
等快艇啓動之後,荀向金伸手打開了旅行包,用手電往裡面照了一下,看見裡面黃澄澄的金條和打成捆的現金之後,又轉身看了一眼岸邊早已經消失無蹤的鬼火摩托車,將手緩緩探到後腰,在裡面拽住一把只能打一次的沙噴子,不動聲色的把手探到船舷邊緣,把槍扔進了海里。
……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
楊東早早的起牀之後,簡單吃了一口早餐,隨後叫上羅漢,兩個人準備一起出去跑跑步,運動一圈,結果剛一出門,就遇見了柴雨琪從停在門口的G63上走了下來。
“這麼一大早,你怎麼過來了呢?”楊東看見柴雨琪出現在家門口,有些意外的笑問道。
“我這不是一早去寵物店嗎,剛好路過這邊,所以順路給你帶點早餐過來。”柴雨琪微微一笑,轉身從車裡拿出了裝着餐盒的包裝袋。
“你的寵物店距離我這,至少有五公里,你這個路順的可不近啊。”楊東聞言一笑,看了一下車裡:“遠哥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我把遠叔留在店裡了,我跟他說我來找你了,他放心。”柴雨琪一笑回道:“先進屋吃早餐吧,不然一會都冷了。”
“嗡嗡!”
楊東這邊還沒等答話,兩臺警車從兩個方向快速駛來,直接將三人堵在了道路中間。
“咣噹!”
車門敞開之後,兩臺車上先後下來了六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徑直向楊東和羅漢走了過去,爲首一人對照了一下手中的身份信息資料:“三合公司的楊東和羅俊卿,沒錯吧?”
“警官,有什麼事嗎?”楊東見警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略顯不解的反問道。
“嘩啦!”
楊東身邊的警察聞言,直接亮出了傳喚證和警官證:“我們是海關緝私局的,現在懷疑你們涉嫌一起重大走私案件,麻煩跟我回去配合調查。”
“走私?”楊東聽見這話,眉頭緊蹙,腦海中瞬間想起了荀向金給自己介紹過的那個生意,以及林天馳昨天下午給自己打的那個電話。
“咔嚓!”
警察並沒有迴應楊東的問題,直接把冰涼的手銬戴在了楊東受傷,而羅漢見到對方手持傳喚證,也沒有反抗,任由對方銬住了他的雙手。
“踏踏!”
楊東和羅漢被銬住以後,幾名警察分別將兩人向不同車輛押了過去。
“哎,你們怎麼回事啊,怎麼莫名其妙就要抓人呢!”柴雨琪看見楊東被人帶走,邁步就要擋在警察前面。
“小雨,別亂動。”楊東開口喝止了柴雨琪一句,隨後微微搖頭:“我是無辜的,沒事!”
“你放心,我肯定讓我爸救你出來!”柴雨琪聽見楊東開口,認真迴應道。
“咣噹!”
楊東還沒等回話,就被警察塞進了車裡,隨後被兩名警察夾在後座中間,直接帶離了浪花街。
柴雨琪站在街邊,看見楊東被警察帶走,把手裡的早餐往路邊的垃圾桶一扔,掏出手機撥通了柴華南的號碼:“爸,楊東被警察抓走了。”
“他被警察抓了?爲什麼?”電話另一端,正喝着早茶看新聞的柴華南微微一怔。
“剛纔來抓他的人,說是什麼緝私局的,還說三合公司涉嫌走私。”
“走私?”柴華南聽見這話,微微點頭:“對方既然以三合公司的名義抓人,說明楊東他們,肯定是貨船那邊出了問題。”
“爸,我給你打電話不是聽你分析事情起因和經過的,你倒是想想辦法呀。”柴雨琪着急的催促了一句。
“你別急,這件事我知道了,我現在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爸,楊東有什麼消息,你一定要通知我。”
“好!”
“……”
……
海關緝私局,審訊室內。
“咚咚!”
一個負責審訊的緝私警察敲了敲辦公桌的桌邊,將昏昏欲睡的林天馳驚醒:“想清楚了嗎,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警官,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林天馳頂着紅腫的眼睛看向了對面的警察:“昨晚被扣押的貨輪,的確是我們三合公司在弘揚商貿運輸有限公司承包的不假,但是自從這條船被承包以來,我們就把船全權交給了船長尤出海負責,所以船上的一切業務,都是他負責運營和打理的,我昨天就是跟着他在船上溜達了一圈,剩下的,我什麼都知道。”
“還在這撒謊,你拿我們都當三歲小孩呢,是吧?”旁邊一個陪同審訊了一宿的實習學警,明顯已經熬出了火氣:“你們船上拉着近千噸沒有任何審批手續和報關單的柴油,大半夜保持無線電靜默在海洋劃界線邊上轉悠,你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認爲我們會信嗎?你現在就給我老實交代,昨天晚上這批貨,究竟是誰聯繫的,是你個人,還是三合公司?”
“警官,我真沒撒謊,你們剛纔不是也瞭解過了嗎,我連海員證都沒有,真的是第一次登上貨輪,完全就是圖一個新鮮,剛纔你說我們在海洋邊境線上,可是當時我處在大海上,放眼望去,到處全都是水,你說,我哪知道邊境線是從哪裡劃分的呀。”林天馳坐在審訊椅上,滿臉委屈的迴應道。
“嘭!”
負責審訊的警察聽完林天馳的一番解釋,猛地一拍桌子:“好啊,既然你也說了當時你身處大海,周邊全都是一望無際的海面,那你有沒有想到過,我們怎麼能夠在凌晨三點,準確定位你的位置呢?林天馳,你覺得我們如果沒有絕對的證據,可能跟你在這裡熬了一宿嗎?!”
林天馳聽見審訊警察的一番話,心中咯噔一下,後背頃刻被冷汗打溼,但仍舊咬住牙,繼續負隅頑抗:“警官,我剛剛說的全都是實話,至於你說的這些事情,我真的聽不懂。”
“我問你,三合公司的日常業務,是誰負責管理的?”
“是我,但是我已經把貨運業務全都交給了尤出海代爲打理。”
“……”
……
就在林天馳接受審訊的同時,楊東也被帶到緝私局,同樣坐在了另外一邊審訊室中。
楊東被銬在審訊椅上,配合對面的警察錄入完進本信息之後,繼續開口問道:“警官,我能不能問一下,我被帶到這裡來,究竟是因爲什麼案子?”
“因爲什麼找你,自己心裡沒數啊。”負責審訊的警察瞥了楊東一眼:“我問你,你們三合公司平時船運的業務,都是由誰經手的?”
楊東聽見這話,頓時閉上了雙眼,聽見警察問出的這個問題以後,楊東心下已經徹底瞭然,自己之所以被捕,絕對是因爲林天馳揹着自己,接下了荀向金那個走私的活。
“警官,我始終有頭疼的毛病,藥物在我剛纔被搜身的時候拿走了,我能先吃點藥嗎?”想到這些問題,楊東的頭部開始泛起難以自制的疼痛感,此刻他心中深知,林天馳這次惹的禍,三合公司肯定是抗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