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山保雙村,此刻病秧子跟大頭、張鶴三人,全被安置到了一個蔬菜大棚的看護房裡,前一天晚上,張鶴拿着楊文琢給他的一萬塊錢籌碼,在賭桌上坐了一宿,但運氣相當的差,不僅把這一萬塊錢輸了個乾乾淨淨,而且連帶着病秧子給他的三萬塊錢酬金,也給扔在了裡面。
對於這個結果,張鶴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並未感覺心疼,畢竟他一個剛出獄的孤家寡人,對於生活也沒有太高的追求,有錢就吃好的穿好的,沒錢也能將就,此刻跟病秧子在這邊躲着,每天有吃有喝的,他就挺知足。
“咣噹!”
幾分鐘後,看護房的屋門被人拉開,隨後一個小青年端着三份盒飯走進了房間裡,對病秧子開口道:“哥們兒,吃飯了!今天中午的飯菜都是統一的,你們將就一下吧!”
“沒事,這就挺好了!”病秧子看着飯菜裡兩葷三素的伙食,滿意的點了點頭:“謝謝啊!”
“客氣了,那你們慢慢吃!”青年咧嘴一笑,又把手裡一個裝着幾瓶啤酒的編織筐放在了地上。
“小鶴,別睡了!起來吃飯!”病秧子在編織筐裡拿起了一瓶啤酒,用牙啓開之後,伸手推了張鶴一下。
“啊!知道了!”在賭桌上熬了一宿的張鶴此刻困得迷迷瞪瞪,並沒有什麼食慾的坐了起來,啓開一瓶啤酒灌了一口:“你倆先吃吧,我緩緩!”
“昨天晚上我就勸你,別賭別賭!你非得不聽我的,現在好了吧,給自己熬得挺難受,而且過年的錢也輸了個精光!你說你跟寧哥我們倆學學,摟着個老孃們舒舒服服的睡一覺,她不香嗎?”大頭啃着盒飯裡的排骨,不斷地磨嘰着。
“哎呀!你他媽快閉嘴吧!吃飯還堵不上你那個大腚啊?!”張鶴原本還有點吃飯的心思,但是在聽見大頭的刺激之後,更加沒了食慾,煩躁的罵了一句。
……
此時在楊文琢的辦公室裡,邵榮正坐在他的對面,略微浮腫的臉頰上帶着一抹感激:“文哥,今天的事,謝謝你了啊!”
“沒什麼好謝的,當年我起步的時候,高來慶幫過我,我這也是在還高老大的人情,有什麼感謝的話,你跟他說吧!”楊文琢沒當回事的擺了擺手,繼續道:“兄弟,今天的事,不是我不仗義!但你也是開賭局的,應該知道,我經營出這麼一個場子不容易,所以肯定不能讓你在裡面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否則一旦鬧出什麼亂子,我的損失就大了!”
“文哥!我也在社會上跑了這麼多年,所以這些規矩我都懂,你放心吧,我今天肯定不拖累你!等他們的藥效上來,麻翻了以後,我就把人帶走!不在你這辦事!”邵榮點頭。
“那是你的事,跟我沒關係!喝茶吧!”楊文琢點到爲止的扔下一句話,對於邵榮要幹什麼的,顯得毫無興趣。
“咚咚!”
隨着敲門聲起,楊文琢手下的阿豹推門進屋,微微點頭:“大哥,飯菜送過去了!”
“文哥,等十分鐘,只要他們的藥效上來,我就把人帶走!”邵榮聞言,再度重複了一句。
……
蔬菜大棚看護房內。
“哎,寧哥!咱們這次躲事,需要多長時間啊?不能耽誤我回老家過年吧?”大頭吃完一盒飯菜,仰頭喝着啤酒問道。
“你他媽一個光棍兒,在哪住的都是涼被窩!去哪過年有啥區別啊?”病秧子呲牙問道。
“區別倒是沒有,但是前一陣子,我在老家那邊,有個發小叫我合夥弄一個鞭炮攤,屬於沒有許可證,專門去鄉下大集上賣的那種!聽說幹好了應該也挺賺錢,上次他跟我說這件事的時候,我手裡沒啥錢,現在有點閒錢兒了,就想着回去試試,能賺點是點唄!”大頭笑嘻嘻的開口。
“擦!在監獄裡蹲了這麼多年,青春都他媽荒廢了!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你不想點摟快錢的路子,去土裡刨食兒吃!這得啥時候能起家啊?”病秧子看着大頭,以上位者的口吻教育了一句,而他們這批獄友,病秧子也的確算混比較好了。
“寧哥,我跟你比不了,你出獄之後,有貴人扶持,自己也有這個本事,而我蹲了這麼多年監獄,真是蹲夠了,就想踏踏實實的過幾天消停日子,咱們說句難聽的,在監獄裡憋瘋了,我只能自己擼,但是在外面,最起碼還能花一頭二百的找一個小姐,你說對吧!”大頭挺實在的把話說完,接着又道:“其實我這次跟你過來辦事,就是想賺夠本錢,自己弄點小生意!”
“呵呵,你這……哎,這酒後勁這麼大嗎?”病秧子跟大頭聊天的同時,忽然感覺有點眩暈。
“是啊!我怎麼也有點迷糊呢?”大頭聽見病秧子的話,此時也呵欠連天的,眼皮越來越沉。
“你倆至於嗎?一人不到兩瓶啤酒,就喝這樣啊?我一宿沒睡覺,也比你倆強啊!”張鶴看見兩人這個模樣,呲牙插了一句。
“咕咚!”
張鶴話音落,病秧子身子一歪,直接倒在了炕上,而大頭眨了眨眼睛,也跟着倒了下去。
“寧哥,你這也太誇張了吧!”張鶴伸手推了病秧子一下,發現他毫無反應,隨後又推了一下大頭,發現他也睡的跟死豬一樣,瞬間把目光盯在了那份他沒吃的盒飯山,察覺出了不對勁。
“寧哥!大頭!你們倆醒醒!”張鶴繼續推了兩個人幾下,發現他們根本不是睡着了,下地就開始穿鞋。
“嗡嗡!”
與此同時,門外也傳來了一陣汽車行駛的聲音。
“嘩啦!”
張鶴聽見這陣聲音,猶豫了短短一瞬,掀開被子把自己沒吃的那份盒飯扔了進去,然後也躺在了炕上,壓在身下的手掌,緊緊的握住了後腰那把軍刺的刀柄。
“咣噹!”
五秒鐘後,看護房的屋門被人拽開,然後邵榮帶着五六個小青年,齊刷刷的走進了屋內。
“哎!哎!別睡了!”邵榮看見倒在地上的三個人,先是推了推病秧子,見他沒有反應,對着旁邊的張鶴猛地就是一巴掌。
“啪!”
張鶴被打的一側頭,依舊緊閉雙眼。
“大哥,咋處理?”一個青年看向了邵榮。
“把人擡走,扔到外面車上去!”邵榮看見昏睡的三人,對着幾人吩咐了一句。
幾個青年聞言,全都開始動手,擡着病秧子和大頭、張鶴往外面走,而張鶴在這個過程中,也眯眼看了一下,發現此刻房間裡有七八個人,果斷放棄了逃跑的念頭,畢竟他們這個蔬菜大棚是在山頂上,而且他對地形也不熟悉,如果對方想抓他的話,他逃脫的機率肯定很小,所以準備在戒備的同時,先看看情況。
很快,幾個青年就擡着他們走出了門外,敞開一臺五菱宏光面包車的後備箱,把三個人胡亂的往裡面一扔,然後紛紛登車。
“嘭!”
隨着後備箱蓋被關閉,麪包車開始搖搖晃晃的上路,而張鶴也掙開眼睛,確認沒人盯着自己,將軍刺抽出來裹在了懷裡。
“大哥!現在人已經扣下了,咱們接下來得咋整啊?”前排的一個青年對着邵榮發問道。
“來之前,我已經勘查過地形了,在山腳下有一個廢棄的荒村,裡面一戶人家都沒有,村後有一口老水井,咱們把他們扔在裡面,然後把井填了!”邵榮嗓音沙啞的開口。
“榮哥,咱們真要這麼整啊?這事如果被查出來,那可是槍斃的罪過啊!”另外一個青年有點慌的吞嚥了一下口水。
“你們知道這夥人惹得是誰嗎?是一個投資了很多錢的大集團!這夥人不僅跟咱們市裡的領導有勾,而且在省裡都有關係!昨天病秧子他們三個,幹出來兩個重傷,一個死亡!一旦被抓住,以那個集團的背景,還有市裡的壓力,到時候他們三肯定也是死刑!一旦這事牽連到我,我也得廢,你的飯碗同樣得砸了!”邵榮並沒有跟這些人把話說具體,繼續開口道:“我查過了,他們這三個人,都是沒家沒業的勞改犯,死在外面都不帶有人報失蹤的!而且現在警方已經摸到了病秧子的身份,估計很快也得把他的兩個同夥查出來!一旦他們被抓了,而且把我供出來的話,就他媽更麻煩了!”
“咕嚕!”
麪包車後備箱裡,清醒的張鶴聽見邵榮的話,吞嚥了一下口水,腦門瞬間冒汗,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昨天的衝動,已經釀成了大禍,不僅官方想要他的命,而且他也得罪了一些根本惹不起的人。
“哥幾個,你們都是從小在我身邊混到這麼大的,今天這個場合,我能帶你們來這裡,說明絕對是沒把你們當成外人!所以我現在不強迫你們,願意跟我幹這件事的,等結束之後,我拿一個廢品站出來給你們經營,利潤你們平分!不參與的,一會到村口我就讓他下車!但是走的人,也必須保證,得把這件事爛在肚子裡!”邵榮認真的看向了幾人。
“媽的!事情都到這一步了,隱瞞不報也是包庇罪,大家一起幹了吧!”旁邊一個青年磨了磨牙,目露兇光的開口。