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泥窪位於大L市中心東部,屬於市內最知名的商業區之一,這一處商圈的地段範圍很廣,其中各色商鋪鱗次櫛比,無一不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楊東和柴雨琪來到青泥窪之後,在各處商場轉了一圈,最終停留在了大商步行街一帶,看了幾處招租的商鋪之後,與吳定遠一行三人走進了一家咖啡館內,稍作休憩。
“東哥,剛纔咱們看了這麼多店鋪,你覺得哪家好一點?”柴雨琪坐在桌邊,叼着吸管啜飲了一口果汁,扭頭向楊東問道。
“我覺得哪家都不怎麼樣。”楊東聽見柴雨琪的問題,微微搖頭:“咱們來的這個地方,租金都太貴了,全都是按照平米收租的,說真的,我真的不認爲你在這開寵物店是個好的選擇,首先在這個地方開店,成本就是個問題,如果店鋪不是奢侈品和潮牌,肯定賺不回成本,而且着周邊的很多商場,都是不能帶寵物入內的,自然也不會有人帶着寵物出來逛街,更不會來你的店裡,其次這裡的環境也比較嘈雜,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適合開寵物店的地方,畢竟你下班了之後,可以回家躲清靜了,可是這裡往來的行人,也會影響店裡那些小動物們休息,你說呢?”
“哈哈,你要不要這麼逗啊!”柴雨琪聽完楊東的話,頓時咯咯的笑個不停:“影響小動物休息,哎呦喂,你這腦回路是怎麼想的呀!”
“這個問題很好笑嗎?”楊東看見柴雨琪笑的前仰後合,神色認真的解釋道:“你要知道,不管是小貓還是小狗,這些小動物的感知力都挺敏銳的,如果你把寵物店開在這種繁華的商業區,那麼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往來的行人肯定會吵到店裡的寵物,到時候只要有一隻狗被吵醒了,或者嚇到了,然後大叫幾聲,整個寵物店裡肯定就會此起彼伏的叫聲連成片,時間長了,你這些小動物肯定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也對哈,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想到。”柴雨琪聽完楊東的話,隨即正色了一些:“那你覺得,寵物店的選址在哪裡比較好呢?”
“按理說,其實寵物店開在穩定的早市、夜市,或者很多人願意去遛狗和買菜的市場周圍,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不過以你的條件,應該也不會去那些地方,倒不如選一些中高檔的住宅區附近,這樣的話,附近那些養寵物的人,也會就近光顧你的店鋪,生意反而會比這個商圈好了不少,只要用心做,也就把客源養起來了。”
“那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地方推薦給我?”柴雨琪之前這些年,都在外地上大學,並沒有什麼經商的經驗,而且她要開寵物店,也純粹是爲了愛好,所以對開店的流程和選址這些東西,一點都不熟悉,此刻聽見楊東的分析,還真的把話接了下去。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需要你自己去考察。”楊東笑了笑:“因爲市裡有很多高檔小區,是不允許養大型犬的,你如果想開店,自然就需要避開這些地方,從而去選擇一些人流密集,而且寵物飼養度高的區域。”
“哎呀,開一個寵物店,怎麼也有這麼多門道啊。”柴雨琪聽完楊東的一番話,有些犯愁:“照你這麼說,我的寵物店得哪輩子才能開起來。”
“如果你嫌麻煩的話,也可以找一家正在營業中的寵物店,直接兌過來,這樣一來,會免去很多繁瑣的環節。”
“不行,我既然打算自己開店,那麼就必須得從選址、裝修那些方面都去親力親爲,只有這樣,等店鋪開起來了,纔有成就感。”柴雨琪聽完楊東的話,微微搖頭,看着旁邊的吳定遠:“對吧,遠叔。”
“我有點累,去車裡等你。”吳定遠並沒理會柴雨琪的問題,拿起桌上的車鑰匙,邁步向門外走去。
“哎,你這個遠叔,一直都這麼高冷嗎?”楊東看着吳定遠的背影,擡頭向柴雨琪問了一句。
“高冷?”柴雨琪聽見這話,頓時咧嘴一笑:“我從記事開始,遠叔就已經跟我爸在一起了,不過這還是二十幾年裡,我第一次聽見別人用高冷這個詞形容他!”
“第一次?”楊東也對柴雨琪的回答略感好奇:“他別人都是怎麼評價他的?”
“話癆!”柴雨琪言簡意賅的迴應道。
“話癆?他?!”楊東看着吳定遠離開的方向,一臉駭然:“自從我一週前見到吳定遠開始,總共也沒聽他說出十句話,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話癆呢?”
“你不知道,遠叔以前不這樣。”提起吳定遠的事,柴雨琪整理了一下思緒:“在我爸沒入獄之間,遠叔是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特別特別胖那種,連走幾步路都得喘粗氣,不管我什麼時候見到他,他幾乎都在坐着不動,但是嘴卻不閒着,整天嘚吧嘚、嘚吧嘚的,醒着的時候到處跟人扯皮,什麼話題都能聊上一整天,據說遠叔在晚上睡覺的時候,嘴裡都在跟單口相聲一樣的說夢話,我爸一直說,遠叔長了一張嘴,真是沒白瞎。”
楊東聽完柴雨琪的話,頓時一愣,似乎怎麼樣都沒辦法把如今這個骨瘦如柴,體重不足一百斤,而且沉默寡言的男人,跟柴雨琪描述的形象重疊在一起。
“你是不是很好奇,他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柴雨琪看見楊東的表情,抿着嘴問道。
“確實有一點。”楊東微微點頭:“吳定遠這個人,自從我認識他開始,就沒怎麼跟他對過話,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點頭回應,我還一直以爲,他對我很反感呢。”
“不是的,其實遠叔現在對誰都這樣,包括我爸在內,他都很少交流。”柴雨琪微微嘆了口氣:“當年跟我爸在一起的,還有生叔,生叔的名字叫做曲寶生,他跟遠叔的關係特別好,兩個人整天長在一起,那時候的遠叔是個話癆,而生叔就是個悶葫蘆,一天到頭也不說幾句話,就像現在的遠叔一樣,外人評價生叔,都說他是個心狠話不多的人,但是整天嘴不閒着的遠叔,和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的生叔,偏偏就關係特別好,而且好的像一個人似的,他們倆在一起的時候,遠叔跟生叔聊天,一聊就是幾個小時,期間就是遠叔叨叨個不停,生叔只是偶爾點一下頭,或者輕輕的‘嗯’一聲,就這樣,倆人也能聊一天,那時候我就很好奇,他們兩個是怎麼會成爲朋友的。”
“所以吳定遠變成今天這樣,跟你說的那個生叔有很大關係,對吧?”楊東聽柴雨琪把話說到這裡,已經對事情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沒錯,可是你怎麼猜到的?”
“因爲你爸爸當年的兄弟,除了鞏輝、雷鋼和吳定遠之外,其他人全死了。”楊東看着柴雨琪:“你爸爸跟我提過這些事。”
“是啊,當年我一共有八位叔叔,他們都是我爸爸身邊最親近的人,對我也特別的好,可是他們現在大多都已經不在了。”柴雨琪提起這件事,語氣同樣有些悲愴:“生叔死於了一場爆炸,也就是在他出事的那一天,我爸爸也被捕了,我們家的天似乎在一夜之間就塌了下來,財產、房產、車子,都被收走了,我媽媽就帶着我和弟弟住在了一家小賓館裡面,那時候我弟弟還不滿一週歲,我媽媽也整天以淚洗面,開始的時候,有好幾位叔叔都會來看我們,但是到了最後,就只有鋼叔和輝叔來了,我那時候才十五六歲,對我爸爸的事瞭解的也不多,只是聽輝叔跟我媽媽聊天的時候才聽說,原來我那些叔叔都被警察抓了,有人判了死刑,有人死在了監獄裡面,當時遠叔也被判了一年,等他出獄之後,也開始整天酗酒,慢慢的就產生了酒精依賴症,這麼多年下來,慢慢地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直到我爸出獄以後,纔開始強行控制遠叔戒酒。”
“人在對酒精產生依賴性之後,很容易產生震顫、焦慮、體溫升高,以及幻聽、定向力喪失、共濟失調、被害妄想等一系列症狀,停止飲酒或驟然減量,以及被強制斷供的話,確實會出現精神和軀體戒斷症狀,例如手、四肢、軀幹震顫,焦慮、煩躁,心悸、多汗等身體不適,還會不思飲食,影響入眠,甚至會出現意識障礙。”楊東在專業角度上分析了一下吳定遠的病情,微微點頭:“所以他現在的狀態,是因爲戒酒引發的嗎?”
“不!”柴雨琪搖頭否決:“如果你曾經見過生叔的話,那麼你就會發現,現在的遠叔,除了身材和樣貌與生叔不一樣之外,剩下的言談舉止,就彷彿生叔附體了一樣,我爸爸曾經說過,他說遠叔變成這副模樣,是因爲受不了生叔離世的打擊,他是把自己變成了生叔的樣子,在代替他的兄弟活着。”
“刷!”
楊東聽完柴雨琪的一番話,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門外,雖然根本看不見吳定遠的身影,但是楊東卻彷彿能夠看見店門口的位置,正站着一個滿面笑容,嘴裡喋喋不休的胖子。
“怎麼了,你在看什麼呢?”柴雨琪順着楊東的視線,看了看空蕩蕩門口,皺眉發問。
“沒什麼,我只是忽然感覺,你爸爸年輕時候的生活,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精彩了不少。”楊東收回目光,笑着迴應了一句。
……
與此同時,虎灘漁港那邊,林天馳陪同梅廣濤在漁船上檢查了一圈,隨後衆人先後下船,出現在了郝麻子的視線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