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皓乘坐的奧迪衝出道路之後,壓着路旁的雜草和淤泥,方向也隨即失衡,開始畫起了蛇形線,但很快穩住,而後面追擊的三臺警車,除了兩臺捷達之外,還有一臺兩驅的途勝,這三臺車下道之後,全部被淤泥陷住,引發了連環追尾。
“嗡!”
奧迪油門深踩,輪胎捲起了無數飛泥,憑藉着恆時四驅的優勢,順利在泥潭中脫困,硬生生的從泥地裡衝了出去。
“嘟嘟!”
奧迪剛一上路,前方的岔路口已經傳來了警車的汽笛聲,而司機也沒有繼續往前衝,拽着方向盤撞斷了兩根行道樹,開始沿着荒地瘋狂逃竄。
二十分鐘後,警方通過跟景區協調,借來了一臺某高管的雷克薩斯570,開始沿着山地追擊,雖然最終找到了奧迪的棄車地點,但車內的人早已經失去了蹤跡。
……
在度假村被捕的三名嫌疑人,其中兩位直接被送到了公安醫院進行搶救,剩下的一個,則被拉到了市局展開審訊。
冬皓那邊被抓的青年叫做包崢,此刻雙手被銬在審訊椅的桌板上,身體被固定,臉上還有抓捕時留下的劃痕。
“今天去一品城,目的是什麼?帶隊的是誰啊?”刑警錄入完包崢的基礎信息之後,很快切入了正題。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在抓捕我的時候太粗暴了,我的頭撞在了地上,現在腦袋疼,什麼都想不起來!”包崢是徐合宇的貼身保鏢之一,同時也是集團老人,此刻仍舊寄希望於死扛着,等外面幫他運作。
“你不知道,那咱們就聊點你知道的!你是東山集團員工,對吧?在東山集團是什麼職務?”刑警繼續問道。
“我沒職務,我就是個臨時工!平時端茶倒水、掃地拖地啥的!”包崢身上案底一大堆,與大多數坐在審訊椅上就心裡崩潰的人不同,他抗拒審訊的經驗還是很足的。
“端茶倒水的都能拿槍,你們東山集團咋這麼牛逼呢?搗騰軍火的?”刑警笑着拿起了煙盒。
“你這算是誘導口供了吧?我可沒說槍是東山集團給我提供的!這點我可不承認昂!”包崢頓時犟了一句。
“槍不是東山集團提供的,那是哪來的?”刑警捏着煙走到審訊椅前方,把菸頭插在了包崢嘴裡。
“謝謝啊!”包崢低下頭猛嘬了一口,擡頭道:“我說了,好多細節我記不清楚了,我頭疼!但槍這個事我好像有點印象,是在現場撿的!”
“嗯,你還挺會撿!”刑警聽見這個漏洞百出,而且明顯是在抗拒審訊的回答,臉上並沒有出現怒氣,而是笑呵呵的掏出了自己兜裡的警官證,打開之後攤在了萬崢面前的桌板上:“自我介紹一下,省公安廳警衛處的!”
包崢看着對方警官證上的信息,瞳孔猛地一縮,身爲徐合宇的保鏢,他自然知道市局的金崇是竇衛洲的嫡系,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審訊他的人居然越過了市局,直接是省廳下派的。
“我們接到了指示,要在十二小時內掌握關鍵證據!就你這熊樣的,我以前遇見過不少,根據你的態度,我其實懶得跟你廢話,各種手段一上,我打賭你挺不過半個小時,但你知道我爲什麼還在這好言好語的跟你商量嗎?”刑警頓了一下,忽然提高了音量:“挺好奇爲什麼你的案子會是省廳的人來審是吧?那我他媽告訴你!你給我聽清楚了!因爲今天在那個度假區裡,住着一位省部級正職領導!他所在的別院,距離你們發生槍戰的地方,不足三公里!與此同時,新X報的記者也在這個度假區裡面住着!現在那些記者就在門口等着採訪,這件案子一旦見報,你今天惹的禍,不他媽比九十年代的B寶山案影響小!”
包崢聽完刑警的一番話,手裡的煙不自覺的脫手,掌心在幾秒鐘內就滿是汗水。
“還在這抗拒審訊,等着你的老闆給你鋪路呢?”刑警目光銳利的看着萬崢,話語中的壓迫依舊沒有停止:“現在那位省級領導就在金崇的辦公室裡坐着,等着我們這邊送筆錄上去!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身後的人是誰啊?我他媽告訴你,今天現場死了六七個人!而且冬皓在逃跑的過程中,還開車撞了一個派出所支援的輔警,人目前就在市一院搶救呢!現在冬皓已經上線了!只要落網,妥妥就是個死刑!徐合宇連他都不保住了,你覺得現在還有心思去保住你這種小魚小蝦嗎?!”
“噹噹噹!”
刑警話音落,包崢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使得銬在手腕的鐵環不斷跟審訊椅發生碰撞。
“我問你最後一遍!今天過去到底是幹什麼的?你的槍是哪來的?跟你們發生槍戰的到底是什麼人?!”刑警拍着包崢身前的桌板,義正言辭的喝問道。
“那槍……是我自己買的!”包崢此刻雖然心理壓力巨大,但最終還是不敢亂咬,正如面前這個刑警說的那樣,如果冬皓真的出事了,而且連徐合宇都保不住他的話,那自己的處境會更加艱難,但他同樣知道,自己如果亂咬,也會死得更快。
一瞬間,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洶涌而來,將包崢壓迫的幾乎窒息,坦白是死,硬抗也是死,如今的局勢對於他這種小人物來說,無異於是一場滅頂之災。
“擡頭!看着我的眼睛!”刑警猛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包崢的衣領子,看着他的眼睛大聲開口道:“你他媽能不能別傻了!真以爲自己能把事情扛下來啊?現在這件案子已經超出了你們的掌控範圍了!繼續扛下去,只要我的材料往上一交,你就沒有回頭路了!現在配合警方,這麼大的案子是沒有人敢動手腳的!配合調查,你還有多活幾天的機會!”
“啪嗒!”
包崢聽見這話,眼淚開始順着睫毛往下掉,他哭不是因爲害怕了,而是在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產生的應激反應,半晌後,他才擡頭看向了刑警:“我能喝口水嗎?”
“不能!我問你!今天你們去辦事的人,是不是冬皓帶隊的?!”刑警一把推開了包崢。
“……是!”包崢沉默數秒,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頹廢的坐在了椅子上。
“冬皓帶你們去一品城,目的是什麼?”刑警見包崢的心理防線被擊潰,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語速很快的追問道。
“是爲了接一個女人!”
“什麼女人?”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女人被綁架了,冬皓帶我們過去,是爲了贖人的!我就知道這麼多!我們的槍都是冬皓給配的!到了地方之後,我們就遭遇了槍戰,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都在跟對方交火!後來人就散了!我就知道這麼多!只有這麼多!”包崢已經把冬皓咬了出來,不過也僅限於把事情固定在了冬皓身上。
包崢作爲徐合宇的貼身保鏢,他其實對於林美辰綁架案的始末都十分清楚,此刻他不咬徐合宇,並不是怕徐合宇報復,而是爲了保護徐合宇,徐合宇此人以仗義聞名,而且絕非是那種假仗義,所以他的凝聚力很強,即便包崢已經落網,還是完全出於潛意識的在保護着自己的老闆。
“除了剛剛說的這些,你還知道什麼?”刑警見包崢已經開口把冬皓吐了出來,而且對於本地的情況並不是很熟,所以並不能判斷出包崢的話有幾分真僞,不過既然撬開了對方的嘴,還是準備先把第一手的證據給固定下來。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我的身份沒有你想的那麼高!我就是個跟着冬皓跑腿的!他會按月給我開工資!然後平時辦事的時候,也會按照次數給我拿錢!我們只管辦事,但具體要幹什麼,冬皓是不會跟我們說的!而我也不會主動去探究這些事,平白無故的給自己添麻煩!”包崢把冬皓供出來之後,隨即便三緘其口,不在深說。
“這個冬皓是幹什麼的?”負責記錄口供的警員插嘴問道。
“他是東山集團的總經理!我們平時的身份就是東山集團的員工,走公司賬戶開工資!”
“你知道該怎麼找到冬皓嗎?”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家並不是本地的,來到安壤的時間也不長,平時都是住在公司宿舍裡,除了平時需要辦事之外,跟冬皓沒有太深的私交,他去什麼地方,也不會帶着我!”
“你們這批人裡面,除了冬皓,還有誰擁有決策權?”
“傅永飛,但是他已經死了!”
“……”
……
與此同時,樓上會議室內,龐老正捧着茶杯坐在主位上,金崇和單位的幾個副職,包括剛剛提上來的副局長殷小鵬在內,全都站在一邊。
“老爺子,今天的事情,是我們安壤警方的疏忽!我們之前並未接到通知說您要下來,讓您受驚了!”金崇看着頭髮花白的龐老,主動把責任攬在了身上。
“我來這邊,只是爲了調養身體的,沒想驚動你們地方!不過這也正讓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安壤!都已經這個年代了,居然有人在鬧市區駁火!你們安壤警方,就是這麼抓的治安嗎?”龐老看着金崇,語氣平穩,卻不怒自威的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