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
眨眼間,時間又過去了兩天有餘。
S河口區,新生巷,一戶民宅的房間內,古保民正坐在房間裡吸菸,這戶房子,是他根據街邊張貼的小廣告找到的,租金月付,不需要登記身份證,古保民租住的這種房子,是沒有樓道的筒子樓,一條長走廊串聯着很多房間,古保民租的房子在二樓,推開門就是開闊的走廊,遇見什麼危險,隨時都可以跳到樓下。
古保民在大L,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已經四十多歲了,之前在周邊勘查地形的時候,就連古保民自己都在自問,以自己此刻的身體素質,一旦被人圍堵在這裡,真要從二樓跳下去之後,是否還能做到爬起來就跑。
“呼!”
古保民吐出一口濃濃的煙霧,隨後看着那股煙霧在窗口透進來的陽光中翻騰、淡化、消散,此刻古保民的心中很亂,因爲他實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之前在民漁協會的時候,古保民行事用的都是嶽子文的社會資源,此刻兩個人的關係已經惡化到了極點,也就是說,古保民的官方關係已經全都用不上了。
至於社會方面,深受古保民信任的杭毅龍、郝瑞新、林寶堂和柳效忠等人,已經先後殞命,讓古保民徹底成了孤家寡人,雖然古保民以前名聲顯赫,可是失去了身邊的一切助力之後,他除了滿身盛名,也不過是個普通人,即使古保民再狠,但是身邊如果連一個願意給他賣命的手下都沒有,單憑他一個人,又如何能成事呢?
古保民在外面混了這麼多年,肯定也交過不少朋友,其中關係鐵的也有不少,不過就算這些朋友願意幫他,但是誰又能抗衡的過如日中天的嶽子文呢,古保民思來想去,憑自己現在的處境,想扒拉嶽子文,就跟猴子撈月,純屬白扯,可是不做點什麼,他又難解心頭之恨。
最後思來想去,他還是把目標盯在了楊東身上,而古保民在這裡抽菸,也是在思考着,自己的那些朋友,誰能夠在收拾楊東這件事情上幫忙,古保民之前也想過,要僱傭殺手除掉楊東,可是最近幾年,他站在民漁協會的頭把交椅上,早就不用事必躬親了,他更習慣把事情交給手下去辦,所以這些刀光劍影的事,都是杭毅龍生前在打理,此刻古保民身邊沒人,根本想不到該怎麼聯繫這條線上的人,畢竟在這個社會上,沒有那麼多一抓一大把的亡命徒,所以很多時候,即使手裡有錢,但類似於張曉龍那種悍匪,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鈴鈴鈴!”
正當古保民絞盡腦汁的在思考對策的同時,手邊的一部電話響起了急促的鈴聲,看見撥在自己手機上的陌生號碼,古保民微微蹙眉,這是一部保密電話,鮮有人知道這個號碼,而且在古保民的記憶中,知道這個號碼的人,都已經死了。
“鈴鈴鈴!”
鈴聲並沒有因爲古保民的疑惑而停止吵鬧,依舊像個不停,古保民略一猶豫,伸手按下了接聽,但是沒有應聲。
“是古哥嗎?”半晌後,對面傳來了一個男聲:“我是丁拓。”
“是你?”古保民聽說對方是柳效忠身邊的小丁,微微皺眉:“你怎麼會有我的號碼?”
“古哥,當初我和柳哥一起去Z河那邊找杭毅龍的小舅子賴大澤,被前來搶人的對夥捅了一刀,隨後就始終都在Z河這邊療傷,柳哥也會隔三差五的給我打個電話,但是最近這十來天,柳哥一個電話也沒給我打過,我撥打他的號碼,也打不通電話。”丁拓停頓了一下:“當初柳哥把我送到他朋友這個診所之後,給我留下了這個號碼,說我如果找不到他的時候,可以給你打電話,古哥,我就是想問一下,柳哥他怎麼了?”
“呼!”
古保民聽見丁拓提起柳效忠,微微吐了口氣:“他的事你先別問了,你給我打這個電話,有什麼事嗎?”
“古哥,我的傷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大夫也說我能出院了,可是我現在身上揹着海澤大廈的槍擊案通緝,而且也聯繫不上柳哥,我該去哪啊?”丁拓內心迷惘的問了一句。
“你的傷好了?”
“嗯,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了。”
“我問你,你能聯繫上辦事的人嗎?”古保民舔了一下嘴脣:“下手利索點,不要濫竽充數的。”
“能!”
“這樣,你現在就聯繫人,然後把診所的地址發給我。”古保民略一沉吟,開口迴應道。
“哎,我知道了。”
“嘟…嘟……”
古保民伸手掛斷丁拓的電話以後,踩滅地上的菸頭,拿起身邊桌子上的蛤蟆鏡和鴨舌帽之後,離開了筒子樓,騎着樓下的鬼火摩托,揚長而去。
……
當天晚上八點來鍾,荀向金因爲處理了一些公司的瑣事和雜務,很晚才從弘陽商貿公司下班,驅車返回家中。
荀向金在被總公司調來接管弘陽商貿之前,始終在山D威H那邊負責一家分公司的業務,爲了照顧家人方便,就把家安在了威H,被調回大L之後,他也準備着等事業穩定,重新把家給遷回來,不過因爲公司的事務繁忙,所以他一直沒有把這件事情提上日程,而爲了工作能方便一些,就在距離公司不遠的港興路租了一套單身公寓,作爲臨時住所。
荀向金離開公司之後,拖着疲憊的身軀下樓,拽開車門坐進了大衆輝昂車內,緩緩駛出了停車位,準備先回公寓去洗個澡,然後叫一份外賣,這一天也就算混過去了。
“騰騰!”
荀向金這邊駕車離開,剛剛走出停車場監控的範圍,一臺彩燈閃爍的踏板摩托就橫在出口,擋住了輝昂的去路。
“滴滴!”
累了一天的荀向金看着前面擋路的摩托車,不耐煩的按了兩下喇叭,而前面的摩托車不僅一動沒動,車上騎着的人反而跨到車下,邁步向車邊走來。
“現在這羣小B崽子,真是他媽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荀向金看見鬼火摩托上下來人了,蹙眉推開了車門,對於荀向金這種中產階級的小老闆來說,肯定不能跟一個騎鬼火的小孩子動手,而是準備叫崗亭那邊的保安過來處理。
“金子,是我!”
荀向金這邊還沒等擡手喊保安,從鬼火摩托上下來的古保民就掀開了摩托車頭盔的面罩。
“表哥?你怎麼還騎上這B玩意了呢?”荀向金看清古保民的面孔之後,又看了一眼他身後彩燈閃爍的小踏板,當即一愣,因爲在荀向金的思維當中,實在沒辦法把古保民的身份,和這種浮誇的代步工具聯繫在一起:“這是啥新時尚咋的?”
“這東西隱蔽。”古保民將荀向金的問題一語帶過,也沒好意思跟他說這車是自己昨天晚上新偷的,看了一眼荀向金的輝昂:“車裡還有誰啊?”
“沒人,就我自己。”
“你把車開出來,我跟你聊點事。”古保民聽見這話,轉身把摩托車推到了路邊,而荀向金雖然滿心不解,但還是回到車上,把車提出了停車場。
“咣噹!”
古保民等荀向金把車開出院外,帶着摩托車頭盔拽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表哥,你究竟出什麼事了,怎麼整的這麼神秘呢?”荀向金看着古保民頭上的頭盔和手上的騎士手套,一臉的不明所以。
“別問了,你手裡有錢嗎?”古保民直言開口。
“有。”荀向金拿起了旁邊的手包,拽開拉鍊之後掏出了一萬塊錢的現金:“這錢你拿着花。”
“這些錢不夠。”古保民沒接。
“我手機上有網銀,你需要多少,我給你轉。”
“我用不了電子設備,得用現金。”古保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荀向金手裡那一萬塊錢接了過來,隨後在懷裡抽出了四根黃澄澄的金條遞了過去:“這個你拿着。”
“啥意思啊,表哥?”荀向金作爲一個貿易公司的老總,生活質量還算不錯,所以看見古保民手裡的金條,並沒有多麼驚訝,而是一臉的不解。
“這四根金條,都是五百克的,市值在六十多萬,你想辦法幫我處理了,能換回五十萬現金就行。”古保民在紙抽盒裡拽出紙巾,擦拭了一下金條上的指紋,隨後擺在了扶手箱上。
“表哥,四五十萬現金,你如果需要,我就給你拿上了,你沒必要跟我這樣。”荀向金看着扶手箱上的金條,有些無語。
“我給你,你就拿着吧,咱倆之間不是就這一把事,以後我要用你的地方還很多,總不能一直讓你給我拿錢。”古保民無所謂的擺了下手:“何況金條這東西,我有的是。”
“行吧,我聽你的。”荀向金聽見古保民的說辭,也就沒再繼續推諉,古保民雖然跟嶽子文鬧的很不愉快,而且這麼多年一直被嶽子文卡着脖子生活,但是對於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來說,古保民的確算得上是身家數億的暴發戶了。
“我問你,最近這段時間,三合公司的人又跟你又聯絡了嗎?”古保民提完錢的事,繼續問道。
“別提了,幾乎每天都給我打好幾個電話,已經快把我煩死了。”荀向金叼着煙,十分無奈。
“你怎麼說的?”
“我還能怎麼說,就按照你的說法,想辦法拖着他們唄。”荀向金語罷,停頓了一下:“表哥,咱倆不是外人,我跟你說句實話,你讓我拖着三合公司,我已經盡力了,但他們這個活,畢竟是總公司吩咐下來的,估計我也拖不了多久了。”
“不用拖了,你約他們籤合同吧。”古保民聽見這話,眼中兇光四射的迴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