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等人在碼頭等了數小時,在徹底聯繫不上專業的海鮮運輸車輛之後,只能去配貨站僱傭了一臺普通的運輸貨車,在車廂裡鋪設了一層冰塊以後,將貨物拉走,爲了節省費用,林天馳只僱了一臺車回來,打算往返兩次把海鮮運走,等第一車貨物裝完車之後,楊東和林天馳也開着車跟在了貨車後面,一是爲了押車,二也是爲了去食品廠,跟孟凡友聊聊今天發生的事,畢竟孟凡友現在是唯一敢收三合魚獲的買家,楊東他們用普通貨車運輸海鮮,損失的只是部分利益,如果老孟這邊再撒手的話,那麼三合公司拉回來的魚,真就是想送都送不出去了。
等楊東和林天馳跟隨貨車離開後,羅漢也帶着劉悅、張傲、黃豆豆和李靜波四人在碼頭看着剩下的一半海鮮,今天因爲運輸的事,羅漢憋了一肚子的氣,始終坐在臺階上吹着海風,一言不發。
羅漢那邊正在生悶氣的時候,民漁協會那邊也有兩臺車停在了碼頭,隨後郝麻子帶着二寶等六七個小兄弟,溜達着向碼頭盡頭走去,郝麻子這趟過來,其實並不是來看三合公司熱鬧的,而是因爲這天又有幾條新的漁船準備下海,他過來是收會費的。
林天馳之前說的沒錯,對於民漁協會這個龐然大物來說,想收拾楊東他們這邊的兩條漁船,簡直就是褲襠抓籃子,手拿把掐,在此之前,也有無數船主曾經跟郝麻子產生過對抗,但是無一例外,最終全都跪下了,其中不乏有人落得傾家蕩產的結局,而郝麻子收拾這些敢於跟他拉硬的船主,早已經形成了一套特有的手段,所以他根本就沒把楊東這夥人當回事,更沒有處心積慮的特意去針對他們,用的全都是已經熟稔的常規手段。
郝麻子最開始到碼頭的時候,羅漢正背對衆人,面對着大海的方向抽菸,所以也沒注意到他的到來,過了半小時左右,郝麻子跟幾條新船的船主談好了會費的事,也溜達着往停車的地方走去,在返程的途中,眼睛隨意一瞥,剛好看見了三合公司堆在碼頭的貨箱,此刻時近中午,豔陽高照之下,海鮮箱中的冰塊已經化了,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大灘的積水。
“哎,三合那邊的兩條船,怎麼才拉了這麼點貨回來?”郝麻子看見堆積的箱子,側頭向旁邊的二寶問了一句。
“郝哥,他們的貨,已經運走一批了。”二寶聞聲,點頭對郝麻子解釋了一句:“今天上午,孟凡友食品廠的運輸車已經被交警扣了,陳哥也已經跟市裡運輸海鮮的幾個車隊打了招呼,後來三合公司的人發現自己的貨運不走,就僱了一臺運沙子的平頭車,把貨拉走了。”
“三合公司這羣人,還真他媽挺頑強的哈,行,折騰吧,我看看他們能挺住幾個回合!”郝麻子聞言,再次扭頭向貨箱那邊看了一眼,正跟起身的羅漢四目相對,兩人對視後,郝麻子露出了一個極其不屑的笑容,但也沒說別的,繼續跟二寶向前走去。
羅漢本身就是性如烈火的暴躁脾氣,此刻看見郝麻子出現在這裡,還有臉上掛着的那個笑容之後,瞬間就摟不住火了,伸手向郝麻子那邊一指:“哎!你給我站在那!”
“踏踏!”
正準備邁步離開的郝麻子,聽見羅漢的嘶吼聲後,還真停下了腳步,依舊笑吟吟的看着羅漢,羅漢看見郝麻子的表情,邁步就走了上去,後面的劉悅和李靜波四人見狀,也跟在了羅漢身邊。
“我問你,今天上午所有的海鮮運輸車,都不過來拉我們的貨,是你乾的吧!”羅漢走到郝麻子身前,一句廢話沒有,直接喝問了一句。
“運輸車不拉你們的貨?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郝麻子聽見羅漢的問題,臉上泛起了一個無比嘲弄的笑容:“這種事,你應該去問貨車司機啊。”
“我現在問你呢!”羅漢梗着脖子迴應。
“呦,那你這個問題,還真是問錯人了,按理說,我們民漁協會的會員遇見這種事,我們是有責任出面協調的,但是我記着,你們好像不是我們民漁協會的人吧?”郝麻子慢條斯理的把話說完,在煙盒中抽出了一支菸,旁邊的二寶見狀,殷勤的遞過打火機幫忙將煙點燃,郝麻子吸了一口煙之後,看着羅漢繼續開口道:“你們出來做生意,遇到些困難和挫折都在所難免的,但是你們跟我訴苦,好像還真說不着吧。”
“我去你大爺的,你他媽真當我們不知道呢,現在整個碼頭的魚販子還有周邊的海鮮市場,全都不敢收我們的貨,還有運輸的車也不敢拉我們的東西,你敢說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嗎!”羅漢喘着粗氣大聲質問。
“小兔崽子,你他媽罵誰呢!”二寶等人見郝麻子捱罵了,頓時蠢蠢欲動。
“哎,算了。”郝麻子微微擡手,阻止了二寶等人,看着面前的羅漢:“哥們,現在是法治社會,你要是感覺我哪做的不對,那你報警就完事了唄,在這跟我喊有什麼用啊,如果道理是靠喊出來的,那帕瓦羅蒂是不是比你有理啊,剛纔你說那些海鮮販子不收你們的魚,是因爲跟我有關係,呵呵,那我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大本事!”
“咯嘣!”
羅漢聽完郝麻子的迴應,雙拳緊握,關節泛響,他本就不是一個伶牙俐齒的人,此刻被郝麻子一番譏諷,更是無言以對。
“呵呵。”郝麻子看見羅漢鐵青的臉色,臉上笑意更盛:“我記着當初你們拒繳會費的時候,一個個挺有本事的啊,怎麼着,現在遊戲纔剛開始一回合,你們就扛不住了?”
“你承認事是你做的了,對吧!”羅漢眼中怒意難掩。
“承認?我承認什麼了?我只是在告訴你,人生路上多坎坷,而你們的磨難,纔剛剛開始,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祝你們一帆風順吧!”郝麻子扔下一句話以後,轉身就走。
“哎!”
羅漢看着郝麻子的背影,開口叫了一句,郝麻子也下意識回頭。
“嘭!”
羅漢勢大力沉的一拳打出去,郝麻子頓時鼻血長流,仰面倒在了地上。
“哎呀我艹,你們還敢動手!”二寶等人也沒想到羅漢會這麼衝動,說動手就動手了,一愣過後,全都奔着羅漢撲了上去。
“去你媽的,反正幹不幹都他媽沒活路,收拾他們!”劉悅看見二寶動手,也迎着衆人撲了上去。
羅漢自從出道以來,在打架鬥毆方面就沒輸過,而劉悅動手之後,也是一頭小老虎,加上一個下手極黑的李靜波,雙方碰撞之後,瞬間就撕扯在了一起,在這場衝突發生之前,雙方都沒有打架的準備,所以這場架完全是赤手空拳的肉搏,撕扯之間,竭力擊打的悶響不斷泛起。
而郝麻子身邊的一羣人,也是跟在他身邊許久的老兄弟了,這些年間,因爲搶市場和爭碼頭的事,這些人也屬於大浪淘沙中產生的狠茬子,打起來以後,同樣一點不懼,跟羅漢他們糾纏在一起,拳拳到肉的互掏着。
“嘭!”
羅漢衝入人羣中,一拳悶倒一個對夥,奔着郝麻子就撲了上去,而郝麻子在上次的碼頭衝突中,就吃過這夥人的虧,所以看見羅漢過來,轉頭就跑,他認爲自己現在依靠民漁協會的力量,已經把羅漢這夥人壓得很難翻身了,所以根本沒必要冒着更大的風險,去跟對方扯這些動手的事。
“踏踏!”
郝麻子轉過身,還沒等跑出幾步,就被人高馬大的羅漢從後面追上,一把拽住了後脖領子。
“小崽子,在這動我是什麼後果,你可想好了!”郝麻子被羅漢拽住之後,紅着眼睛嚎了一句。
“去你媽的,當初你找我們麻煩的時候,想過後果了嗎?”羅漢聽完郝麻子的話,擡起手對着他的太陽穴就是一拳。
“嘭!”
郝麻子被羅漢一拳掏在側臉,頓時眼前一黑,眩暈感襲來。
“撕拉!”
羅漢一拳把郝麻子打懵逼之後,左手攥住他的前衣襟,右手拽住他的褲腰,雙臂發力,肌肉高高隆起之後,直接把體重六十多公斤的郝麻子舉了起來。
“吱嘎!”
與此同時,剛剛開車返回來的林天馳猛踩剎車,將商務車停在了路邊,副駕駛的楊東看見這一幕,一把推開車門,人還沒等下車,便扯着嗓子開喊:“漢子,你別扯淡,把人放下來……”
“這種人你不艹他媽,他永遠不知道誰是他爸!”已經打紅眼的羅漢根本沒顧及楊東的阻攔,舉着有些翻白眼的郝麻子,直接向岸邊一個裝海鮮的塑料箱子砸了下去。
“嘭!咔嚓!”
隨着海鮮巷子碎裂,裡面的冰塊和海魚散落一地,郝麻子也捂着胸口蜷縮起了身體。
在羅漢這邊動手的時候,另外一邊的劉悅等人依舊跟二寶那夥人互毆着,經過半天的撕扯,雙方已經發展到了在地上打滾的程度。
“你們幾個,都給我停手!”楊東擡眼間,正好看見李靜波手裡攥着一把不知道在哪找來的魚刀,正要對一個青年後腰比劃,頓時一聲喝止。
李靜波聽見楊東喊話,猶豫了瞬間,隨即收起刀鋒,對着青年頭上猛砸了一刀把子,將其放倒以後,站在了一邊,劉悅他們看見楊東回來了,也紛紛退後幾步,形成了對峙狀態。
“郝哥,你他媽這是咋的了?”兩夥人分開以後,二寶喘着粗氣向後掃了一眼,發現郝麻子已經雙目緊閉,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似乎從嘴角泛出的血沫子就能看出來,他現在有多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