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
達子站在牀邊,看着酣睡的林寶堂,伸手談了他一個腦瓜崩:“哎,醒醒。”
“刷!”
林寶堂在睡夢中感覺有人捅咕自己,猛然睜眼,登時被房間內出現的四個陌生人嚇了一跳,等看清爲首一人的面容時,滿眼驚駭:“達子,你怎麼會出現在我家?”
“昨天晚上,賴寶芸去見嶽總了。”達子笑着迴應。
林寶堂聽見這話,面如死灰。
“你在民漁協會的地位雖然不低,但充其量也就是個高級狗腿子,幫我釣出古保民,保你沒事。”達子繼續開口。
“達子,你們這批年輕人,相信道義二字嗎?”林寶堂沉默半晌,開口反問。
“呵呵。”
達子笑而不語。
“我信。”
林寶堂也笑了。
“踏踏!”
達子身邊的二人邁步上前,按住了林寶堂的雙臂。
林寶堂並非死於窒息,而是死於由於驚嚇和窒息反應引起的心臟病突發,期間,林寶堂有求饒的機會,但他終究沒有妥協。
歲月不饒人,一眨眼,古保民他們這羣當年在一起打拼的兄弟,都已經年過四十了。
四十不惑,在古漢語中是指一個人到了四十歲,經歷了過半人生,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判斷力,他們已經可以獨立的去思考和判斷是非、善惡、好壞、美醜,說白了,就是該活明白了。
四十二歲的林寶堂,孤零零的死在了一個不起眼的清晨。
以死博生,堅守道義的林寶堂,究竟有沒有活明白,或許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出判斷。
……
清晨七點,天色已經大亮。
張曉龍和霍恩陽二人驅車返回大L之後,並沒有往市區方向走,而是把車停在了郊區的一家廢棄工廠院內,這家工廠在九十年代末期,就已經廢棄了,廠區內能拿走賣錢的東西,早就被人拆了個乾淨,只剩下被風雨侵蝕的紅磚廠房,由於地勢實在偏僻,所以連流浪的影子都見不到,院子裡的地面上也滿是膝蓋深的枯草。
“吱嘎!”
霍恩陽踩下剎車之後,看着後座上仍舊昏迷的嶽濤,擰開車裡的礦泉水,對着嶽濤的臉上澆了下去。
“撲棱!”
正在後座汗水的嶽濤,感覺到臉上的冰冷,猛然起身,準備用手撐一下牀,卻發現自己被捆着雙手躺在一臺車裡,又在看清正副駕駛的張曉龍和霍恩陽之後,當即呆愣:“你們是誰?這是哪?!”
“咣噹!”
霍恩陽見嶽濤醒了,直接邁步下車,拽開了車門,同時挑開了他手上的繩子:“下來!”
“我問你話呢,這是什麼地方!”嶽濤一覺睡醒就在車裡,感覺十分茫然,又看了看車外荒涼的景色,更是滿心惶恐,徹底陷入了懵逼狀態。
“嘩啦!”
霍恩陽見嶽濤不配合,直接拽出了後腰的仿五四,指向了車內:“小B崽子,非得用行動才能跟你交流,是不?”
“別!別別別!”嶽濤看見霍恩陽舉槍,登時用胳膊擋在了臉前面:“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行嗎!我是碰了不該碰的姑娘?還是你們兜裡缺銀子了?只要你說話!我肯定照辦,但是你小心槍走了火!”
“呵呵,有點意思啊。”霍恩陽聽完嶽濤的話,槍口微擡。
“砰!”
一聲槍響,在廢棄工廠的院內久久迴盪。
“啊!啊!!”
車內,嶽濤聽見槍聲,情緒失控的一陣哀嚎。
“行了,別JB叫喚了,我都沒打中你,你在這跟我裝什麼犢子呢,下車!”霍恩陽再次一聲呵斥。
“我下!我下!”嶽濤被一槍嚇破了膽,宛若一隻溫馴的綿羊一般,把手高高舉過頭頂,站在了車下面,看着握槍的霍恩陽:“哥,我爸是大L雋霄集團的董事長嶽子文,我們家很有錢,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但是千萬別傷害我,行嗎!”
“怎麼,你還以爲自己在沈Y呢?”霍恩陽似乎很享受欺負嶽濤這種富二代的過程,嬉皮笑臉的問道。
“啊?”嶽濤呆愣。
“別玩了,走了。”車的另一端,張曉龍見嶽濤已經被嚇的差不多了,輕聲開口。
“行,走吧。”霍恩陽聞言,用手裡的槍對着前方的廢棄廠房比劃了一下。
“大哥,求你們了,讓我給我爸打個電話,行嗎?”嶽濤苦苦哀求。
“砰!”
霍恩陽再次擡手,子彈在嶽濤腳下的凍土上留下了一枚硬幣大小的彈坑,後者嚇的直跳腳,被霍恩陽直接拎着衣領子,雙腿發軟的拽進了廠房內。
幾分鐘後,霍恩陽拽着嶽濤的胳膊,把他銬在了一截裸露在牆外的鋼筋上,隨即在院子周圍弄了一堆雜草和樹枝,於廠房中間點燃了一個篝火堆,隨後又架起了戶外運動用的篝火架,燒着熱水。
火堆旁。
“龍哥,現在古保民的人已經跟楊東鬥起來了,嶽濤也被咱們扣下了,接下來,咱們還乾點啥呀?”霍恩陽啃着民用壓縮餅乾,開口向張曉龍問了一句。
“不管是楊東,還是古保民,都是咱們手裡的誘餌,捅咕他們,是爲了讓後面的兩條大魚上鉤。”張曉龍說話間,伸手解開了胳膊上的繃帶,塗抹消炎藥開始重新包紮:“你手裡,有沒有什麼值得信任的人?”
“要辦吹燈的活啊?”霍恩陽皺眉問道。
“會有危險,但是不知道會不會吹燈。”張曉龍直言相告,隨後停頓了一下:“不管去辦事的人最後能不能活下來,酬勞都按照賣命的錢給。”
“好,我會盡快聯繫。”霍恩陽點點頭,沒再多問。
“現在咱們的第一步棋走完了,古保民還有用,但楊東沒用了。”張曉龍把酒精倒在傷口上,疼的額頭微微冒汗,但臉上表情不變的繼續開口道:“等嶽子文發現嶽濤不見了以後,肯定會往死裡收拾古保民,咱們找個合適的時機,把嶽濤給古保民送過去。”
“可是古保民現在已經驚了,咱們去哪找他啊?”霍恩陽反問道。
“呵呵,不是還有楊東呢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古保民肯定已經跑路了,腳跟不穩之前,他不敢反抗嶽子文,但絕對得先把楊東做掉,咱們只要盯死楊東,就可以找到古保民了。”張曉龍給傷口上完藥之後,一圈一圈的纏着繃帶:“楊東的意義已經沒有了,找個機會,把他處理了吧。”
“柴華南還沒入局,咱們現在處理楊東,早了點吧?”霍恩陽不太託底的問道。
“除掉吧,這個楊東給我的感覺不太好。”張曉龍包紮完傷口之後,也在食品袋裡翻找了一下,拿起了一袋風乾牛肉:“之前咱們想通過楊東引柴華南入局,本就是無奈之選,而且也有些牽強,昨天晚上,我已經跟僱主通過電話了,他們有別的辦法把柴華南拽進來,所以楊東對咱們來說,已經沒什麼利用價值了。”
“既然這樣,咱們就放着楊東不管得了唄,反正現在古保民不是也要動他麼。”
“不行,楊東這個人有點邪性,昨天晚上他那邊有人對我開了一槍,只一槍,我就傷了。”張曉龍停頓了一下:“這種素質的人,古保民手下是絕對沒有的,所以留着楊東跟他鬥,結果太不確定了,只有楊東沒了,古保民才能安心對付嶽子文,咱們的計劃也不會跑偏。”
“嗯,我懂了。”霍恩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即話鋒一轉:“哎,龍哥,我能不能問問,咱們這次的僱主究竟是誰啊,一出手就奔着柴華南和嶽子文這兩個觸頂的大哥使勁?”
“不該問的少問。”張曉龍聽見這話,頓時呵斥了一句。
“呵呵,行吧。”霍恩陽呲牙一笑,適時閉嘴。
……
雋霄集團,辦公室內。
達子站在嶽子文的辦公桌前,輕聲開口:“嶽哥,今天早上,我去找林寶堂,本想讓他釣一下古保民,但是林寶堂比我想象中的強硬了不少。”
“怎麼,人沒了?”嶽子文喝着早茶,面容恬淡的開口問道。
“嗯,但是人應該是心臟病死的,窒息的話,不會那麼快。”
“無妨,死就死了吧。”嶽子文沒當回事的搖了搖手指,繼續道:“現在古保民跑了,民漁協會那些分公司經理,都是什麼狀態?”
“因爲事發突然,所以這些人應該還不知道古保民和林寶堂的事。”
“還是那句話,古保民不在,民漁協會就是一盤散沙,我可以接受流血,但是絕對不能讓它亂起來。”嶽子文沉吟片刻,輕聲吩咐道:“民漁協會那邊的事情,交給老侯處理,你繼續找古保民。”
“哎!”達子微微頷首:“嶽哥,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去忙了。”
“好。”
“鈴鈴鈴!”
嶽子文這邊剛一點頭,手邊的電話便響起了急促鈴聲,看見撥來的號碼,嶽子文擡手接通了電話:“喂,張老師,你好。”
“嗯,嶽總你好。”電話對面,嶽濤學校的導員跟嶽子文打了個招呼,隨後直接問道:“我想問你一下,嶽濤今天有沒有跟你聯繫,或者回到了家裡?”
“沒有啊,他怎麼了?”嶽子文隨即反問。
“哦,是這樣的,今天早上,嶽濤沒有參加專業課點名,這種情況,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而且昨天跟他一起離校的幾個同學,也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嶽濤的去向。”張姓導員解釋了一句。
“他不在學校?”
“沒錯,嶽濤這孩子雖然貪玩,但是跟其他富家子弟比起來,卻是最用功的一個,上課的時候很少缺席,尤其是專業課,也一直挺刻苦的,所以我才覺得這件事情反常,我給你打電話,只是想問問是不是你們家出了什麼急事,如果嶽濤沒回家的話,我就打算報警處理了。”
“張老師,嶽濤的事,麻煩你先不要報警,等我這邊確認之後,再給你答覆可以嗎?”
“嗯,好的。”
“麻煩了。”
“沒事。”
“嘟…嘟……”
嶽子文掛斷嶽濤導員的電話之後,右眼皮驀地跳動了兩下,因爲在他的印象中,古保民似乎並沒有這麼大的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